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童心, 不是拒絕生長
保持童心,
不是拒絕生長。
胡安·米羅(Joan Miró)
飛翔與變形,
冥想的鳥兒遷徙,
以及星座和銀河的流動……
米羅《加泰羅尼亞景觀》,1924年
毫不考慮的美學規則、
血紅色的線條、
和突然爆裂出來的各個色塊,
散布在深淺不同的背景上……
米羅《小丑狂歡節》,1925年
交織相間著的點、線、面,
像爆炸四濺的宇宙流星,
帶著濃烈的浪漫和自由……
這裡是胡安·米羅(Joan Miró)
的夢境,
也是他在嘈雜的世界裡,
所保持的赤子之心。
他是超現實主義領袖人物,
與畢加索、達利齊名,
但終其一生,
卻始終只向兒童靠齊。
有人說他以獨有的姿態,
去對抗這個世界的不完美,
用自己無限的童趣和探索欲,
去彌補這個世界的不完整。
米羅《荷蘭室內景一號》,1928年
他的世界彷如一個夢境,
每個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
——愛情,各種唏噓,
或者期待。
米羅《蔚藍的金色》,1967年,巴塞羅那米羅基金會藏
他的卓越之處,
並不在於他的肖像畫或繪畫結構,
而是他的作品有幻想的
幽默——
米羅《藍色二號》,1961年
另一個卓越之處就是,
米羅的空想世界非常生動。
他的有機物和野獸,
甚至他那無生命的物體,
都有一種熱情的活力,
使人們覺得比日常所見更為真實。
那種夢和情懷,
總能觸動每個人的心底。
有人說,
米羅畫風與兒童無異,
不知為何卻是大師。
他的超現實主義繪畫具有
鮮明的個人風格:
簡略的形狀、強調筆觸的點法、
精心安排的背景環境,奇思遐想、
幽默趣味和清新的感覺。
那麼,使觀眾不可抗拒的
魔力到底是什麼?
是不知所云的各種形?
在他的畫中其實並沒有什麼
刻意的形,而只有一些成份,
一些形的胚胎,一些類似小孩子
在牆上亂塗亂畫的原始形狀,
類似原始人在山崖上刻下的標記。
是色嗎?米羅的顏色簡單到
只有幾種基本色:藍、朱、黃、綠,
他精打細算地使用它們,
準確之極。
他看似漫不經心地用筆畫
在畫布上自由彎曲伸展遊動,
毫不考慮它們之間的相互關係
以及空間深度的要求。
血紅色或古藍色的各式形狀,
散布在深淺不同的背景上,
大小相間著的黑點、黑團、黑塊,
像爆炸四濺的宇宙流星。
這些假裝漫不經心亂塗出來
的稚拙形狀,被臍帶纏得亂七八糟
的胚胎,似鬼魂、石珊瑚、
活動的變形蟲、各種亂針線,
它們共同構成一個
反覆無常的滑稽世界,
一個多彩多姿的夢幻世界。
布雷東說:
「米羅可能是我們所有人中
最超現實主義的一個。」
在看厭了畫室作品、
美學示範、華麗詞藻之後,
我們在米羅的畫中找到了
清新的水源。
它平靜地清洗我們的一切
陳規俗套;他拒不承前,
也不想超越任何人,
更不想啟迪後人的畫家。
他只是以史前人類
或兒童的方式去作首次的發明。
他不使用我們這個時代的
通常語言,而是給我們再造
了一個時代夢想和思念的
伊甸園。
他簡單之極、天真之極,
他在現代藝術中佔有一席
不是最高的,
然而卻是無人爭奪的地位;
他不與人爭辯,不與人奪利;
他只是默默地畫著。
或許,這就是他全部的人格
和藝術的魅力所在。
米羅1893年生於西班牙的巴塞羅那,
父親是一位金匠和珠寶商,
母親出身於細木匠家庭。
或許是家庭的影響,
米羅自小就想成為一個藝術家。
但他性格內向,靦腆寡言,
連他的父母都不認為他會有
很大的出息。
直到14歲,他開始展示出過人
的藝術天賦後,他的父母
才真正開始重視他,並將之
送進了巴塞羅那美術學院學習。
但很不幸的是,
這種誤解也發生了在校學身上。
由於米羅的固執與天真,
學校的老師認為他毫無藝術天份,
只是一個「搗蛋愚莽」的人。
很快的,
他不得不從美術學院退學,
並在失望父母的安排下,
開始幫著家裡打理生意,
當上了一名商業職員。
而禍不單行的是,
枯燥的工作讓他抑鬱不樂,
加上過度的勞累,
使他第二年患上了重病。
不得已,父親只好把他送到
蒙特洛伊鎮附近的農村療養。
或許正是在這裡,米羅終於
找到了自己的內心與
藝術的方向。
在農村靜心療養的這段日子裡,
他可以俯瞰金色的海灘、
粗獷的斷岩、堅石疊成的農舍、
環繞村落的橄欖樹和葡萄園……
米羅《蝸牛的軌跡》,1940年
他開始思考自己究竟
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什麼樣的繪畫。
米羅《靜物和舊鞋》,1937年
而真正打開了他藝術之門的,
則是桑特·魯克藝術團體
所開設的課程。
該團體在建築上的傑出創造性,
激發了年輕米羅的熱情,
並給予米羅很深遠的影響。
也是在這個時候,
米羅正真開始了他的繪畫創作。
他開始用最錯綜複雜、
最抒情的構圖,最優美華麗的畫面,
漫不經心地在畫布上,
自由彎曲伸展遊動……
看起來,這些畫自由、
