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談談生老病死

05-22

突然想談談生老病死

我租住在武漢一個有20多年歷史的老小區里，大概是那時候的單位房，所以一棟樓里樓上樓下的都是認識的。也因為實在是個老小區，所以這裡面的老人密度相當大，年輕人反而比平常小區少。

在這個小區住到第三個年頭了，看到的很多事情也變得司空見慣。我常常看到老人們聚在一起討論房價，七八十歲了還在討論這房子該不該賣，賣什麼價錢。我也常常看到老人孤獨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曬太陽，對自己的狗的對話。是的，這個小區的小狗都很喜歡養狗，而且跟狗狗說話都像對孩子一樣。

小區還總是冒出各種健康養生的店子的，一大早的老人都趕去擁擠的小教室聽歌，有的圖他們送的禮品，有的想學點養生知識，有的也許就是圖那裡人多，還有人端茶倒水關懷備至。所以老人的錢才最好騙啊，誰對他們好一點點，他們巴不得掏出心窩子。

記得第一次大清早聽到奏樂的時候，我還抱怨這是誰家在練習樂器，聲音很大，吵得我再無法安睡。然後下班的時候我跑去社區辦公室問，早上那是什麼聲音，那人一臉漠然地說：「有人老了（去世）你不知道啊。」那一刻我是尷尬的，因為一早無知的抱怨。

後面我才發現，在這裡一個老人去世了真的不是什麼新鮮事，按概率推算可知。所以常看到有的樓棟底下擺放了花圈，有的空地搭起了靈棚，而不遠處的小公園一樣載歌載舞，這些景象都是這小區生活的一部分。

小區的另一群體，是一群中學生，因為小區裡面有一個初中，學校的大門口，有一家補習班。我從沒見過這麼近的補習班，一出校門就到了。補習班門口大字大海報寫著各科補習內容，高呼中考就要來了。於是，好多孩子走出校門，晚飯都別想回家吃，就直接被送進了對面的補習班。補習課還沒開始的時候，有爺爺奶奶拎著保溫飯盒過來送飯，孩子就在補習班門口的椅子上吃。

今年正值三十，被家裡催生了。就像最新一期《奇葩說》討論的那樣，中國人的教育中從沒有對死亡的教育。所以，中國人格外重視「生」的問題。年紀大了所以要生，老有所依所以要生，傳宗接代所以要人，周圍的人都在問所以要生……要我生孩子，可以給我很多很多理由。

生是動詞，那麼生活呢？

生是短暫，那麼成長呢？

也許是思考過於深入的緣故，我常常無法找到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生孩子的理由。生下來要養要教育要陪伴，要付出很多精力和時間，你做好準備了嗎？孩子的成長曆程你要參與多少、操控多少，你要他剛出校門就進補習班嗎？你要讓他的晚餐在補習班的牆底下吃嗎？你給他一個什麼樣的童年，他就能長成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們的祖輩已經老去，父輩正在老去，我們也終將老去。生命就是這樣前仆後繼地老去，有的人可能活不到老去。真的這世界太複雜了，動怒的人越來越多，動邪的人越來越多，動手的人越來越多。

我想談談生老病死，其實是想談談生命的意義，但是我也知道，這並沒有可供參考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