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神怪耽美故事 《山鬼》（9） 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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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象怒吼的聲音震耳欲聾，它們竭盡全力的支撐著陣法，與煞抗衡，可依然被逼得逐漸後退，原本被圈護之地失去陣法的保護顯露出來，迅速被藤曼佔領。

胥廟音的筆稍駐，然後聚精會神繼續書寫，只是速度加快不少。

眼見陣法已經快被逼回原來的大小，老吳跟陳道長急忙把李老闆幾人往胥廟音身旁拖拽，期間也顧不得磕磕碰碰，將他們一個個的嗑成了豬頭。

四象的嘶吼聲越來越大，陣法也越縮越小。陳道長回望著胥廟音，大喊:「廟音！」

勁瘦的手背青筋凸出，最後一筆落成，胥廟音撂筆，一掌擊向案台，兩張布帛立馬騰空，似兩道急光飛到半空中。

只見他面若冠玉，長身而立，衣襟無風而動，獵獵作響。忽的抬腿，腳化半圓，雙手快速變化結印，捏五行決:金、木、水、火、土！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郎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

乾羅答那，洞罡太玄，展妖縛邪，度人萬千。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

按行五丘，八海知聞，魔王束手，侍衛我軒。

凶穢消散，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

隨著手印、咒語的祭出，半空中的凈天地神咒突然金光大盛，刺得人睜不開眼睛。胥廟音微眯著眼，變換手印，再濟靈氣於神咒，金色的字元從布帛上飛離，充斥著整個八卦陣。四象原本壓縮的身形再次暴漲，陣法光壁上的藤蔓瞬間化作飛灰。

「吼——！」煞仰天怒吼，操縱著更多的藤蔓襲來。可凈天地神咒的神威巨大，再多的藤蔓都無法觸碰到陣中的一草一木，更別說裡頭的人。八卦陣不斷擴大，煞一步步被逼退，心裡的狂躁，饑渴，不甘心，種種情緒讓煞的破壞欲達到頂峰。他仰頭張開嘴，一顆拳頭大小的紅色內丹，伴著血霧自嘴裡吐出，紅光將他包裹成巨大的球體撞向八卦陣。

「果然如此。」胥廟音面色凝重，攤開左手，青光閃過，一顆純凈的內丹靜靜地躺在他掌心裡。竟是那豐都女鬼獻出的內丹，想想它之前的模樣，同煞這一顆內丹別無二致，只是體積沒那麼大。

「轟！」巨大的撞擊聲震得四周地動山搖，陣法的光壁裂出道蛛紋。胸口劇烈的翻騰，一股血腥氣湧上喉嚨，胥廟音咬牙將血沫咽回去。陳道長與老吳紛紛被震得七竅流血，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撞擊還在繼續，光壁上的裂紋越來越大，眼見煞就要破壁而入，胥廟音將靈力注入女鬼內丹，再由內丹注入凈天地神咒。

「來不及了！」陳道長驚懼的朝他大吼。

只見一隻尖利手掌延著縫隙插進光壁，五指成爪，竟將之生生撕扯開來！

煞終於破壁而入。

血紅的眸子里印入一抹白影，他咧開嘴舔了舔發癢的牙尖，直直的朝胥廟音撲過去。四象以身軀護住陣主，卻被利爪撕得粉碎，眼見那白影離自己越來越近，煞越來越興奮。

正在此危急之時，突然一條金色鎖鏈憑空而下，勾住煞的腰身。緊接著兩條，三條，他伸出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胥廟音的衣角，便被凈天地神咒化出的鎖魔鏈捆個結實，猛的砸在地上。鎖鏈與血肉相觸，發出如燒灼一般的「滋滋」聲，紅色的血霧從它身上逸出，便瞬間被陣里的字元凈化。煞發掙扎著出痛苦的嚎叫，藤蔓被紛紛截斷，最後竟化出一雙修長結實的腿。

胥廟音面對著他盤腿而坐，捏三清道指，蒼白的薄唇微啟，咒語化成字元鑽入煞的耳中。嚎叫跟掙扎持續很久，最終還是漸漸衰弱下來。直到最後一絲血霧消散，胥廟音才停下咒語。胸中的血氣再也壓抑不住，一口鮮血噴濺而出，點點落在煞安靜的臉上。

