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無明》——講訴一個飽受躁鬱症折磨的家庭

05-22

來源：知乎

作者：遠方的田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商業轉載請聯繫作者獲得授權，非商業轉載請註明出處。

（正文後面的括弧里是作者的觀點，建議看第一遍時，先忽略括弧裡面作者的觀點）

一、醫囑

黃大海本來已經鎖了門，還是返回去，翻了半天工具箱，找出了把鎚子，這才出門去。

他接到電話，精神病醫院通知他接兒子黃世東出院。醫生對他說，他的擔心可以理解，但黃太太的死是意外，跟阿東的病發作沒有直接關係。情緒變化每個人都有，但躁鬱症病人的情緒很不穩定，想法很極端，開心時很自信很興奮，傷心時會很絕望，覺得生命沒有意義。（作者觀點：醫生說的很準確，東媽的死亡是意外。精神病是多種精神障礙總的說法，主要的分類有精神分裂症、躁鬱症、偏執型精神障礙。東媽患的是精神分裂症，主要特點是存在妄想、幻覺等而不自知，後面出現的東媽暴怒打人、燙傷傭人、胡亂砸東西，就是很好的說明；阿東患的是躁鬱症，雙向的主要特點是情緒變化極端，加黑的醫生的那段話很好的解釋了雙向的特徵。一般動手殺人的都是精神分裂症，自殺的都是躁鬱症，所以阿東的躁鬱症很大可能會自殺，而不是殺人。所以不是因為阿東發病，才導致東媽的死亡，相反，而是因為東媽的死亡才導致阿東得了躁鬱症）。（作者觀點：我個人認為，醫生的觀點非常專業，非常精確的解釋了躁鬱症的特徵。後面的劇情中，阿東多次出現興奮和絕望的舉動，完全符合醫生的描述，也算是在前面給出一條線索）

最後，醫生囑咐，要按時吃藥，家人的支持和陪伴很重要。（作者觀點：醫囑有兩點，一是按時吃藥。如果說胰島生病了，分泌的胰島素不足會導致糖尿病，需要終身吃藥維持血糖的低濃度，是一種慢性病。那麼大腦生病了，分泌的血清素不足會導致躁鬱症，是完全一樣的道理，躁鬱症也是一種慢性病，也需要終身吃藥維持血清素的較高濃度。所以對於躁鬱症來說，按時吃藥、長期吃藥是必須堅持的；另外，醫生還說，家人的陪伴很重要，實際上這也是非常關鍵的。）

黃大海早上醒來，翻開枕頭看了下鎚子還在。（作者觀點：前面我們說了，殺人的都是精神分裂症，自殺的都是躁鬱症，很明顯，黃大海不清楚這一點，以為精神病都會殺人，他需要鎚子來提防兒子）

兒子一大早就在外面幫余師奶家換燈泡，大海很欣慰。護士打來的電話，問阿東情緒是否穩定，有沒有按時吃藥等，完了大海問護士，有沒有什麼要戒口，或者吃了對阿東好的，可以給阿東買點黑朱古力，（吃了可以）增加血清素，人會開心點。（作者提示：後面會重複出現黑朱古力）

二、東媽的妄想

阿東突然回憶起跟東媽相處的日子，東媽說她們家很有錢，每天走出陽台，都有十幾個男人等著求婚。還說她爸爸最疼她，希望她嫁個好人家。（作者提示：「十幾個男人求婚」，很典型的妄想，是精神分裂症的癥狀，除了這裡的妄想，後面還有燙傷傭人、砸東西，打人等情況。）

前一分鐘還洋溢著溫柔的面孔，卻突然回過神來，左右張望，看了看出租屋，又扭頭看到了眼前的阿東，臉色一下子就冷下來。（金燕玲的演技真是爐火純青~）

阿東在給他按摩腿，可能是阿東揉痛了，她又氣又痛，伸手朝阿東劈頭蓋臉的打過去，嘴裡罵著你這撲街。阿東抿抿嘴，反正也習慣了，還是忍不住委屈的眼睛都紅了。

三、婚禮與阿東的未婚妻

阿東參加好友Louis的婚禮，讓阿東想起了未婚妻Jenny，訂婚的那天晚上，阿東說要在結婚的那天給Jenny一個5層的大蛋糕。

婚禮中，好友louis在台上講話，台下的賓客吵吵鬧鬧的，把新人的聲音都蓋住了，阿東上台呼籲大家安靜下來，尊重下新人。有幾個認識阿東的，在底下默默的告訴其他來賓，這人進過精神病院，對阿東議論紛紛還拿出手機來，偷偷拍攝視頻。阿東感受到來賓的議論與異樣的眼光，想起與未婚妻Jenny的爭吵。（作者提示：前面醫生說，情緒變化每個人都會有，這裡阿東也是，看到好友結婚，心裡高興，就想起和未婚妻的美好時光；看到來賓議論紛紛、異樣的眼光，感到難過，就回想起和女友的爭吵，是每個人正常的情緒變化。）

