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橡樹嶺實驗室後,這位材料學博士想做獨立遊戲

離開橡樹嶺實驗室後,這位材料學博士想做獨立遊戲

來自專欄 觸樂

遊戲中,科研狗的故事以畢業為結尾,但在現實中,苦工的遊戲製作人生涯才剛剛開始。

實習編輯丨胡正達(知乎ID @甜甜的有所不知 )

樓下的「超導量子干涉儀」已經工作完畢,正等著關閉,樓上的「X射線衍射儀」卻根本離不開人。手忙腳亂間,年久失修的「烘乾箱」不知怎麼就罷工了,你只好拿上螺絲刀,硬著頭皮去擰。

東奔西跑的一天結束後,老闆趕著下班時間過來通知,因為工作表現不錯,從明天開始下班時間將推遲1個小時,「加油好好乾」,他一邊皮笑肉不笑地鼓勵著灰頭土臉的你,一邊施捨似地結了今天的工資。儘管工資和工作量掛鉤,但忙了一天,到手的卻只有屈指可數的幾枚硬幣。

在老闆眼裡,你是不需要加油的永動機

下班路上,飢腸轆轆來到超市,發現除了全素沙拉竟然買不起其他食物。望著自己髒兮兮、臭烘烘的白大褂和價格刺眼的洗衣粉,你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回到家數了數手裡的積蓄,勉強夠了3位數,結果一次房東收租或交通意外就又回到了解放前。你還要考慮是否去醫院看一下受傷的腿,沒辦法,如果不去醫院把傷治好的話,連實驗室糊口的工作都要丟。

日子一天天過去,除了日漸變髒的白大褂,時間似乎沒有給你帶來任何變化:銀行卡里的存款依然經不起任何一次意外,冰箱里依然沒有肉,買洗衣粉依然要精打細算,未來依然沒有希望。

鍋都揭不開了

這就是獨立遊戲《另一隻科研狗》的大概內容。玩了一會兒後,疲憊感如池塘里的水草般纏住了溺水的我——讀大學時被實驗室支配的恐懼再次湧上心頭,那是一種忙碌終日,兩頭不見太陽,彷彿與世隔絕的孤獨。

關掉遊戲,打開窗,深呼吸,在北京深夜冷空氣的幫助下,我擺脫了窒息。

丨 小遊戲,獲同感

「太致郁了」「感同身受」「彷彿看見了我搞科研的男朋友」,在《另一隻科研狗》的評論區里,玩家們留下了這樣的聲音。這款2018年2月2日在Steam悄然上線的國產遊戲,沒有大張旗鼓宣傳,沒有大V、主播推薦,和無數小成本獨立遊戲一樣,它隨時會消失在茫茫游海中。在之後的一周時間裡,這款講述科研工作者在異國實驗室日常打拚的小遊戲賣出了幾千份,儘管存在諸如「內容過少」「流程太短」等批評聲,它還是從大多數玩家那裡得到了「特別好評」的肯定。

特別好評

「真實」是人們評價這款遊戲時不約而同選擇的詞語:科研路上道阻且長,研究成果無人問津,無聊致郁的異國生活,無時不在的老闆盤剝,科研人員們的苦澀被這款黑白線條的小遊戲說了個痛快。

扎心了,老鐵們

遊戲的製作者「苦工」告訴我,《另一隻科研狗》是一部自傳,它講得是苦工自己的故事。

丨 不經事,入錯行

人活著總要面對各種選擇題,選對了還自罷了,若是選岔了,這彎路一走上可能就回不了頭。苦工第一次面對人生的重大選擇,是在他18歲那年。

2006年,苦工和61萬安徽省考生一起度過了高考一劫,與許多成績優異的安徽學子一樣,省內的名校——中國科學技術大學成了他的首選,最終他也如願以償考了進去。如果讓苦工自己選專業的話,計算機會是他未來幾年勤奮鑽研的領域,但父母對此卻並不認同。若是站在2018年IT行業迅猛發展的角度看這個問題,父母當年確實判斷有誤,但放在10多年前,恐怕父母的看法也有一定道理,儘管那時計算機已經是個相對熱門的專業了。

中科大一直深受安徽考生青睞

苦工的父母從事的都是物理學相關的工作,也勸說他選擇學物理,理由是此專業難度大,學習氛圍好,只要把思維模式鍛鍊出來,將來在其他領域也能遊刃有餘。說到這裡,如今年近30的苦工用「少不經事」4個字評價當時的自己。那時候對他來說,「計算機專業」和「物理專業」都只是抽象的概念,學物理還有家學底蘊,反正都不懂,索性就從了父母。

