十張圖迅速了解古羅馬的擴張歷史

來自專欄 史圖館

古羅馬的歷史，自王政至共和，歷帝制及二分，又有拜占庭延續至中世，前後橫貫兩千餘年，可謂波瀾壯闊，浩浩湯湯；我們讚歎古典羅馬文明譜寫出的一曲曲文明頌歌，我們嘆息偌大帝國在天災人禍摧折下的土崩瓦解；我們折服於羅馬人四通八達的大道與宏偉瑰麗的宮殿，我們扼腕於在時間的鞭撻下一點點被歷史湮沒的斷垣殘壁。每一個近距離觀摩羅馬兩千年起伏跌宕的人，都很難不隨著帝國的壯大而感到熱血沸騰，隨著文明的消逝而感到黯然神傷。

今天，我將用十張地圖向你展示古羅馬文明上升與擴張階段中的十個重要片段。讓我們一起看看，羅馬從台伯河邊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城邦演變為橫跨三州的世界帝國，其命運究竟划出了怎樣一條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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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公元前753年——古典傳說中羅馬城誕生的年份，羅馬文明在這一年正式登上歷史舞台。羅慕路斯與雷慕斯的傳說許多人都耳熟能詳，不過考古學已經證明，至少在公元前1000年前後，四周的土著拉丁人就已經開始在日後將發展成為羅馬城的七丘定居了。如果你今天到位於羅馬的卡比托利歐博物館參觀，還能夠在展館的地下展廳看到復原的古拉丁人村落遺址。公元前753年這個坐標雖然是一個被遠古迷霧層層籠罩的傳說，但它作為一個具有傳承性的精神符號與文化象徵，早已隨著一代代文人墨客的傳揚與歌頌深深銘刻在了每一個羅馬人的腦海深處。

【2】公元前509年——傳統歷史敘事中羅馬共和國誕生的年份。王政時期的羅馬歷史自始至終籠罩在重重迷霧中，傳說與歷史融為一體，虛幻與真實交錯雜合；共和國的誕生對於羅馬人而言是值得他們永世歌頌的偉大事迹，而共和制度也漸漸從一套世俗政治中的制度升華為一種難以言表的精神境界，所謂「共和精神」由此而生。後世手握健筆的文學家與史學家，竭盡他們的才華去讚美這段一去不返的美好年代，而公元前509年這個原本朦朧模糊的年份也漸漸為每一個羅馬人所接受，成為他們歷史中屹立不倒的一座豐碑。（雅典人：什麼豐碑，他們不過是刻意凸顯出自己歷史比我們要悠久罷了，一群沒文化的義大利蠻子！）

【3】公元前343年——歷史步入公元前四世紀，傳說與神話漸漸淡去，信史時代拉開了序幕。史學上所謂之共和早期（前458~前264年）也在這一年走到了歷史的重要分水嶺——經歷了前390年羅馬城被高盧人洗劫以及長期與伊特魯里亞人拉鋸戰等一系列成長之痛的羅馬人，在這一年正式用堅定前進的腳步邁出了養育他們幾個世紀的台伯河與拉丁平原，將擴張的鋒刃指向了整個亞平寧半島。前343年，第一次薩莫奈戰爭爆發，標誌著羅馬人向南方的坎帕尼亞的正式進軍，也拉開了一段漫長而又精彩鏖戰的序幕；三年後，拉丁戰爭爆發，羅馬人將在一次次內憂與外患的試煉下品嘗到勝利的艱辛，又將會用一次次更大的勝利證明自己所付出艱辛的價值。

【4】公元前264年——歷史加快步伐邁入了公元前三世紀。此時的地中海世界，城邦與城邦的博弈已然成為過去，從西西里島到馬其頓，從小亞細亞到敘利亞的整個地中海世界的大舞台上都在上演著一出出大國爭霸的好戲。此時的羅馬已經脫胎換骨，再也不是一百二十六年前那個眼睜睜望著自己都城被蠻族人燒為白地的弱小城邦；但此時的羅馬距離真正的無可置疑的霸權依然隔著星辰大海，驕傲的羅馬人也依然要接受一次又一次沉浸在深淵中的苦痛與掙扎的洗禮。這一年，第一次布匿戰爭爆發；大海對面的那個名為迦太基的對手，似乎真如二百多年後維吉爾在《埃涅阿斯紀》中所感嘆的那樣，註定要與羅馬人世代為敵，為了眼前的利益、心中的理想、頭頂的信仰，吹響戰鬥的號角。

【5】公元前201年——如果說六十年前的羅馬是一個初生牛犢的活潑少年，對世間的一切都充滿了旺盛的好奇心與求知慾；那麼此時的羅馬已然是一個深諳世故，被生活的挫折磨平了自己外露的那份純真，但又同時錘鍊了內心那份堅忍的健碩青年。經歷了兩次布匿戰爭血與淚的洗禮、經歷了坎尼的噩夢再臨與扎瑪的逆天一躍的羅馬，沒有怨言，沒有消沉，他帶著一身的傷痕纍纍與胸中的一份自信向歷史的彼岸前進。