Jenny拿出療養院的資料，這讓阿東很火大，阿東質疑Jenny，你是不是認為我照顧我媽是裝好人？Jenny情緒激動的發泄心中的不滿，你家裡所有人都不管（你媽），你硬要承擔所有責任，你弟弟走了，你爸又不回來，只剩你死心塌地的照顧你媽，但她從來不正眼瞧你。阿東被Jenny的話深深的刺痛了，給了Jenny一耳光，指著Jenny的臉告訴她，我不會送我媽進療養院。

四、抗拒吃藥

黃大海父子倆吃完飯，坐在桌子前面看電視，黃大海拿齣兒子的葯，一顆一顆剝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推在兒子面前，接著把一杯水也推到兒子面前，一邊偷偷的抬頭看兒子的反應，兒子回過頭來看了葯一眼，黃大海趕忙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作者提示：曾志偉的演技真是絕了，演的太逼真了）阿東順從的吃了葯，黃大海又拿出黑朱古力放在阿東面前。

阿東轉眼進了洗手間，把葯吐在了洗手盆里，抬頭看鏡子的時候，突然關於東媽的記憶在腦子裡回想起來……（作者提示：這裡出現東媽的記憶很有象徵意義。躁鬱症的一大特徵就是思維反芻（點擊鏈接查看介紹），思維反芻的特點是，反覆、強迫回憶痛苦的經歷，強迫是說不是阿東自己要回憶，而是病態的回憶，反覆是說一天要回憶相同的經歷多次，就像阿東多次回憶東媽出意外之後，浴室的水流到門外的場景，出現了很多次了。並且回憶的內容全部是痛苦的內容，東媽冷漠粗暴的態度、東媽出意外、好友的求助、Jenny的哭訴。回憶痛苦的內容必然導致痛苦的情緒，自責、內疚，長時間反覆經歷痛苦的情緒就容易產生絕望，這就是躁鬱症患者容易自殺的原因。）

五、東媽燙傷傭人和砸東西

阿東回想起那天，他在外面辦事回來，東媽順手把茶几上的杯子掃到了地上，阿東一邊撿起杯子，一邊說傭人的手臂二級燒傷，不過她（傭人）很聽話，說是自己不小心被燙到，賠償方面他已經跟僱傭公司談好了，沒事的。

東媽突然起身，把柜子上的東西統統抹到地上，阿東摟住東媽，阻止她繼續砸東西。（作者提示：看到這裡已經很明確了，東媽的行為異常。）

六、拒絕好友的求助

阿東接到好友Louis的電話，希望阿東能上他那兼職一段時間，Louis說，以前一起工作，有你陪我一起捱，現在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忙，公司裁員，他被組員落井下石。

而阿東卻認為，Louis看他沒有工作，提供兼職是在可憐他。阿東腦子裡出現了前不久找工作被拒絕的畫面，越想越難過，拒絕掉了Louis的提議。

後來阿東給Louis打電話聊，Louis卻說，我現在煩的要跳樓，晚點再聯繫。

七、躁狂出現

阿東約未婚妻吃了飯，雖然阿東進醫院給Jenny帶來了很大的傷害，吃飯的時候Jenny對阿東還是很友好。回家在樓下遇到了黃大海，阿東興奮的挽著黃大海的肩說，你的媳婦很快就要回來了，我們會生一整隊足球隊，踢到你另一條腿都跛掉。（作者提示：還記得前面醫生說的話嗎，躁鬱症患者，開心的時候很自信很興奮，阿東的表現確實是興奮過頭。如果是看電影，會有更明確的感受。）

第二天，阿東出門遇到了隔壁的小哥，對小哥說，去打球啊，下次約我一起，我也會，記得啊。同時手舞足蹈的做出投籃、過人的姿勢，伸手把小哥手裡的水杯拿過來喝了一口，還給了他，還說今天不行。黃大海看在眼裡，滿是笑意，還以為兒子的病情好轉了。（作者提示：把小哥手裡的水杯拿過來喝了一口，喝了一口……很典型的躁狂，表現為兩點：身體手舞足蹈，說話滔滔不絕。）

阿東照著鏡子整理著頭髮，忍不住開心的笑容，因為他和Jenny晚上有約會。電視里傳出一則自殺新聞，因為壓力過大而輕生，新聞公布死者的照片，是Louis，阿東的表情瞬間僵硬。（作者提示：第一次打擊）

八、躁狂轉抑鬱

Jenny帶著阿東去參加基督教會，牧師邀請Jenny分享自己的生活經歷。Jenny說自己計劃在28歲結婚，29歲生一對小寶寶，希望擁有一個完美的家庭。阿東投資失敗，欠下的債都是她還清的，兩個人買的房子，也是她一個人在還貸，她一個人承受了太多。她說她恨阿東，阿東毀了她計劃的幸福。話題一轉，說即使他曾經令我多麼痛苦與折磨，即使他破壞了我的幸福，借著主耶穌的大愛，我可以重生，我可以寬恕。台下的阿東聽著Jenny的哭訴，愧疚、自責、難過如狂風暴雨一般襲來。（作者提示：第二次打擊）