抹去嘴唇上的鮮血，胥廟音撐著地站起來，走到煞面前，右手作劍指，朝他的胸口刺去。手掌當胸而入，原本昏死過去的煞猛的張開雙目，瞳孔緊縮，血紅的眼眶像是要裂開。胥廟音手指觸碰到那顆炙熱的內丹，猛地握住，毫不遲疑的挖出體外。

「吼——」痛苦的怒吼過後，內丹離體，煞眼裡的血紅盡退，露出魚白的眼球，死氣沉沉。

胥廟音手握著血紅的內丹，一股不甘，怨恨，嗜血的氣息由內丹傳入他腦海。他定神，將靈氣集於手掌，溫和的將它包裹住。那股躁動平息下來，他將它置於案台之上。回頭再看眾人，只有陳道長還清醒著，正想掙扎著從地上起來，胥廟音靜靜地看著他，然後走過去。

陳道長甩甩昏沉的頭，眼前一片朦朧，耳朵里的陣陣鳴響讓他腦袋昏聵發漲，手腳也不聽使喚。一雙長腿隱約映入他的眼睛，順著看上去，認出是胥廟音。見他彎下腰朝自己伸出手，陳道長差點沒感動的痛哭流涕，還算有良心，知道來扶自己。他撐起身子，正準備握回去，可那隻指節分明的手卻拐了個彎，扒起他的衣服來。

「！」陳道長大駭，雙手死死扯住衣襟，本能的護住自己胸口。

「放手。」胥廟音的動作頓了頓，陳道長聽道他冷冷的聲音:「把天仙洞衣給我。」

「我，我自己脫。不，不敢勞煩廟音。」陳道長有些尷尬的往後縮了縮，然後三下五除二的脫下紫色的法袍遞給他。

後者接過天仙洞衣嫌棄的抖了抖，然後皺著眉頭套在身上，又拾起陳道長腳邊的血玉三清鈴，轉身回到案台前。

他靜默的盯著血色內丹看了片刻，隨後從八寶箱中取出三隻璧色的清香，插在地上，拂手一過，三隻清香便燃起裊裊青煙。再退後三步，正對著內丹跪下，緊接著肅穆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一手執血玉三清鈴，一手結三清道指，隨著鈴聲盪開，靈氣自道指出，射入空中的另一張布帛，正是《山鬼》。

祭祀舞是胥廟音自小就學過的，雖然許久沒跳，可此刻他跳起來卻沒有絲豪頓澀，肢體柔韌，動作充滿了張力，如行雲流水，大氣磅礴。血玉三清鈴的聲音隨著節奏響動，胥廟音開口吟唱，略微低沉的嗓音飄浮在空中，如同天籟梵音。

若有人兮山之阿，

被薜荔兮帶女羅。

既含睇兮又宜笑，

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里，

辛夷車兮結旗。

被石蘭兮帶杜衡。

折芳馨兮遺所思。

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

路險難兮獨後來。

表獨立兮山之類上，

雲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晝晦，

東風飄兮神靈雨。

留靈修兮忘歸，

歲既晏兮孰華予。

采三秀兮於山間，

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悵忘歸，

君思我兮不得閑。

山中人兮芳杜若，

飲石泉兮蔭松柏。

君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

猿啾啾兮又夜鳴。

風颯颯兮木蕭蕭，

思公子兮徙離憂。

隨著胥廟音的祭祀，三清鈴的洗滌，那案台上的內丹發出陣陣紅光，一個虛影在紅光中慢慢浮現，也許是因為虛弱，那影子非常單薄，看不清楚眉眼，彷彿隨時都能消散。

一聲聲的啜泣自影子身上傳來，顆顆淚珠滾落在案台上。舞畢，那影子慢慢消散在空中，內丹也變回清澈的碧綠色。胥廟音撤回內靈力，就在這瞬間，內丹碧芒四射，所照耀的地方，草木回生，血肉重塑，死去的精怪紛紛蘇醒，原本的焦土竟全然恢復生機。

血霧散去，溫暖的陽光照射著整座山脈，胥廟音閉了閉眼，將所有的陣法盡數撤去，靈力的盡耗讓他的腿虛軟，身子搖晃兩下，硬撐著沒有跪下去。

在他身後，一雙眼睛將他的身影收入腦海，然後再緩緩的合上。

胥廟音走到案台前，看著已經失去光華的內丹，緩緩嘆息。神，始終是神。心系蒼生子民是她的本能，哪怕蒼生毀她，背叛她，不再信奉她，到最後，她唯一做的事情，依舊是救蒼生。（未完待續，預告2018年3月20日更新第十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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