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祝見聞錄:出馬仙尋找弟子,盯上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兒……(下)

廟祝見聞錄:出馬仙尋找弟子,盯上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兒……(下)

來自專欄 靈異檔案館

我和蒯三海顧不及剛上來的油條,匆匆跟老闆結了賬,往陸大姐家趕。

在門外就聽見袁曉露的聲音,近乎抓狂地呼喊。

陸大姐急急忙忙開了門,就又過去按著袁曉露的胳膊了。

袁曉露不斷掙扎,眼睛開始往上翻,幾乎只能看得見眼白,嘴唇也在劇烈抖動,一邊大喊著:我弄死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蒯三海趕緊掏出硃砂盒子、黃表紙、毛筆來,畫了一張符,按在袁曉露的腦門上。

袁曉露開始陰冷地嘿嘿笑起來,眼睛仍然似乎只看得見眼白,笑聲讓人不寒而慄。

袁曉露陰陽怪氣地說道,就這麼一張破符,能困得住我么?

蒯三海頓時冷汗流下來了,用袖子擦了擦汗,轉頭對我說,老趙,接下來怎麼辦?

我說,你把符拿下來先。

蒯三海照做了。

袁曉露笑得更詭異了,說,你們兩個小崽子,還想治住我?趕緊滾,不然我弄死你們。

說著,袁曉露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突然掙脫了陸大姐,一拳打在蒯三海眼眶上。

蒯三海痛苦地捂著眼睛蹲下了。

陸大姐趕緊又過去抓袁曉露的胳膊,沒想到剛抓住袁曉露的左手,右手居然一個大耳光,「啪」地打在陸大姐臉上。

陸大姐愣住了,我沒有制止袁曉露,而是對她說了一句,你不能這樣。

袁曉露沒搭理我,而是趕緊說道,你們兩個趕緊給我滾,不然我弄死你們,我黃三太奶可不是好惹的。

我說,你想要什麼?

袁曉露說,我要什麼你別管,趕緊滾!

我盯著袁曉露的眼睛看了一會兒,說,行,我們先走。

然後拉著蹲在地上的蒯三海先回酒店了。

蒯三海說,還沒弄完你怎麼就要走。

我說,你沒覺得很奇怪么?

蒯三海說,哪裡奇怪了?

我說,袁曉露的癥狀,確實是中邪了,細節方面我也都看了,沒有問題。

蒯三海說,那怎麼回事?你覺得她是裝的?

我說,以前在別人家門口貼女青天律的告示,都會有反應,要麼是邪魅被激怒,情況更嚴重,要麼是被震懾住直接不敢來了,但這次你看,既沒被激怒,也沒有完全不發作。

蒯三海說,那何以見得就是裝的呢?

我說,我是讓你偷偷去貼的告示,又讓陸大姐不准她出門,所以她肯定不知道我們貼了告示,這種情況下觀察她的反應,我就已經起疑了。那麼就開始琢磨動機,為什麼她要裝做中邪了呢?看到她趁「病時」打了陸大姐一個耳光,我就明白了,她是和陸大姐起的矛盾。

蒯三海說,那會是什麼矛盾呢?

我說,那就只有問陸大姐了。咱們得幫忙看看是什麼矛盾,調解一下。

說完我給陸大姐發了簡訊,讓她到酒店來一趟。

不一會兒,陸大姐就來了,完全沒有沮喪的表情,她似乎真以為那一巴掌只是「大仙」打的。

陸大姐坐在酒店的椅子上,我開門見山地說,陸大姐,你們母女有什麼不開心的地方嗎?

陸大姐說,沒什麼呀!

我說,那我換個方式問,在袁曉露發病之前,你是不是干涉了她的什麼生活,比如處對象交男朋友什麼的?

陸大姐一拍大腿,說,哎呀,就說你內行來著,是有這麼回事,好幾年前我請了個大師,給曉露批八字來著,大師說她上輩子是地府管賬的,能旺家裡的財運。這個大師也是真准,曉露生下來沒多久,我們家裡就收入多了很多,我和她爸爸那時候還上班,雖然辛苦吧,但是都升職加薪了,再往後,拆遷分了房,我就再沒工作了,就收房租。

陸大姐頓了頓,繼續說,那個大師又說,曉露的命里犯什麼什麼星,26歲之前不能離開家,不然家裡就有血光之災, 我後來回想,曉露她爸爸走的時候,正是孩子出去上學那年,我就趕緊讓她退學回來,復讀考個本地的學校。

我說,那之後呢,您就一直不讓她離開家?