阿東意識到情緒的不對勁，知道可能是抑鬱發作，跑到樓下超市，拚命的往嘴裡塞朱古力。直到嘴裡都塞不下，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傷痛，抑制不住難過的淚水。（作者提示：很明顯，阿東知道自己的情緒不對，也知道黑朱古力對躁鬱症有點幫助，所以他才跑到超市去吃朱古力，這一點也是躁鬱症和精神分裂症最大的區別，躁鬱症患者能夠知道自己的情緒不對勁，也知道吃朱古力來緩解癥狀。但精神分裂症就不一樣，精神分裂症的特點之一是沒有自知力，分不清自己腦子裡想的東西是真實的還是幻想的，所以東媽幻想自己是富貴人家的女兒，現在卻只嫁給一個計程車司機，並把幻想當成了事實，因此產生無窮無盡的怨恨。很多精神分裂症病人還會出現幻聽和幻覺，他們看見不存在的人，聽到不存在的聲音，並且不能區分哪些是幻覺，所以他們往往會把幻覺當成真實存在，他們可能會覺得有人在旁邊指引病人，唆使他拿刀去砍，幻聽和幻覺對精神分裂症病人來說，他們不能分清楚。這也是精神分裂症病人多殺人的原因。一般說精神病就是瘋子，瘋是指喪失了理智，行為不符合邏輯，但精神分裂症病人的行為是符合正常人的行為邏輯的，只是他們比別人多接收一些不存在的信息，導致他們的行為被別人不能理解，這就是看起來瘋的原因。而躁鬱症病人，不存在幻覺和幻聽，所以他們得而行為是符合正常人的邏輯。但是由於他們反覆強迫體驗負面、痛苦的經歷，所以會表現出痛苦和自殺的舉動。）

九、老爸的嘗試

深陷抑鬱的阿東，時時刻刻沉浸在過去痛苦的回憶中，東媽的冷漠、東媽洗澡出意外的那一幕、Louis最後的求助、Jenny悲傷的哭訴，輪流在腦子裡回想起，阿東好自責，全都是因為自己沒用，自己沒有美國留學的弟弟優秀，都是自己沒控制住脾氣，讓東媽出意外；自己沒有在好兄弟緊急關頭拉他一把，都是自己害死了Louis；自己太過衝動借錢炒股，牽連了Jenny……。阿東整天以淚洗面，沉默不語，不是坐著就是躺著。（作者提示：好吧，這裡的回憶Louis、Jenny是作者自己加的戲，哈哈）

黃大海看在眼裡，心裡焦急萬分。在黃大海眼裡，躁鬱症就等同於精神病，就等同於殺人的瘋子，心中背著沉重的心理壓力。黃大海對兒子的病什麼都不懂，在無路可走的時候，去了精神病家屬互助組織，在外面猶豫觀望徘徊了好久，還是進去了。

晚上昏黃的燈光下，黃大海認真的看著互助組織的宣傳冊，冊子字太小，黃戴著老花鏡也看的吃力，冊子上專業的術語，躁鬱症、血清素這些，也讓黃大海看的似懂非懂莫名其妙，只知道躁鬱症患者，大腦會時刻不停的想那些痛苦難過的事情。黃大海有空也不去書店看小說了，反而是拿著《走出抑鬱的深谷》，去嘗試了解兒子的躁鬱症。

十、洗澡

阿東持續躺床上好幾天了，黃大海拉著阿東強迫他去浴室洗澡，阿東極力反抗著，像極了那天阿東讓東媽去洗澡的情景，阿東又想起了東媽出意外的那天，在浴室的地上抱頭痛哭。

那天阿東回家，迎來的是東媽無止盡的埋怨，東媽說，要不是當時你拉著不讓我離開，我怎麼會是現在這副模樣，我早就該拿掉你（流產）。阿東看見東媽衣服褲子上的排泄物，讓東媽去洗澡，東媽說不用他管，極力反抗，阿東也被怒火沖昏了頭，在拉扯的過程中，意外發生了，水流了一地，血，流了一地。

後來，阿東抑制不住自責，在花灑下面割腕，血流了一地。阿東被鑒定為躁鬱症，免除刑事責任，但強制入院治療。

十一、老爸的無奈

黃大海嘗試了各種辦法，阿東還是每天躺著或者坐著，看著眼前痛哭的阿東，黃大海失去了最後的耐心。黃大海說，你到底想怎樣，你不要整天胡思亂想，你可否想些開心的事情，我求你正常一點好不好。（作者提示：黃大海對躁鬱症兒子的看法，是很多患者家屬一樣的看法，以為是患者自己胡思亂想。但實際上前面說過，抑鬱發作，實際上是大腦內血清素濃度變低，導致的自身反覆、強迫回憶負面經歷，就是前面說的思維反芻。反芻本來特指牛把吃進去的草料從胃了返回到嘴中，反覆咀嚼。思維反芻就是重複回憶負面經歷。是抑鬱發作的病人共有的特點。大腦被負面情緒佔滿了，時刻不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