輕快、無拘無束。
但如果我們認為它們是
漫不經心一蹴而就的,那就錯了。
它們其實是米羅自由幻想和
深思熟慮相結合的結果。
米羅《華麗翅膀的微笑》
正如米羅自己所說的那樣:
「當我畫時,畫在我的筆下會開始自述,
或者暗示自己。
在我工作時,
形式變成了一個女人或
一隻鳥兒的符號……
第一個階段是自由的,
潛意識的。」但是,
「第二階段則是小心盤算。」
於是我們會發現,
無論這些畫看起來用色再多、
結構再亂,都不會讓人產生
一丁點兒的不舒服。
米羅終於在繪畫上找到了
自己的風格,也找到了
自己的自信。
但對一個懷有雄心大志的
畫家來說,巴塞羅那的天地
實在是太狹小了。
米羅的視線盯上了
有著藝術家天堂之稱的——巴黎。
經過藝術變革的巴黎,
對米羅產生了強大的誘惑力。
於是1919年他離開家鄉,
首次來到世界藝術之都巴黎。
這個時期的巴黎藝術家薈萃,
美術館和博物館珍品如雲。
即使家境還算富裕,
米羅卻不拿家裡的一分錢,
自力更生。
所以當時的米羅還只是
一個貧窮、
而並無盛名的青年畫家。
即便如此,
他也隨時保持著體面的著裝,
美麗的西服搭配著精緻的手工皮鞋,
看起來像一個律師或銀行家,
甚至一個英國貴族。
米羅每天過著饑寒交迫的日子,
他的畫在巴黎無法賣出。
但精神的富足,
是金錢所難以買到的。
米羅過得落魄的同時也在巴黎
認識了許多藝術界的朋友,
甚至是來自他祖國的畫家畢加索。
畢加索買下了他的一張自畫像,
這幅自畫像也一直被珍藏著。
畢加索與米羅
但他們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
畢加索性格外向,米羅性格內向,
畢加索的外在表現就像一座火山,
而米羅則是內在像一座火山。
思想決定了人生,
而圈子決定了命運。
通過畢加索的介紹,
米羅結識了更多雲集在
巴黎的藝術家。
也許我們會有偏見,
但是命運沒有偏見。
1925年,米羅參加了
在皮埃爾美術館舉行的第一次
超現實主義展覽。
從這之後,他的作品就被人們
稱為「夢幻繪畫」。
米羅《黎明前的星座》,1941年
很多人在見過米羅本人後,
紛紛驚嘆眼前這位傳統克制
的藝術家,
居然能在畫布上釋放出,
如此驚人的視覺能量。
平時的米羅總是戴著一副面具,
只有回到工作室時,
他才會脫下面具,
變成野獸、魔法師、色彩魔術師。
他既要生活,也要夢想。
自1930年後,
米羅的作品就一直定期在紐約
等城市展出。
作為超現實主義領袖人物之一,
他在世界畫壇上的名望僅次於畢加索。
甚至有媒體評價,
除了畢加索和馬蒂斯之外,
他比當代歐洲的任何大師
都更為知名。
許多人說米羅的畫,
表達了人類最強烈的情感,
熱愛、仇恨、信任和恐懼。
他本人是否也與他的畫作一樣
敢愛敢恨?
米羅承認自己對女性的魅力
十分著迷,
可以說除了繪畫之外,
他終生探討最多的也是
女性和男女兩性生活。
但在生活中,
米羅從不尋花問柳,
他一生只愛過兩個女人:
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兒。
晚年的米羅,來到了馬略卡島,
在這裡,他可以俯瞰地中海,
看著成群的海鷗,
在海空之間自由翱翔……
當時人們認為,
作為一個成功的藝術家,
米羅已經退休,
在馬略卡島等待死亡。
但他並不害怕死亡,
也不害怕失敗。
他害怕的只有一件事:
丟失自己。
所以米羅始終沒有放棄繪畫,
反而隨著年紀的增長,
風格越來越強烈、越有表現力。
米羅始終像個孩子一樣畫畫 ,
不講究任何手法,卻能深得人心,
因為看第一眼就喜歡,
這就是藝術。
1983年12月25日,
米羅在他的畫室去世,
享年90歲。
即便是在去世的前一周,
他仍然像個老頑童一樣,
對世界充滿著好奇,
對生命保持著敬畏,
純真地愛著這個世界。
我們總說人生有三重境界: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雖然歲月無情催人老,
但只要我們的心不老,
只要我們能保持天真、
那份屬於大人的童心,
再加上一個海納百川的心胸,
誰又能擋得住幸福的腳步呢?
保持童心不是拒絕成長,
更不是幼稚的為人處事的借口,
而是保持對這個世界的探索和創造力,
保持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和希望,
就算這個世界並不如你願,
但你也要做自己的王子和公主。
願身處塵囂的你,
能夠在心底的某個角落,
為自己保留一個童心的位置,
依舊可以像小時候無畏的自己一樣。
帶上盔甲,披上戰袍,
迎著漫天的黃沙,
不理會世俗的煩惱和喧囂,
朝著自己的理想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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