【6】公元前146年——如果說站在公元前二、三世紀之交的人們還對未來有所疑慮，那麼此時此刻，從伊比利亞到希臘的所有地中海居民都已經有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答案——羅馬將會成為整個地中海世界的主宰；除非神祇降臨，此時的世間已無可以遏制羅馬對外擴張的力量存在。第二次布匿戰爭結束後的近半個世紀，是羅馬人走向四方的時代；從北非到馬其頓，從西班牙到小亞細亞，羅馬人的利刃刺得比以前更遠，力度也比以前更為劇烈，大有一桿長槍闖遍天涯海角的勢頭。無數個昔日象徵著力量與光榮的古老國度在羅馬軍團潮水般的攻勢下甘拜下風，無數座屹立不倒幾百年的古典城池在羅馬人點燃的熊熊烈火里燒成灰燼。前146年，是讓全體羅馬人蕩氣迴腸的一年；這一年他們不僅徹底消滅了夙敵迦太基，還將象徵著先進文化的希臘整體收入囊中，真可謂打遍天下無敵手。然而羅馬人並未意識到，那個真正有著致命危險的敵人從來不在外面出沒；相反，他始終藏在你的內心深處——在接下來的上百年時間裡羅馬人必須低下他們一直高昂的頭顱，在沉默中領悟那刻在德爾斐神殿上的神諭——「認識你自己」(γν?θι σεαυτ?ν）。

【7】公元前59年——內戰的陰雲籠罩在每一個羅馬人的頭頂已經近三十年，雖然他們成為了已知世界的主宰，雖然他們享受著他們的祖輩絕對無法想像的物質文明，但他們卻似乎失去了歷代羅馬人都從未失去的那樣寶貴事物——對未來的希望。這一年，一個在希望與絕望中來回掙扎了大半輩子的中年人踏上了前往新轄區任職的旅途，他可能想不到——或許整個世界都不會想到，正是這次前途未卜的旅途，將徹底改變整個世界；因為這個此時略顯落魄的中年人，將用他的文韜武略讓整個世界記住他的大名——蓋烏斯·尤利烏斯·凱撒。前59年，高盧戰爭打響，凱撒的人生軌跡也將迎來大拐點，助他登上新的巔峰。

【8】公元前27年——經過一輪又一輪殘酷內戰的洗禮與一個又一個偉岸身軀的倒下，那個在屍山血海中站到了最後的男人終於找到了羅馬人苦苦追尋了一百年的答案。這一年，屋大維攜著勝利的榮光，邁開堅定的步伐，在整個羅馬的注視下披上了皇帝的紫袍。光榮的屋大維在這一刻成為了偉大的奧古斯都，羅馬也在這一刻完成了從無名城邦到世界霸權的最終蛻變，地中海這片養育了無數個輝煌文明的廣淼水域也在此刻真正成為了羅馬人口中的「我們的海」（Mare Nostrum）。

【9】公元84年——「羅馬和平」（Pax Romana）已然在一片歌舞昇平中過去了一百年有餘，從艾伯雷肯人頭攢動的半圓形露天劇場到安條克熙熙攘攘的柱廊廣場，從約爾商船輻輳的港口集市到以弗所車馬駢闐的參拜大道，帝國的子民們盡情享受著太平盛世帶來的繁榮與富庶；寬敞開闊的鵝卵石大道上商旅縱橫往來，鱗次櫛比的大理石公寓間市民嬉笑玩樂。從亞歷山大到那不勒斯的圖書館裡，學者們忙碌地穿梭在書海中；從希波到薩洛尼卡的城市議事堂內，什長們坐在方桌前激動地討論著即將到來的節日。我無意去濃妝淡抹這段許多後人眼中的「黃金時代」，但我們不可否認的是，當和平的鐘聲敲響，戰爭的大門關閉，羅馬帝國在公元後的兩個世紀內達到了史無前例的文明高度，實現了一次偉大的古典文明升維——要明白這次升維有多偉大，我們僅需看看四百年後它的降維有多麼可惜。

【10】公元117年——伴隨著如潮水一般湧入泰西封（帕提亞帝國首都）的羅馬士兵的腳步，羅馬在這一年經歷了它一生中最為輝煌的巔峰時刻。每一個羅馬人都在勝利的喜訊中載歌載舞，為他們英明神武的皇帝圖拉真而歡呼萬歲，卻未曾想到——巔峰之所以被稱為巔峰，便是因為跨過巔峰後，將再無可能達到它的高度。享受著盛世繁華的羅馬人，在帝國不敗的神話中陶醉，在取之不竭的財富里耽溺，他們相信和平之光將永恆照耀這片土地，卻渾然不知黑暗已然離自己不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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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文中之地圖皆為自製，轉載使用請註明出處。

【2】頭圖為美國畫家托馬斯·科爾（Thomas Cole）名作《帝國的歷程》（The Course of Empire）系列第三幅《帝國的完成》（The Consummation of Empire）；公共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