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來自專欄 有書
山不轉水轉,我們與錯過的事物終會再相逢。
2014年,安妮寶貝改名慶山,並以這個筆名發表《得未曾有》。
凜冽的文風與她纖弱的形象形成鮮明的對比,整本書的行文方式也與她以前的作品大相徑庭。
曾經那個憂鬱的女子從這裡開始擁抱生活,字裡行間的影子儘是靜修的行者。
幾段旅程,幾個歸人。
自二零一三年下半年開始,慶山開始著手自己的行程。
自北京出發、抵達、回來、再出發……她的路線從江南延伸到甘肅,一路尋親問友,所到之處皆是情緣。關山萬里,有趣的靈魂往往惺惺相惜。
愛作畫也善於烹飪的廚子,倡導他的飲食方式。
攝影師回歸鄉居,以作品系列禮敬故鄉與大自然。
年輕僧人,以詩歌以唐卡以修行以領悟,供奉信仰。
以古法彈奏的老琴師,年過八旬,經歷各種變遷,心守一事。
慶山在本書中所描繪的故事就與上述四人密切相關。
以行者的身份流浪,在不同的地方遇見不同的人,生命中多的是迎來送往,慶山是過客亦是歸人。
與她在安妮寶貝時期所寫的文字不同,那些化不開的憂傷不知在何時忽然地從她的文字里冰消雪融。
透過本書的文字你能強烈地感覺到她當下的歡喜,她記錄的對話、她描寫的生活點滴無一不在透露著勃勃生機。
讀者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是一位靈修的行者。
雖然步履匆匆看似焦急,但文字里的佛意禪心是怎麼也藏不住的。
擇一個閑暇的午後,推開舊窗,滿手回憶沙沙作響,慶山的文字就在這裡迎面照上了陽光。
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人間有味是清歡。
世間的每一個人都擁有著與眾不同的生活方式。
除了傷天害理禍國殃民的那一種,我們無權對這其中的任何一種進行評判。
什麼是好?什麼是壞?誰知道?與其說《得未曾有》是一本書,不如把它看成一本訪談記錄。從慶山自身出發,一步一步探尋被採訪者的生活。
從浮華跌宕後到淡然歸隱,從年少懵懂到佛塵與共,文中的每一段故事都值得配一杯香茗。
在平原長大的孩子似乎總是會對泥土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就像是孩童對母親的依戀。
多少人即使離鄉多年也難掩這一片熱土情懷,漂泊千里也終究要回歸於故鄉的一草一木。
廚子劉漢林善於運用食材,使每道菜都達到自身的臨界點,有自己前程萬里的餐廳和「醉廬」。但最終還是還是選擇回歸故鄉,只因那裡有自己心心念念的記憶與田園。
攝影師魏壁覺得城市的生活讓人麻木,於是即使沒有衣錦,但也堅持了還鄉,因為那裡有他的命與精神給養。
僧人桑濟嘉措曾經試過在北京的三里屯或上海的新天地這種人群密集而流動的地方打坐。雖然可以堅持自己內心的平靜,但還是無法對外界世人的行為無法不設心防。
老琴師葉名珮一生都在為尋找古琴文化與精神鞠躬盡瘁,年過八旬依然若古琴悠揚的聲音般優雅知性。
與這本書的大多數受眾不同,書中的四個人物多半已經過了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的年紀。
田園生活與內心寧靜等追求和他們的人生經歷息息相關,因為一個生存成問題的人絕不會有閑情雅緻追求這些。
人在不同的年齡階段對應的生活方式往往不盡相同,我們今天想的未必就是明天想的。
也正是基於此,我們無法對哪種生活方式的好壞進行評判,在現實生活面前,最合適的才是對我們自身更有利的選擇。
「閑來寫副青山賣,不使人間造孽錢」。不同的話語對應不同的境遇,比如這句話可以讓唐伯虎這樣的才子聊以慰藉,但它未必適用於本該處於拼搏時期的年輕人群體。
老者的雲淡風輕是經歷得來的,這不適合涉世未深的年輕人。
慶山從安妮寶貝時期走到今天已將近二十年,無論是眼界還是心境,今時與往日都不可同日而語。
她近二十年的心路歷程,我們可以幾天的時間讀個完全,但真正的理解與認同卻需要很漫長的一段時間。
「得未曾有」即得到曾經未曾擁有過的東西。
作者從慶山到安妮寶貝,讀者從年少無知到逐漸老成,這一路上的經歷都可以看成「得未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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