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隔一江水,活在異國他鄉

永隔一江水,活在異國他鄉

來自專欄 紐西蘭留學移民

又是一個周四,孩子們和老公都出去了,我一個人在客廳,透過藍牙音箱聽著這首《永隔一江水》,聽著歌裡面唱啊:風雨帶走黑夜,青草滴露水,大家一起來稱讚,生活多麼美。我的生活和希望,總是相違背,你和我是河兩岸,永隔一江水,波浪追逐波浪,寒鴉一對對,姑娘人人有夥伴,誰和我相偎,等待等待等待。。。

我的心就顫動在這樣的音樂里,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我的琴聲嗚咽我的淚水全無。

這個世界的人,除了我自己的這個感知世界,應該沒有人比我自己更在意我自己的一呼一吸一念一舉一動。此時此刻,我就著一杯熱乎乎的巧克力,正在荒度著我的第31個年頭。我全然不知道未來的模樣,在當下生活的泥淖里或沉淪或前進,情緒偶然悲涼,亦或上揚,偶爾憂傷,時而平靜如水,時而又低落得彷彿沒有了時光。我凝視著自己,這張31歲的女子的面盤,一副良家婦女賢良的樣子端著,常常打扮端莊優雅,但是我卻喜歡現在自己這副不修邊幅的模樣,一個蜷在沙發的角落,聽著自己喜歡的歌,碼著字,享受著一個人的世界,在我自己的世界裡,我計較著過去,現在以及未來,我比劃著內心的維度和方向以及內容,試圖去剖析自己是否是正確的還是太過淺薄。我一再試圖調整自己,確定自我,重新構建以及包裹自己的內心世界。

在倆個孩子相繼出生的這三年里,我經歷的這些日日夜夜,不眠不休,雞飛狗跳,職場生涯斷送,內心對於產後自我蒼老以及未來走向的惶恐,父親的病情的突然變化,孩子還小,工作丟了,丈夫要創業無果,經濟上的壓力,總總這些,只能自己獨自消化,暗夜裡操碎了多少心,流了多少眼淚,好多次我都想好好的一個人找個地方來一個一醉方休,或者哪怕找一個人好好傾述啊。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人到中年,發現真正可以傾述到如此境地的朋友,卻幾近於無。常常如此,我覺得自己是有多麼的失敗,竟然活的如此單薄孤獨寂寞無極。

如今千辛萬苦出了國門,到了紐西蘭,天好地好風景好,可惜不是我的故土啊,好多次我都想放聲大哭啊,可是啊我不能,因為我的心裝在了一個成年人的外殼裡,哭泣只能獨自暗暗的流,還好的是我有倆個特別可愛的寶貝,還有一個很不錯的丈夫。按理說我應該特別幸福啊,但是人生真的就如那華麗的袍子,裡面爬滿了虱子,只有自己披上了才知道箇中滋味。

我太過敏感,太過焦躁,也太過膚淺,這些低落無趣生活的一面,就留在自己的內心裡吧,留在這個地方,慢慢的傾述,慢慢撫慰我這脆弱的心靈。

人生還很長,我如同一個鄉鎮小青年,出來闖蕩世界,懷揣著夢想和激情,想著一腳踏平了這隔著萬水千山的紐西蘭,從此一帆風順,揚名立萬,千秋萬代改變了命運。

其實人生又很短,在經歷了種種波折和困難後,我心已老如鄉村老嫗,幾近斷生求活,想要混吃等死了此殘生。

可是我畢竟還沒有老,才31歲啊,要是我不小心活到了100歲,現在就放棄,豈不是就白活了。這風吹雨打得如此的殘忍,如果這麼早就信念崩塌,自己就先徹頭徹尾的認了輸,也許我這輩子就真的認輸了。你看那世上成功的人畢竟是少數,失敗的人如同浪沙一樣的多。算了吧,我們還是要勇敢的下賭注,我堵自己輸和贏各50%,反正錢多錢少死了帶不走,我好歹差不多赤貧,欠款加房產投資、借人追不回的壞賬七七八八就這樣糊著平了,況且我還年輕啊,孩子在這邊上學又是免費,我還在上研究生,我是不是應該說我還是在努力著呢。過去好多人出國打拚,都是舉家欠巨資,而我這已經好很多了,大不了這趟圓夢之旅廢了前多少年的打拚積蓄,從來再來。這就是後果之一,不可避免。這世界沒有倆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負了資產,就當斷尾求生吧。

某種程度上,我是鼓勵這奮鬥不死的精神,這糾結的心,這無聊透頂的異國他鄉的日子,除了帶娃,上課,看書,做作業,就是做家務,還要承受這如同真空一樣的孤島生存。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對不對,好不好,還是最終不得善果良緣,但是好歹我在努力著,我好歹杜絕了一種情形,那就是那一眼看到頭的人生。只是在新的人生征程里,我不夠聰明,不夠優秀,不夠有錢,不夠年輕,不夠勇敢,不夠果斷,太過優柔寡斷,太過在意外界,然後才有了我在新的世界裡,依舊不開心,不快樂,不如意,依舊被鄙視,被邊緣,被遺忘。但是即使讓我廢了我多年的道行,我也願意在異國他鄉,重新走這麼一遭,哪怕從刷盤子跑起來,就著眼淚,把日子過下去,過到死的那一天,然後跟孩子說,媽媽努力了,儘管不是特別好,但是我試過了呢。

木荷

2018年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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