有時候選項只是看起來很多

在學習氛圍濃郁的中科大,苦工算得上勤勉好學,和同學們一起早起上課,自習到很晚才回去休息是他的日常。一板一眼的大學生活里,唯有《魔獸世界》《DotA》《求生之路》能讓他偶爾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也是在這個時期,他萌生了自己做遊戲的想法,不過隨著學業日漸繁重,這個想法很快被拋在了腦後。

大四時,眼見著身邊同學們紛紛謀劃著出國,在畢業設計輔導老師的勸說下,苦工也動了心。與此同時,在地球另一端的美國田納西大學,有一位教授產生了為自己的材料研究新課題招收博士生的想法。教授剛從物理系轉行而來,考慮到課題的理論性較強,想招收一名有物理理論研究基礎的學生,而非材料學本專業的學生。在本科期間參加過「用密度泛函來計算缺陷單層碳」課題研究並取得了一定成績的苦工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全美排名40多位的田納西大學在苦工眼裡並不算什麼知名院校,不過該校有一點得天獨厚的優勢——毗鄰橡樹嶺國家實驗室,教授也承諾,只要苦工願意讀他的博士,就安排他進入橡樹嶺做實驗。

橡樹嶺國家實驗室建立於二戰時期。為了趕在德國人之前造出原子彈,美國啟動了曼哈頓工程,並將部分核武研究和試驗的工作交給了橡樹嶺。二戰結束後,橡樹嶺作為美國最先進的科學實驗基地之一依然履行著使命,研究和開發新技術是這裡的日常工作。中子科學、先進材料、高性能計算、納米技術、核物理等尖端科技是這裡研究的主要課題。由於從事的項目過於敏感,很長一段時間內人們無法在地圖上找到這裡,但現在田納西大學已經參與到了橡樹嶺的管理工作當中。

雪中的美國橡樹嶺國家實驗室

這樣一個能進入「科研聖地」的機會擺在面前,苦工無法拒絕,要知道橡樹嶺在正式聘用科研人員時對學歷要求極高,用苦工的話說,「博士後是最低檔次」。就這樣,本科畢業後,苦工跳過了碩士階段,漂洋過海前往美國田納西州諾克維爾市,成為了一名材料學博士生。

田納西大學的秋天

丨 在異國,很苦澀

導師沒說空話,到美國半年後,苦工真的進入了橡樹嶺國家實驗室,開始進行「2D磁性材料的旋磁和反鐵磁狀態」課題研究。在材料學領域,研究這個課題的人並不少,導師在這一領域也沒什麼優勢可言,競爭對手的壓力和對研究進度的擔憂縈繞在苦工的心頭。

擔心歸擔心,在科研上苦工還是拼盡全力,為了每天往返於住處和40公里外深山中的實驗室,他特意淘換了一輛四手豐田凱美瑞,從此風雨無阻。

風雪夜歸人

遊戲中,科研狗台詞最多的時候就是每天上下班獨自開車的路上,這些充滿了憂慮、迷茫的內心獨白,苦工在那輛凱美瑞里醞釀了好幾年。

苦工的媳婦是一位「晉江大大」,這些獨白經過了她的潤色

在那段時光里,博士生們最喜歡的休閑活動是上課。沒錯,就是上課,比起體力勞動繁重的實驗室工作,坐著上課是一種難得的恩賜。「我們博士生偶爾可以上課休息一下,博士後們就慘了,他們沒有課,除了實驗室根本沒地兒去。」

實驗室就是科研人員的工地

實驗室工作的另一個特點是時間不規律。有一次,他們在做一個需要看儀器、等數據的長時間實驗,原本說好與苦工交班的導師,在約定時間到了之後突然孩子生病,需要送醫,無法前往實驗室。已經開始的實驗無法暫停,苦工只能無奈地在實驗室里等待援兵。沒想到,直到3天後實驗結束導師也沒出現,70多個小時的時間內苦工沒有合過眼。

許多實驗設備,一旦開啟就不能暫停

如果說工作艱辛尚可當做磨礪,那麼兩件與科研本身無關的事則讓苦工備受打擊。苦工說,在他實驗室的隔壁有一位來自中國的教授。這位教授來美多年,不但成了橡樹嶺的正式員工,還自立門戶,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實驗室,稱得上人生贏家。沒想到因為在派系鬥爭中得罪高層,在一次春節回國探親後,校方不再向教授提供工作簽證邀請,教授多次申請無果後只得留在國內,再沒回成美國,他的實驗室則被人瓜分一空。

