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翁傳(二十五)碰壁
來自專欄 澳宋帝國通訊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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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碰壁
經過近兩個多月的艱苦跋涉,周樂之一行來到廣州時已是八月下旬。在似火驕陽的炙烤下,廣州城內一片燥熱,周樂之的心情更是焦急難耐。三人找好落腳的客棧,周樂之便急吼吼地要上街尋找。倒是劉釗腦子還算清醒,攔住周樂之問道:「諾大一個廣州城,先生可有頭緒?」
周樂之聽了反而更加著急。雖然本時空的城市規模比原時空小得多,但畢竟也是一省都會,四海商埠,常住人口和流動人口都不是小數目。在缺乏有效手段的前提下,找個人確實就如同大海撈針一般。
「劉哥有什麼辦法嗎?」這一路接觸下來,幾個人算是混熟了,周樂之對二人的稱呼也就隨意了起來。
劉釗讓周樂之在客棧門廳坐下,倒了壺茶,然後說:「此番倒是棘手,一般咱們尋人,總有個姓名籍貫,身材樣貌,再不濟,也有親朋故舊可供問詢。光是』澳洲人』三字,著實難辦。劉某雖不是飽學之士,但先前在鎮撫司當差也不是一兩天了,天南海北的外藩洋人,即使沒見過,也都有所耳聞,可這』澳洲』在何處,還當真不知啊。」
「這沒有頭緒,難道要滿大街逮到個人就問嗎?」周樂之急得直跺腳,像是發泄一般,朝掌柜喊道,「掌柜的,你知道澳洲人嗎?」
「知道啊,濠畔街高家鋪子就賣澳洲貨。」掌柜打著算盤,頭也不抬地答道。
「啥?還開店了?」 周樂之沒想到穿越事業還可以搞得這麼明目張胆。原本以為自己裝神弄鬼賣白米已經是極限了,想不到還有人賣鏡子,而且竟然已經開了門店。不過有門面就好辦了,周樂之趕緊問了詳細地址,與劉釗一起找了過來。
高家鋪子在濠畔街算是中等門面,但是因為貨色出奇,且只此專賣,所以近來的生意相當不錯。二人剛踏進門,便有夥計迎出來:「二位爺,裡面請,想挑些什麼?我們這兒賣的都是澳洲珍品。」
周樂之看著陳列的商品,一股濃烈的義烏小商品氣息讓他覺得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家兩元店。唯一的區別就是門口沒有高音喇叭喊「清倉大甩賣」。
「這裡賣的都是澳洲貨?」周樂之有些不確定,難道是出口轉內銷了。
「那是當然,僅此一家,絕無分號。客官請看這自來神火機。」夥計說著,一臉顯擺地挑出一隻打火機,很有氣派地打著,看錶情分明是在說,「怎麼樣,鄉巴佬,嚇傻了吧?」
然而周樂之毫無反應,只是隨意地說了一句:「嗯,不錯,氣挺足。」
夥計以為他沒看清楚,又用力打了幾次,可周樂之依然興緻不大。倒是劉釗很配合,瞪大了眼睛讚歎道:「竟有如此奇物,不知是何機關?」
夥計撓撓頭,說道:「呵呵,小的就是個夥計,如何知道這些機巧。」
「澳洲人在店裡嗎?」周樂之掃了一圈店裡的商品,基本確定這裡就是澳洲人的老巢。
夥計見周樂之對貨物完全不上心,反倒詢問澳洲人的消息,不禁提高了警惕,懷疑這二人是來打探消息的商家對手,於是立刻拉下了臉,冷冰冰地說:「二位客官要看貨便看貨,問人做甚!」
「我們是澳洲人的朋友,找他有急事!」
「呵呵,說來也巧,本店每三五日便有人來,都說是澳洲人的舊友,昨日竟還有對母子,說是澳洲人留的種,也不知這澳洲人哪裡結來的這些個善緣。客官若是尋人,便去城門口貼告示,我店裡可沒有澳洲人。」夥計冷嘲熱諷,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
「找你們經理……不是,掌柜的來!」周樂之祭出對付服務人員的絕招。
想不到對方完全不怕,反而招呼其他幾個夥計要來趕人。關鍵時刻還是得靠劉釗出馬。亮出錦衣衛腰牌後,幾個夥計立刻就老實了,其中一個趕緊跑到後面找掌柜。掌柜聽明白情況後也不敢怠慢,一面出來相迎,一面讓人去稟報老爺。
既然有劉釗撐腰,周樂之便有了底氣,見管事的出來,也不點頭客氣,直接就問:「你們店裡買的既然是澳洲貨,那澳洲人總是認識的吧。」
「大人誤會了,小的只管售賣,並不認得澳洲人啊。」掌柜低聲下氣地回答。
「那從何處進貨?」周樂之顯然不信,便繼續追問。
「這個……」掌柜支支吾吾了半天,編不出理由,卻又怕老爺怪罪,不敢明說。
「先生,最近手藝有些生疏,咱要不還是帶回去問吧,正好練練手。」劉釗見掌柜嘴硬,便故意以說笑的口吻敲打起來。
掌柜聽言,慌忙跪倒,口稱饒命。正在這是,從後面跑出來一個小廝,對周樂之二人說道:「二位大人,老爺有請。」
高舉原本正在房裡喝著涼茶算著賬,忽然聽小廝來報,說有兩個錦衣衛來店裡打探澳洲人的消息。高舉得知情況後,有些吃不準。小楊公公那邊的報效雖然有些肉痛,但都是實打實地給足了,怎麼還會有錦衣衛來查人,難道是哪路神仙的香沒燒到嗎?不論如何,還是先探探情況再說。
