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過遊戲三千個，日本妖怪知多少？

來自專欄 對世界上癮

在各類手游輪番登場的時候，哪個才是你的最愛？不過玩遊戲之餘，有沒有想了解一下遊戲中出現的一些角色的淵源？

自古日本人就相信大自然是各種靈魂的宿主，日本人常說的「八百萬神」，字面意思是有無限多的神靈，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萬物皆有靈」。

妖怪怪談經過了千百年的發展，但妖怪學術的確立，是到明治時期的事兒了。大哲學家井上圓了在東洋大學的哲學系專門設立妖怪學科，並將妖怪作為一種文化故事普及給大眾，打破了妖怪等於迷信恐怖的固有觀念。

後來經過寫日本怪談的希臘人小泉八雲、日本民俗學之父的柳田國男、以及被稱為「妖怪博士」的水木茂等一代又一代的作家、學者努力，大家才開始把古老的傳說進行分類、研究，使之成為一種學術。

承載妖怪文化的具象詞寫作「怪」，也就是「怪異」的怪。看過動畫《物語系列》或者《怪化貓》的同學，可能對「怪異」這個詞有更深層次的了解。

怪異的分類方法當然有很多，我們今天講的這種，就把妖怪大致分為「幽靈」、「妖怪」和「變化怪」三種。下面我們就以大熱遊戲《陰陽師》中出現過的角色為例，講一講日本妖怪的大體分類吧！

幽靈

幽靈是指人的肉身死後，靈魂留在現世的一種現象，再細分下去又有怨靈、地縛靈等等。大家最耳熟能詳的幽靈，大概就是姑獲鳥了，所以我們就從姑獲鳥說起。

姑獲鳥

著名推理小說家兼妖怪達人京極夏彥的成名作，就是《姑獲鳥之夏》，《陰陽師》中姑姑鳥也憑著強大的戰鬥能力，被稱為「辛苦帶崽子的幼兒園園長」。

姑獲鳥在傳說中，是死去的產婦的怨念所化，所以專門偷別人的孩子來養。她經常在夜晚出行，披上羽毛就變成鳥，脫下羽毛則化為女人，所以又稱「夜行游女」或者「鬼鳥」。

姑獲鳥的傳說最早起源於中國，在明代著名類書《天中記》以及大名鼎鼎的《本草綱目》中都有記載。

以津真天

從人變成鳥的不只姑獲鳥，還有以津真天。

傳說中以津真天是餓死的人化成的怪鳥，在饑荒或者戰亂的年代，餓死的人對見死不救的同伴心懷怨恨，就變成妖怪，一邊叫著「以津真天」，一邊糾纏坐視不理的人。

「以津真天」就是「待到何時」的意思，她也是屬於報復型怨靈。在《陰陽師》遊戲傳記中，以津真天被描寫成因為珍貴羽毛而被捕獵追殺的妖怪，實際上這是套用了仙鶴報恩的傳說。

那個故事講的是有人救了一隻受傷的仙鶴，之後家裡就來了一名白衣美女，整日紡紗織布，她織的布能賣大價錢。後來貪婪的人類想要她不斷紡織，卻發現，原來她就是那隻受傷的仙鶴所化，她紡的線都是拔下羽毛變成的，為了報恩她已經抽了很多羽毛。被發現了這個秘密之後，仙鶴就展翅飛去。

絡新婦

回到主題。同樣還是京極夏彥，在《姑獲鳥之夏》一炮而紅之後，他又寫就了一連串以日本妖怪為主題的推理小說，其中一本叫做《絡新婦之理》。

絡新婦也跟姑獲鳥一樣，是一名悲情的怨靈。按照中國的說法，她也許應該叫「蜘蛛精」，絡新婦外表美艷絕倫，被她誘惑的男人會在三天後，被取走首級並吃掉。

絡新婦變成這樣歹毒的妖精也是有原因的，她的故事和《陰陽師》的傳記里講的差不多，說日本鎌倉時代有一個美貌女子，嫁給了某一領主。然而領主事務繁忙，沒有時間陪她，寂寞的絡新婦就出軌了。這事被領主撞破後，領主勃然大怒，把她扔進一個裝滿蜘蛛的箱子里，無數只毒蜘蛛爬滿她全身將她瞬間吸干，而後她就變成了蜘蛛精絡新婦。

般若

同樣滿腹怨氣的幽靈，還有一個般若。

對，這兩個字讀作「波惹」，不是般若。都說日本妖怪 70% 原型來自於中國，20% 來自於佛教。般若這個詞也是源於佛教的用語，是智慧的意思。

但怨靈般若跟佛教關係不大，主要是源自於《源氏物語》。《源氏物語》是世界上最早的長篇寫實小說，講的是貴族美少年光源氏開後宮的故事。光源氏的情人之一叫六條御息所，但他倆好了不久，風流成性的光源氏就對她冷淡下來，另結新歡。