親眼目睹隔壁實驗室被「洗劫」的情景讓苦工很受打擊。「一位兢兢業業的學者,就因為得罪了對科研根本不懂的高層就被掃地出門了。」派系鬥爭的殘酷和學者的不受尊重令人心寒,苦工的導師與這位教授身處同一陣營,這件事對他打擊更大,原本心高氣傲的導師從此收斂了許多,前車之鑒,沒人敢保證下一個遭受打壓的不是自己。

壓力不僅來自外部,實驗室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按照苦工的說法,讀博第3年時,他的一篇文章被一位同門師兄盜去發表,結果師兄用這篇文章順利畢業,脫離了苦海。苦工一怒之下找導師理論,原以為如此明顯的盜用行為會得到公正評判,沒想到導師卻勸他消消氣,並答應可以給他署個名。

「實驗是我做的,數據是我出的,文章是我寫的,署個名算怎麼回事?!」時隔多年,苦工說起這件事還是怒不可遏。

虛情假意的師兄,和稀泥的導師,毫無規律的生活,看不到希望的科研路,經歷了這些事之後,苦工很想放棄眼前的工作,肄業回國的想法一度盤桓在腦海中。「混」是他那段時期的關鍵字,每天去實驗室露個面,然後早早下班回家打遊戲,什麼材料、數據統統不放在心上。異鄉的孤獨讓他迫切地想和同胞交流,於是苦工頂著卡頓玩起了當時在國內大火的《劍俠情緣叄網路版》。這款被網友戲稱為「中國最大異性交友平台」的遊戲讓苦工邂逅了他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相遇在《劍網叄》

受制於時差,苦工的上線時間通常和國內玩家們是錯開的,但每次他上線的時候總能遇到一個和他幾乎同步的女孩。一來二去,兩人在組隊中漸漸相熟,這才知道對方也在美國留學。孤獨感讓兩人越走越近,最終走到了一起,直到現在。在苦工看來,妻子是個沒心沒肺的樂天派,相處得久了,自己身上也沾染了她的樂觀氣息,「沒有她我可能真的就退學了」。

比起生活中色彩唯有一朵花的單身科研狗,苦工要幸運多了

苦工重振精神,決定無論將來從事什麼工作,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說,為了取得博士學位,他發起了最後的衝擊。期間,苦工取得了數項科研成果,奔走於各個學術會議,眼看著勝利在望,導師那裡卻又出了岔子。在他上交博士畢業論文後,心高氣傲的導師執意要把論文發表在頂級學術期刊上,這就導致論文需要一些精確程度更高的數據作為支持。

在材料領域,真空、超低溫等嚴苛的實驗環境都需要用到高端實驗設備,要取得更精準的數據,這些設備是必須的。可是,橡樹嶺內派系林立,掌管實驗器材的工作人員和導師並不是好哥們,導師的強硬堅持和設備部門的不待見讓他只能排隊等設備,這一等就是半年。

2015年年中,距離初到美國已經過去了4年半,苦工終於拿到了他夢寐以求的畢業證。在畢業答辯時,有教授看著他的成果感嘆說,這能頂得上3個博士生的工作量。即便如此,苦工發表的論文數量卻並不多。

「博士生是這樣的,發論文也好,多久畢業也好,完全取決於導師。」告別橡樹嶺的那天,也是苦工做科研工作的最後一天,苦工說:「我覺得自己做不來。」

畢業,是「科研狗」故事的結局

丨 放得下,放不下

讀博期間的不規律生活對身體造成了很大傷害,畢業回國後,苦工直接在家躺了半年,「那段時間太虛了,每次睡醒都渾身是汗。」待休整完畢,他在合肥一家LED公司找了份工作,擔任技術總監。在苦工看來,這份工作待遇頗高,在展會上和外國技術人員談笑風生的場面也讓公司對他青睞有加,看起來,前途一片光明。

在這次展覽會上,苦工出了一把風頭

假如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似乎已經能夠看到苦工的人生軌跡是什麼。可安定日子沒過幾天,他做遊戲的野心又復甦了。苦工說:「我覺得是自己抽風了。」

