蚱蜢的4799.83公里

蚱蜢的4799.83公里

魚頭很喜歡聽歌，她常常對說：「你聽這首歌吧。」當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就會緊接著發一首歌的名字。因為她，我從張國榮聽到薛之謙。今天她站在我對面又對我說：「你聽這首歌吧。」我望向那粉色的唇卻沒有聽見歌的名字。

她分給了我一個耳機，我帶上了耳機疑惑的看著她。耳機里的聲音很熟悉，是一個男人在很小的伴奏下慢慢的哼唱。是李代沫的《到不了》，音色不穩但是很認真，像是一個深夜剛剛走出酒吧尚且微醺的人。我聽出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我們共同的朋友——蚱蜢。

「鑒定完畢，沒我好聽。」沒有摸清狀況的我還準備著嬉皮笑臉的抖機靈。卻發現魚頭很是惋惜的對我說：「你去盛夏光年去找他吧，他分手了。這是他給小玉發的，小玉讓我們去叫醒他。」

盛夏光年，是一家小酒吧的名字。但是我每次看見它總會想起曾經看過的那部台灣電影。當我到酒吧的時候，蚱蜢已經在角落裡陪他的鞋子對飲了。我走到他身邊，他卻彷彿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摟著他的鞋子一邊喝一邊斷斷續續的說；「小玉，我每次想你的時候就想喝酒。於是，你總說我是個酗酒的男人。其實我從不酗酒，我只酗你。我酗的是，微醺時眼睛裡出現的恍惚朦朧的你，和借著酒意可以跨過那4799.83 公里肆意的親吻你。」

4799.83 公里。成都到迪拜的直線距離是4799825.50 米 ，合4799.83 公里。蚱蜢花了三年時間，卻還是把這個距離越走越長。我有想過我會一輩子追不到魚頭，但是我卻沒有想過蚱蜢會分手。他們兩個曾經在小玉當上空姐的時候對我們說，就算全世界對異地戀都判了死刑，我們也要越獄而出。我看著他把酒一點點的灌進鞋子里，覺得世界的審判還是太不公平。

三年時間可以做什麼？三年可以讓高中生進入大學，三年也可以讓一個曾經滴酒不沾的人成為和鞋子對酌的酒鬼。我伸手拿走了酒量比我還好的鞋子，坐在他的對面。蚱蜢右手沒有了鞋子在空中亂舞著，他想要看我，但是抬頭紋都拉出了三層卻只能勉強的把眼睛打開一條線。

「你們其實早就沒有在一起了，你不過是在執著的等她而已」魚頭也皺著眉頭，有些生氣的說出這個被藏著的事實。「是，我知道。我是在等她。我其實不願意等她。我知道有一種飛鳥只會在風裡睡覺。但是很多時候，不是願意等下去，而是不得不等下去。因為我知道能讓自己這樣喜歡著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第二個了。」

我開始討厭喝醉了的蚱蜢，喝醉了的他老是會說出我的心裡話，而且我說的還好聽。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勸他。天涯何處無芳草？我自己都是單戀一條魚的人。我突然明白為什麼那些同學會飯局上的中年人會哽咽著說都在酒里。這個時候除了讓他喝酒剩下的就是陪他喝酒。

魚頭受不了我們兩個大男人在這裡學林黛玉借酒葬情。她決定給小玉打個電話。當然這個越洋電話是用我手機打的，我決定多喝兩杯，在蚱蜢身上把話費撈起來。打著電話的魚頭表情好像幻燈片一樣。在酒吧的音樂聲里我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我看著她的嘴唇嗡動著，臉色從不滿，生氣到慢慢的鬆開一直緊皺的眉頭。最後她把手機遞給我的時候，一臉的惋惜讓我也不想去了解這個故事。我這條狗都追不到魚，地上的蚱蜢這麼去給天上的飛鳥幸福。

痴痴芸芸眾生，誰沒有一篇難念的經。悔舊日太執信約誓，為悲歡哀怨妒著迷。

最後，我們在盛夏光年老闆的幫助下出了酒吧。街道彷彿剛剛蘇醒。太陽初升，一點點金光刺破持續數日的霧霾。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