陸大姐說,大師這麼說的,還能有錯?她去年交了個男朋友,是外地人,我想著這不行啊,萬一她跟著人家去了外地怎麼辦?還沒到二十六歲呢,不能離家啊,就不准她交,怕她偷戶口本去把證給領了,所以她的身份證還有戶口本我都藏起來了。

我說,您這樣想是不對的,算命先生是有套路的,一般都不往好了說,故意危言聳聽,等著你出口問他怎麼破解,好收你的錢,沒想您這心眼實誠,聽完了就不往下問了。

陸大姐拍了一下腦門,說,是這樣啊,我還真不知道。

我說,我從事這行業也很多年了,我可以非常明確地告訴您,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從命里讓家裡出現血光之災,這是不可能的,是算命先生瞎編了騙你的,你的這種情況我也經常見,有父母拿著孩子和孩子的對象八字去找算命先生的,算命先生肯定一口都是說不合,等父母問怎麼破解了,可以再收一道錢,這種行為很不好,但幾乎已經成了行業慣例。

陸大姐點了點頭,說,那怎麼辦?這個事兒跟曉露中邪有關係嗎?

我給蒯三海使了個眼色,蒯三海說,那當然啦,其實就不是有出馬的要找曉露,就是個很輕的中邪,邪魅就是利用了你這個心理,趁你們母女不合,心情煩躁的時候趁虛而入,你想想看,她每次犯病,是不是都是心情比較激動的時候?這時候你千萬不能再刺激她,八字我也給您看了,您這八字有的是福享,我的八字水平沒得說吧?

說著,蒯三海還自己拍拍胸脯。

陸大姐說,那真的沒問題?說來也確實是,大早上我還跟她吵了一架,吵完了她就犯病了。

我轉過頭,跟蒯三海互相對望了一下,蒯三海發青的眼框甚是好看。

我說,我們可以確定,如果你不再干涉女兒的這個戀愛生活,不再刺激她的情緒,我們做一場法事就可以痊癒。

陸大姐說,那就交給你們啦,我晚上回去就把身份證還給她,等她病好了,我也見見她那個對象。

隔天,我們擺好壇,假模假式做了一場驅邪的法事,做完的時候,我對袁曉露說,曉露,你媽媽同意了,不再干涉你的自由戀愛,你的心情沒那麼糟糕,也就不會被「邪魅」趁虛而入,也就再也不會中邪了,要好好生活呀。

說完,我朝袁曉露眨了一下眼。我看到袁曉露似乎愣了一下。

陸大姐不太放心,留我和蒯三海又住了三四天,確定袁曉露沒有再發作,才放心地讓我們回湖南。因為蒯三海被「大仙兒」打了一拳,陸大姐還重重地補了一份紅包。

回到長沙,我接到了一條簡訊,未知號碼發來的,號碼歸屬地顯示為北京。

簡訊內容:很對不起蒯道長,我心裡確實有怨氣,恨那些騙子,為了錢不擇手段,也氣我媽媽這麼迷信,但我知道你們不是這樣的人,我很內疚。希望你們能接受我的道歉,感謝你們沒有當面戳穿我裝出來的病,感謝你們勸導了我媽媽。祝你們平安、健康、快樂,道法精進。

我把簡訊拿給蒯三海看,說,曉露也挺通情達理的。

蒯三海說,那你一開始也沒看出來她是裝的吧?

我說,我還真是有點納悶,她為什麼能裝得這麼像,動作上真的看不出來是裝的。

正思索間,簡訊又來了,還是剛才那個號碼。

「你們一開始也沒看出來我是裝的吧?嘻嘻,是我去鄉下外婆家玩的時候,村裡的神婆給中邪的人治病,我在旁邊看著學的。」

我們倆竟然栽在一個孩子手裡了……

後來,聽陸大姐說,她們母女倆也過得挺好,第二年袁曉露就結婚了,男方工作在北京,也沒有特地要回老家,這樣曉露也方便照顧陸大姐。

我們平時生活中,也會習慣性地用經驗去判斷一些事,而不去設身處地還原場景,分析問題。不僅是道士,老師可能會懷疑一個無辜的學生,公司領導也可能因此冤枉一位無辜的同事。這是個不好的習慣,會蒙蔽我們的感官,也有人會因此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同時,也希望算命先生們,不要再為了多賺一點錢,去說別人的壞話,有時候算命先生的一句話,真的就有可能讓一家人妻離子散,我們做這個是為了修行,修行一定是會讓人更好的,如果修行與生活相悖,說明我們修行的方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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