在一次旅行途中,苦工向同行的堂弟袒露了想做遊戲的心聲,在國內漫畫界小有名氣的堂弟表示,如果苦工真有此意,他願意作為畫手鼎力相助。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苦工內心開始了劇烈掙扎,難以決斷,只好向妻子徵求意見。

在面對重大決定時,人們往往會表現得很不自信,這時如果妻子告訴苦工「安心工作,不要多想」,也許做遊戲這件事他放不放得下也得放下了。不過實際情況是,妻子比苦工本人還要有信心。「她覺得我想做遊戲,就應該去做,兩個人在一起只要餓不死就行。要是沒有她,我可能還在搞LED。」

樂觀隨性的妻子鼓勵他並不令人意外,令人意外的是父母的態度。「事實上,那些年我一直對他們有誤解,我以為他們就是想讓我做物理學教授。平心而論,當時回國從事教職是最保險的選擇,但是他們告訴我,不一定要做物理,從學物理的過程中得到的鍛煉才是最重要的,以後做什麼工作他們都不反對。」

不反對歸不反對,對遊戲根深蒂固的偏見又豈能輕易動搖,兒子身為材料學博士卻跑去開發遊戲,這種事父母們始終不願和親戚們提起。

在親人的鼓勵下,苦工離開了看起來頗有前途的LED公司,開始學習編程。在這當口兒,堂弟卻失了約——他決定為成為一名職業漫畫家,前往日本修行。「我其實很理解他,每個人都有夢想,成為漫畫家就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沒有人學習漫畫就只是為了做遊戲的。」

苦工堂弟的作品

開弓沒有回頭箭,堂弟的退出並未讓苦工有所動搖,學習編程的腳步沒有停下。多年的科研經歷訓練出了他極高的專註度和學習能力,幾個月後苦工已經能依靠引擎實現幾乎所有遊戲功能,對遊戲優化、顯卡語言、2D骨骼動畫也有了一定理解。為了提高效率和熟練度,他開始以程序員身份參加一些初創獨立遊戲團隊的項目。說是大勢如此也好,自帶詛咒也罷,半年時間內,他待過的10多個新生團隊全部夭折。

這就是國內獨立遊戲團隊的真實現狀,它們生於看似遍地機遇的時代,卻被現實撞得頭破血流。許多工作室直到解散也無人知曉。

2017年3月,苦工的「晨蹤工作室」正式成立。在工作室的命名問題上,苦工思考良久,列出了一堆備選方案,結果在註冊域名時只有「晨蹤」是和別家不衝突的。考慮到自身水平和資金狀況,苦工並沒有期望給工作室找到什麼業界大牛,在獨立遊戲貼吧和QQ群尋找有識之士是他的主要招工手段。

第一位入伙的是畫手「八哥」,一位喜歡裝漢子的女孩。當時,她正在一家公司畫表情包。

八哥從小學習國畫,功底不淺,混跡於表情包界畫些卡通形象,自然算不上多麼滿意的差事,見有遊戲工作室拋出橄欖枝,八哥答應先兼職試試,並且是用愛發電,分文不取。

八哥的作品

就這樣,苦工和八哥一個編程、一個畫畫,開始通過網路協同工作。合作兩個月後,2017年7月,工作室的首款遊戲《符文之心》進行了小範圍測驗。單從創意來講,這款以掃雷元素為靈感的RPG遊戲很新穎,但實際玩過之後,玩家們大多表示遊戲完成度不高,從畫面到UI,從玩法到內容,都存在嚴重缺陷。

苦工心裡很清楚自身遊戲的不足,所以即使之後遊戲通過了Steam青睞之光的審核,也沒有選擇上架,「我們沒什麼經驗,你說之前搞科研和畫表情包的對遊戲能有多深的理解?遊戲做得確實爛,免費上我都不好意思。」

經過這次不算成功的嘗試後,苦工決定在成都建立實體工作室,把員工們聚到一起。「比起北上廣,成都的生活成本低得多,這邊做獨立遊戲的氛圍也很好,除了冬天不供暖有點兒難熬外,幾乎沒什麼缺點。」4位來自獨立遊戲貼吧、QQ群、朋友圈的策劃、程序、美術們響應了他的號召,第一時間來到了這間位於成都火車站旁的工作室。