失寵的六條嫉妒其他後宮，怨力非常強大，甚至無意識中會靈魂出竅，變成生靈去糾纏光源氏的正妻葵上。葵上被怨靈糾纏時，就誦讀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來驅逐怨靈，所以日本能劇中，就把表達強烈的嫉妒、怨恨的女性角色，用般若面具來代表。

在《陰陽師》遊戲中，般若變成了一個美少年，但善妒的關鍵詞沒有變，他背上背的、頭上戴的就是能劇中的般若面，這個面具的特徵是有一對巨大的犄角，角越大說明她怨念越深。

背上的面具還纏著一條蛇，蛇也是日本般若傳說中的一個元素，有人認為，般若其實就是人化作蛇的一個階段，被稱為「中成」，隨著嫉妒、恨意的加深，女子怨靈就會最終化作真蛇。

變化怪

不論是姑獲鳥，還是絡新婦，其實都是滿懷怨恨的女鬼形象，這是第一類。我們開頭說到，日本妖怪大概可以分為三類，那第二類就是「變化怪」，也就是指人以外的東西通過各種方式成精，幻化為人形，在中文語境里也許該叫他們「妖精」。

雪女

《陰陽師》中開局送的第一個式神雪女，就是最為常見的變化怪。傳說中雪女是山神的屬下，掌管著冬季的冰雪，是一位高冷的美女。

她穿著白色和服，一頭淡藍或者白色長發，住在深山之中。她喜歡引誘進入雪山的男子，把他冰凍起來再取走靈魂食用。

在很多地方傳說中，都說雪女非常怕熱，接觸到熱水或者人的體溫，就會消失不見。

雪童子

雪女的孩子叫做雪童子，玩《陰陽師》的朋友可能會大吃一驚，因為遊戲中他們並沒有什麼聯繫。雪童子是帶來冬天第一場雪的妖怪，《陰陽師》傳記中，說他冬天過後就會消失不見。

日本新潟縣，流傳著這麼一個傳說，說的是有對沒有孩子的老夫婦，用雪捏了一個人偶出來。某年在暴風雪後的夜晚，家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孩子。他們對於來訪的孩子感到意外又很喜悅，於是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精心照料。

但是春天來臨，那個孩子就逐漸消瘦，不知不覺間，孩子便突然消失了。之後那樣的事情持續了好幾年，他們才知道那個孩子是雪人偶的精靈變成的雪童子。

而在日本岩手縣的遠野地方，則傳說雪女會在農曆正月十五，也就是滿月的冬夜裡，帶著許多童子在雪地上漫遊。想像一下白茫茫的雪地上，只有月光把大地照亮，晶瑩剔透的雪女帶著雪童子在嬉戲，一定是幅很美的畫面吧。

雨女

說了雪女，怎麼能不說好基友雨女呢。雨女也是自古就有的妖精，並不是《陰陽師》裡頭杜撰的，但故事裡的雨女沒有遊戲里那麼慘。

傳說中每逢乾旱時，雨女會給人民帶來降水。但也有人說出生不久的嬰兒會在雨天失蹤，是因為他們遇上了在雨中徘徊的雨女，雨女會把哭泣的孩子裝在大口袋裡帶走。

日和坊

和整天下雨的雨女不同，日和坊就是專門掌管晴天的妖怪。不過他不是遊戲里的萌妹子，在傳說中他經常以和尚的形象出現，遇上他就知道今後幾天是晴天，可以說是很準的天氣預報了。

後來人們開始向日和坊祈求好天氣，把他的樣子做成娃娃掛在窗口，就是我們說的「晴天娃娃」。

玉藻前

著名的變化怪還有狐狸精「玉藻前」，傳說中商紂王的妖妃，九尾狐妲己，在商朝滅亡後逃到日本，改名玉藻前。玉藻前在許多的小說、漫畫中都出現過，大家都耳熟能詳我們就不多說了。

鬼女紅葉

比較小眾一點的可能是鬼女紅葉，其實她不是《陰陽師》杜撰出來的人物，她的原名叫「紅葉狩」，在鳥山石燕的《今昔百鬼拾遺》里就有提過。

日本人把秋天觀賞紅葉稱為「紅葉狩」，所以楓葉鬼的名字也是這個，因為傳言楓葉是被鬼的血染紅的。

鬼女紅葉真正的記載當然和酒吞童子沒什麼關係，只是說她是第六天大魔王變化成的妖女，禍國殃民迷惑統治者，最後自然被武士給被斬妖除魔了。

付喪神

日本還有一個特有的妖怪文化叫做「付喪神」，也就是中國所說的「物久成精」，傳說中各種器物放上100年他就會吸收天地靈氣變成精怪，這就是付喪神。這一類鬼怪比較難以歸類，我們暫時把它也放到變化怪下面。

