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十年》——關於讀書無用論

來自專欄 講故事的楊小二

我初中有個很要好的同學，她是那種很乖巧的女孩子，讀書時期和我關係算不錯。

我初中有個關係一般的同學，是一個打架鬥毆，同學眼中的「社會人」，用現在的話說，渾小子。

這個渾小子，一心喜歡著這個乖巧女。

而這個乖巧女，秉承著老師和父母的教誨，對渾小子的 瘋狂追求，視若無睹，甚至是厭惡。

初中畢業，乖巧女進了衛校，經過學習考評，正式成為一名專業護士，並進入了一家市級醫院。

渾小子在還未念完初中，便早早踏入社會，摸爬滾打，幫助家中的生意扎穩根基。

高考完以後，我一心惦記著這位曾經關係不錯的女同學，想著學業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便尋至她家意欲看望。

我記得那時已經晚上十點，正好撞見了她回來——旁邊跟著的是那個渾小子。

二人一前一後進家門，乖巧女的家人似乎早已接受了兩人的關係，並未作何反應。

說實話，我對渾小子是有偏見的。

從讀書開始，我對於混跡在學校中的自以為自己是「社會人」的半吊子混混並無好感。

整個學校中，打架鬥毆、尋釁滋事，甚至於請家長的，大多來自於這群「社會人」。

再者，渾小子自輟學以來一直無穩定工作，可看如今二人耳鬢廝磨，我的處境倒顯得尷尬了。

不知道如坐針氈了多久，終於告別了，女同學送我出門，我問了一嘴，「你怎麼跟他在一起了？」

這話說到底輪不到我來問，但我終究是好奇，畢竟她曾經是如何厭惡渾小子，我都是看在眼裡的。

「這有什麼？他對我好啊！」

反倒是女同學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好像她和渾小子在一起是理所應當的，我這一問，反而問得有點不合常理了。

前段時間，兩人結婚了，我由於不在同個城市，也就無法參加其婚禮，倆人誕下一個可愛的兒子，聽聞渾小子現在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也賺了個盆滿缽滿，而乖巧女也辭職在家，專職照顧家裡的孩子，偶爾去自家的飯店幫幫忙。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

我一直覺得，渾小子是不讀書的混混中結局不錯的了，錢有了，也終於「抱得美人歸」了。

雖然他的專情痴情，在我看來是現在很多男人身上所沒有的難得，可是讀書在他身上看來，似乎真的沒什麼用。

我們在畢業之後，經常會收到來自親戚朋友的質疑，「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到底能做什麼？」

自從踏入社會來，也一直被各種各樣「讀書無用」論轟炸，甚至在同很多早早輟學的同學聊天時候，言語之間也有諷刺意思。

「大學生不得了」、「跨省留學」等辭彙從曾經的同學口中說出來，從來都不新鮮。

似乎越來越多的「成功案例」告訴我們，多讀書，不如早輟學接受社會的教育來得更切實際。

縱使條條大道通羅馬，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縱然通往成功得道路各色各樣，然只讀書這條最穩。

我不知道散播讀書無用論的人，是經歷過怎樣的高等教育和深刻的社會實踐，只有都切身體會了二者，才敢下這樣的結論吧。

可是從我狹窄的眼光看過去，散播讀書無用論者，大抵是未接受過高深教育的人，或許通過一系列的拚命，讓自己在金錢方面於社會中有點小地位。

而被迫接受讀書無用論者，大多又都是接受了高等教育，面臨即將踏入社會或是被社會摧殘過以後對自己這幾十年來所接受教育抱有深深疑惑的。

後者一般都是從小被灌輸「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一邊倒理論。

而前者則是，個中苦楚，讀書是否無用，恐怕只有自己才最清楚了吧。

當然我也曾經做過後者，我想每個讀書出來的人，在接受逢年過節家裡那群親戚的「盤查審問」了，都會有種舌戰群儒的不甘感吧！

我現在也終於感受到，用七嘴八舌來形容七大姑八大姨真的是再熨帖不過了。

寒窗苦讀二十載，一朝結束卻被挖苦刻薄，「怎麼還未出頭啊」，到底是無法接受的。

蔡先生說，「金錢是當權者用來蒙蔽人民眼睛的利器」。

這樣的利器，也著實直擊著我們每個社會人的內心吧！

他也曾經說，讀書就像是播種，沒有一開始就能看到結果的，即便是種子開花，等到結了果子，也是得花上一點時間的。

沒有人的成功是很輕易的，我們看到那些早年脫離校園出去打拚的人，最後榮歸故里，他們曾經經歷過多少不為人知的苦楚，這是我們沒有看到的。

而那些選擇早早結束學業的人，大部分是有著自己想法的，若是因為厭倦讀書便草率退學，而後也不過是淹沒在社會潮浪中，不再見其蹤跡。

父親曾經說，「讀書，一開始並不是為了賺錢，而是幫助你成熟心智，讀書可以明禮。「

社會總是在我們年輕的時候，教育我們應該出淤泥而不染，又在往後的歲月中，告訴我們，適時的隨波逐流，也是有必要的。

身處入市，市儈是難免的，心置紅塵，免俗是不可能的，只是在這些洪波中，即便如何的翻滾，也千萬不要忘記當初的「出淤泥而不染」。

所謂「大隱隱於市」者，大抵也是看透了這紛亂塵世的許多種種，故而將金錢俗念皆拋擲於外了。

我們做不到這樣「清澈」的入世者，但求不要因為周遭的質疑聲而改變自身，不要還未求得結果，便已忘了最初。

這樣，或許就能稍稍抵擋得住外界的質疑了......

我叫楊小二，

這裡有我的故事，

而故事裡，

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