工作室成員們在成都完成了會師

工作室看起來環境頗為不錯

苦工說:「其實這期間有不少人來了又走,大家沒錢掙,用愛發電,熱情總會用光的,我都明白。」

丨 有一些,心裡話

員工在成都集結完畢後,晨蹤工作室開始了一款生存類遊戲的製作。苦工直言,現今市面上的生存遊戲大同小異,玩家采采果、打打獵,蓋蓋房、釣釣魚,過於休閑,體現不出「生存」二字的殘酷性。

「我想在遊戲中體現的是,面對嚴苛的生存條件,玩家一定會遭到人性上的考驗。真正的危險往往不是來自外部環境,而是來自內部的勾心鬥角。」在實驗室經歷過背叛的苦工有此想法並不讓人意外,但遊戲設想很美好,最終會呈現出什麼效果,他卻並無把握。畢竟他們的第一款遊戲也同樣「想法很好」,「只能說會儘力吧」。

還未完成的生存遊戲的概念圖

這款生存遊戲是工作室的主項目,在推進主項目之餘,工作室的程序員「小米」和已轉職遊戲畫手的八哥用8個月時間,斷斷續續地製作了一款以苦工和身邊科研人為原型的小遊戲——《另一隻科研狗》。遊戲中,科研狗在日常工作、生活中遭受的種種挫折全部有真實案例。自身經歷加上身為晉江作者的妻子潤色文案,讓這款遊戲收穫了遠超苦工預期的人氣。

「《另一隻科研狗》的問題我心裡有數,流程短、內容少、遊戲性差。挺多玩家買這個遊戲是沖著國產獨立遊戲這個標籤來的。」玩家們的善意和好評讓苦工大受感動,「我真覺得中國的玩家們太善良了,有些玩家連遊戲內容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花錢支持我們,他們值得玩到最好的遊戲。」

為了報答玩家,他決定通過不斷地更新來豐富遊戲內容。最近幾個凌晨都能看到他努力更新的身影。

《另一隻科研狗》中各種未與玩家見面的內置小遊戲

談到製作「科研狗」的初衷,苦工的話語中略顯無奈。「其實就是想幫科研工作者們說出心聲。他們身在其位,遭到過不公正的待遇,好多話不能說,也不敢說,我替他們說。」除了替科研工作者們發聲,苦工還想讓大眾對科研人員的辛勤付出有所了解。「可能有人會說,什麼行業不辛苦?你們搞科研的夠幸福了,有什麼好抱怨的。但其實不是這樣,他們中的很多人其實有得選,本可以不去承受這份枯燥和辛苦。」

苦工覺得,在現如今的一些行業里,許多從業者在30歲時已經有所成就,甚至討論起了中年危機。而一個30歲的科研人員可能才當上博士後沒多久,一切都沒進入正軌,更談不上什麼財務自由、事業有成,這其中的辛酸,若是不言明,又有誰會去主動關心。能替這些人做個代言,苦工感到很欣慰。

丨 做多久,算多久

憑藉苦工自己獨特的經歷,《另一隻科研狗》取得了還算不錯的銷量,給工作室帶來了兩萬塊的進賬。不過這種經歷終究只有一次,這款遊戲的成功對晨曦工作室未完成的生存遊戲其實毫無借鑒性。苦工坦言,《另一隻科研狗》的成績是個美麗的意外,對於下一款遊戲他沒什麼信心,能做的唯有儘力。「我很想報答支持過我們的中國玩家,他們太可愛了。」

就像曾經迷茫的科研歲月一樣,苦工說,他也不知道晨曦工作室未來能走多遠。目前工作室的大部分員工沒有工資,少部分有工資的也靠他的積蓄來發放,每月發一點,境況稱得上艱苦。不過,他願意走一步看一步,不做多餘的擔心。畢竟學歷放在那裡,過往的經歷、發過的論文、學到的技術都是他自立門戶的底氣,和那些孤注一擲賭一把的獨立遊戲人終究還是不同——他有退路。

人生不是單行道,從美國橡樹嶺實驗室到成都火車站旁的遊戲工作室,繞了一圈,苦工又撿起了高考時自己想報的志願。遊戲中,科研狗的故事以畢業為結尾,但在現實中,苦工的遊戲製作人生涯才剛剛開始。這個做了多年遊戲夢的材料學博士究竟能在獨立遊戲的路上走多遠,令人期待。

「雖然現在比在公司上班窮得多,但是一點兒也不覺得苦,我也不想賣苦情。」苦工說,「畢竟做遊戲是真正熱愛的事,能做著,就感覺很幸福。」

原文鏈接:離開橡樹嶺實驗室後,這位材料學博士想做獨立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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