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下來，命運就把他捏成了一個段子手的胚子

05-21

來自專欄手藝人

今年走訪的手藝人中，和山西省的非遺傳承人鄭月巴爺爺的交集比較多，去過他家三次，電話聯繫十多次，所以，關於他老人家，我想讓寫的形式稍微特別一點。

很多人都是通過慢慢打磨把自己變成段子手，而鄭月巴爺爺不同，他一生下來，命運就把他捏成了一個段子手的胚子，80多年來，他與生活就這樣互相開著玩笑，像捧哏和逗哏一樣共同完成了一個一個的段子。

鄭月巴爺爺為什麼叫鄭月巴？他家姓鄭，爺爺「月」字輩，小名「八斗」，取「才高八斗」之意，大名「鄭月八」，後來家裡人覺得帶數字的名不太正式，改為「鄭月巴」，家人改這名的時候忘了寫出來看看再定，要不然也不至於後來經常有人把爺爺的名字看成「鄭肥」。

鄭月巴爺爺今年83歲，鬚髮皆白。但是，呆在他們家院子里時還是顯得很年輕，他家院子大約300歲。

鄭月巴爺爺的院子里養了一條大狼狗。在和鄭爺爺正式採訪的那一個小時里，但凡我問爺爺一個問題，大狼狗就會在爺爺說話之前搶著先大聲叫喚。所以那天對爺爺的採訪，每次剛一開口，狼狗的叫聲就會讓爺爺的嘴型和手勢就會凝固在空中，幾乎變成了對大狼狗的專訪。

鄭月巴爺爺從小對各種文藝活動都感興趣，包括武術，更喜歡畫畫，後來考軍校，以為到了部隊就能搞宣傳工作有更多機會畫畫，結果1955年考入的軍校是解放軍外語學院，學了四年法語，搞的是情報專業。

鄭爺爺以為雖然讀的是情報專業，還是可以有課餘時間畫畫，結果還沒畢業，在北京趕上了修十三陵水庫，他把所有精力都貢獻到了修水庫上，多的時候，一天挑土能挑16個小時。

那個年代培養個大學生不容易，上了大學的鄭月巴爺爺當被認為前途無量的時候，畢了業的他卻回到了山西老家，我問他為什麼，他說因為鄉愁。

「小羅啊，你是哪裡人？」「我是湖南人。」「喜歡吃米飯吧？」「是的，爺爺。」「那我們中午下麵條吃啊。」

我說爺爺您抽煙的樣子很帥，我給您拍張抽煙的照片吧，您就點顆煙抽就好，我來拍您。……結果，我給鄭月巴爺爺點著一顆煙後，爺爺手裡夾著煙，抬在空中，保持一個姿勢，一個動作，一個表情，足足30秒，煙都滅了。我從取景框里看，還以為是相機死機了。

鄭月巴爺爺作息規律，每天早上起來都要騎單車去離家兩里地遠的自家莊稼地里看看，頭天晚上跟爺爺約好，第二天早上醒來叫上我一起去莊稼地里。

我定上鬧鐘，早上6點多爬起來，在院子里看到老太太，我問爺爺起來沒。老太太說，已經去地里啦。

我冷靜思考，爺爺耳朵有時不太好使，可能是他跟你說「好好好」的時候，並沒有聽明白你在和他說什麼。第二天我把鬧鐘定到早上5點。

爺爺每天早上都要打幾趟太極，一套打下來幾分鐘，再重複幾次，我發現他同樣一套動作，每次打出來都不一樣。

鄭月巴爺爺是「花葫蘆」項目傳承人，家裡孩子、孫子都受他影響，傳承了花葫蘆的手藝，他的幾個孫女，則從小在爺爺鼓勵下玩剪紙。

在孫女鄭平7?8歲的時候，鄭爺爺帶著她去南京參加手藝展示，因為著急趕回來過年，結果只買到無座的票，在火車上爺爺抱不動了，邊上一個同樣站著的人幫著抱了一路。後來要下火車的時候，旁邊的人告訴爺爺，說剛才替你抱孩子的人是個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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