付喪神其實我們也很熟悉，比如陰陽師里的吉祥物「帚神」，就是掃帚成精；「古籠火」，就是燈籠成精。

另一個大熱的遊戲《刀劍亂舞》裡面，就是設定日本歷史上有名的刀劍兵器都變成了付喪神，化成人形任你調遣。當然，為什麼他們都會變成各種各樣的帥哥，這個話題我們就不討論了┑(￣Д ￣)┍

妖怪

繼續回到主題。前文已經介紹了怪異的前兩類，一類是人死後變成的幽靈，一類是人以外的東西通過各種方式成精，也就是「變化怪」，第三類則是擁有魔力或者超自然力量的不明怪物。他們最大的特徵就是不需變化，是純天然的妖怪。

這一類妖怪其實是數量最多，也是我們最熟悉的。比如影視文學作品裡面常見的山童、河童、天狗，或者是像煙霧一樣可以變幻出各種形態的煙煙羅。

那最後我們就來介紹兩個最著名的純天然鬼怪吧！那就是《陰陽師》中玩家最想要的式神，ssr 級別的大妖怪，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

酒吞童子 & 茨木童子

酒吞童子又叫「酒顛童子」，是日本三大惡妖之一，也是統領群妖的百鬼之王。他身為鬼的形態很恐怖，身高 6 米，有兩層樓那麼高，長著一張紅臉，虎背熊腰，頭上長著 5 個犄角，還有 15 隻眼睛。

不過酒吞下界為害人間時，一般會化作俊俏少年的模樣，也是公認顏值最高的男妖怪。因此他經常靠臉去勾引女性，之後就把她們擼回來吃肉喝血。

而茨木童子確實是酒吞的手下。相傳他的母親懷胎 16 個月才生下了他，這也讓他生來就被視為異類，不招大家喜歡。長大之後，茨木給人理髮，一不小心把客人的頭皮弄破了，他竟然還去舔，更誇張的是，他還發現人血很好喝……

所以理所當然地，他變得更加招人厭惡。終於有一天他在倒影中發現了自己是鬼的事實，於是順從了命運的召喚拋棄了人世。

酒吞和茨木作為反派作惡多端，自然會被正義的主角所收服。那麼這位主角是誰呢？他就是大將軍源賴光，他率領四個好基友：渡邊綱、坂田金時、卜部季武、碓（對）井貞光（史稱「賴光四天王」）以及勇士藤原保昌（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也一起混進去了），六個人去討伐酒吞。

一天傍晚，渡邊綱和人打賭，說能不能走完朱雀大道而不遇到鬼。結果鬼沒遇到，卻在橋邊遇上了一個迷路的美女。渡邊綱扶著女子就要上馬送她回家，不知道是出於見色起意，還是出於幫助老奶奶過馬路的心理，反正他就決定英雄救美了。

可上馬之後，女子卻忽然說，她的家其實是住在城外。渡邊綱很自然地問：「敢問小姐家住哪裡？」結果這女子竟突然說道：「老娘家就住在愛宕山！」接著就一把抓住渡邊綱的髮髻向黑暗中跳去——原來這美女根本就是茨木童子變的。

可惜茨木童子百密一疏，渡邊綱腰間正掛著名刀「髭切」。刀光閃過，茨木童子抓著髮髻的手臂就被砍了下來。而這便是遊戲中茨木那條斷臂的來源。

（順帶一提，《刀劍亂舞》中，名刀髭切也變成了一個金髮美少年付喪神，和他的弟弟膝丸一起，而這又是另一個龐大的故事了。）

女裝大佬茨木童子被除，酒吞童子被滅也就快了。熊野、住吉、八幡三處的神，給源賴光一行人送上對鬼有特效的酒。而討鬼小分隊他們，就像《霍比特人》里的矮人，被山大王瑟蘭督伊抓住後獻寶一樣，獻上美酒把酒吞童子迷暈了。而後分頭行動，把酒吞就地碎屍，過程太過血腥，在此就先按下不表了。

仔細研讀的話你就會發現，每個時代最常出現的妖怪都是跟當時的外界環境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比如對於四季變化的懼怕，面對地震、海嘯、暴風雪的無力抵抗，還有戰爭中流離失所、餓死街頭的亡者等等，很多妖怪的原型都帶著一個時代的悲愴，包括現在的「都市傳說」也是妖怪文化發展的一種表現。

各位知友如果感興趣的話，不妨親自去日本的妖怪博物館看一看，比如岩手縣的北上市立鬼之館 ，京都福知山市的日本鬼之交流博物館 ，還有京都府的河童資料館等等。當然，也別忘了帶上錦囊順便去探訪一下當地的其他景點。

---------------------------------

歡迎關註：

知乎機構號：@窮游錦囊

知乎專欄：對世界上癮（國外） & 錦繡山河走遍（國內）

窮游錦囊微信公眾號：qyerguide

下載有用、有趣、能救命的 「窮游錦囊App」，獲取全新的旅行靈感及實用的旅行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