小廝把周、劉二人引到客廳,高舉已備好茶點在此等候。周樂之大半年沒理髮,又加上一路上的風吹日晒,這會兒早已不是二十一世紀小白臉的面相。高舉見了,一時竟沒覺出異樣,而是彬彬有禮地請安:「在下高舉,這廂有禮了。不知二位大人前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你認識澳洲人?」周樂之也不客套,直接就問。
雖說這濠畔街上十家有八家乾的都是走私買賣,但這只是官府不查罷了。若真要依據朝廷法度,私通海寇確是重罪無疑,所以周樂之的話問得高舉有些忐忑。
平時高舉自持朝中有人,一般官差都不放在眼裡,今日這兩個不知品級的緹騎居然如此跋扈,不禁讓他有些詫異:「在下斗膽,敢問二位大人是何公幹?」
「錦衣衛辦差,休得多問,老實答話便是。」劉釗也不客氣。
「是是是,在下確實認得幾個澳洲海商。」高舉摸不出對方底細,覺得還是先忍讓為上。
「幾個?還是團伙作案!」周樂之有些吃驚,「他們人呢?」
「應是回澳洲了。」高舉答道
「走了?幾時回來?」周樂之趕緊追問。
「並未說明。」
「我看高老爺好像不太老實啊。」劉釗在一旁幫腔。
「在下豈敢隱瞞,那澳洲海商當真是回去了。」高舉怕他們糾纏不清,趕緊轉移目標,「城南還有他們的宅子,二位大人若是不信,可前去詢問。」
「別轉移話題,你先交代你知道的!」周樂之不依不饒。
「在下只是一介商賈,販些海貨混口飯吃。」高舉向一旁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很乖巧地奉上了兩個小銀包,「二位大人遠道而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周樂之這會兒對銀子毫無興趣,而是繼續追問:「澳洲人什麼時候來的,幾個人,長什麼樣,說漢話嗎?」
「是今年二月來的,開始是三人,後面陸續又來了些。看長相與我華夏無異,就是頭髮很短。據他們說,乃是崖山宋人之後,為避蒙元之亂,漂洋萬里行至澳洲,現回故土,欲通商路。」
周樂之聽到這裡,不禁樂了。這哪裡是什麼澳洲人,分明是撿到蟲洞的現代屌絲編出來的說辭。可是他們生意做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走了呢。就算要去義烏進貨,也用不了三個月啊。除非這奸商沒有說實話!想到這裡,周樂之準備拋個誘餌,來套高舉的話。
「高老爺,不瞞你說,其實我也是澳洲人!」周樂之此言一出,嚇得高舉茶杯都差點摔到地上。劉釗不知道周樂之準備唱哪出,站在一旁也不敢搭腔。
「這位大人說笑了,難不成這澳洲也設鎮撫司?」
周樂之神秘一笑,從口袋裡掏出那個粉盒,說道:「高老爺,此物你可認得?」
這粉盒當然是認得的,高舉又仔細看了看周樂之,隱約還真有點澳洲人的樣子。自澳洲人走後,貨源便斷了,雖然存貨還能賣些日子,但後續如何辦法,著實讓高舉傷透了腦筋。今日見有人自稱是澳洲海商,還是帶來了粉盒,高舉不禁有些心動。
「恕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高舉深施一禮,說道,「不知這位大人,有多少存貨。」
「你告訴我澳洲人在哪裡,要多少貨我都能給。」周樂之很有自信地說。
高舉心想你這不是廢話嗎,要是找到澳洲人,我還用找你進貨?不過礙於對方的身份,高舉也不好動怒,而是依然客客氣氣地問:「這粉盒與我店裡的倒有幾分相似,不知大人可有其他澳洲物件?」
周樂之想了想,掏出電棒。高舉接過來看了半天,覺不出有什麼奇特,便問道:「恕在下眼拙,敢問大人這是何寶物?」
「呃……現在它就是根棍子。」周樂之不知該怎麼解釋。
高舉氣得臉都綠了,強忍著不發作:「這位大人真是詼諧。若是要棍子,在下去後院柴房便是。」
「我這兒還有些澳洲藥丸,相當管用,高老爺你不舉嗎?」周樂之說著便準備掏偉哥。
「放肆!」高舉生平最恨被人調侃成「高不舉」,剛才已幾次忍讓,這回真的憋不住了,厲聲喝道,「爾等也不去打聽打聽,我高某人能在濠畔街立下這字型大小,那也是上通天,下通海的。別說你兩個不上品級的錦衣衛,便是你家指揮使,見了我家大璫,也得行個禮。」
周樂之本還想繼續糾纏,倒是劉釗見機得快,道一聲得罪,便將周樂之架了出來。來到門外,周樂之一臉不服,質問劉釗:「劉哥,你不是錦衣衛嗎?怎麼這就慫了?」
劉釗趕緊解釋:「先生有所不知,咱這腰牌平時呼喝些百姓還算好使,可此人既通了宮中,在下便沒辦法了。說起來,在下本應在王大人府中候命,此番來廣里並無公文差遣。若真鬧將起來,在下這便是擅離職守,可要掉腦袋的啊。」
「那就這麼算了?」周樂之顯然是不甘心。
劉釗想了想,說道:「剛才倒是聽他說起,城南有澳洲人的宅子,不如我們明日去打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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