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痕春雨漫評唯物史觀 科學技術發展 是一個系統的工程
說起車輪的發明,許多人總有一種錯覺,好像發現了滾動可以省力的現象,就距離發明車輪不遠了。
其實呢,發現滾動可以省力的現象,距離發明車輪,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發現滾動可以省力的現象,這個非常簡單。但是製作一個車輪,那個實在太複雜了。
因為不用說別的,就是砍削、切割出適合製作車輪的木材,難度之大,也是需要人類幾萬年、幾十萬的的積累。
在金屬工具應用非常普及的時代,人們自然會覺得,這種事就是小菜一碟的事。問題是,在金屬工具出現之前的時代里,這可實在是一件難於上青天的事。
最簡單而言,一群現代人,不讓他們攜帶任何生產工具,讓他們在一個荒島上製作一輛實用的小推車,大家覺得能製作出來嗎?我估計是不能的。
因為就算大家都知道的車輪的樣子,也知道車輪的原理,但是沒有順手的金屬工具,單就砍削、切割出合適的木材,也會把所有的人都難住。
只要我們知道這個事實,自然就會知道,任何一個看似簡單的偉大發明,都不是某個天才靈光一閃就可以實現的;它都需要整個社會的科學技術積累到一定階段才有機會實現。
製作車輪(車)需要金屬工具相對普及,製作輪船呢?也是一樣的。
一切是顯然的,製作輪船也需要砍削切割木料。有順手的金屬工具,砍削切割木料就是小菜一碟。問題是,沒有順手的金屬工具,這種事多少有點難得好像要上天一樣。
所以,人類知道懂得利用浮力的基本原因很容易,但是想在此基礎上製作出嚴格意義上的輪船,必須得等到金屬工具相對普及時。
在金屬工具相對普遍之前,人類對滾動、轉動省力的原理利用,只是把重物放在一些圓木上面,利用圓木的滾動,讓重物實現物移。
在金屬工具相對普遍之前,人類對浮力的原理利用,大約也就是把一些木頭捆綁在一起,或是把較大的木頭加工成獨木船。
科學技術的許多原理,人類在生產實踐中,可以很容易就發現它。但是,在比較先進的工具出現之前,人們發現了這些原理,也不能充分的利用它。
所以,說歷史發展時,唯物史觀始終把工具的改進,看成標誌性的東西;所以唯物史觀在說歷史發展時,通常把它分為舊石器、新石器、金石並用、青銅器、鐵器.....總的來說,每一次工具的升級換代,人類的文明就會有質的飛躍。
因為每一次工具升級換代後,許多人類以前想做而無法做到的事,漸漸都可以做到了。
在石器時代,人類未必不會想進一步利用滾動、轉動、浮力的原理。問題是,沒有金屬工具,一切都只能想想罷了。
任何一個偉大的發明,都不可能孤立的影響人類社會。
最簡單而言之,蒸汽機在歐洲廣泛使用後,以大清帝國當時的工業水平,能仿製出一台蒸汽機嗎?能讓它廣泛的應用於生產實踐中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因為蒸汽機的原理並不複雜,至少在別人製作出來之後,我們對著實物看它,它並沒有任何神秘的,但是想製做它,想讓它廣泛的應用於社會上,就需要整個社會有相應的配套工程。
否則在仿製時,最簡單的金屬工藝,就足以把我們都難住;這就好像,電子晶元的技術,從理論上並沒有任何神秘之處,但是相關的工藝要求,就足以把我們都難住。
甚至而言,就算我們花大價錢買來了蒸汽機,但是我們無力生產蒸汽機驅動的火車、輪船、大型機器,孤零零的一個蒸汽機,也就是一堆廢鐵罷了。
從這層意義上,蒸汽機可以在18世紀出現,主要是因為當時的工業水平發展到了那個階段。
只要我們能明白這個道理,自然就會明白,為什麼許多偉大的科學發明,常常地因為專利權而斗的一地狗血。因為當社會工業水平發展到一定階段時,許多偉大的發明,就是標準的沒有張三也會有李四發明。
比如,我們通常的說法是萊特兄弟發明了飛機。但實際上,在萊特兄弟前後不久,法國人、巴西人都曾發明了飛機。
法國人發明的飛機,比萊特兄弟早十多年。
巴西人發明的飛機,雖然比萊特兄弟晚三四年,但是據巴西人所說,他們發明的飛機,才是嚴格意義的飛機,萊特兄弟發明的飛機的根本沒有達到真正意義上的飛行。
我們通常認為美國人萊特是飛機的發明者,無非是因為美國控制著更多的話語權。如果法國、巴西控制著更多的話語權,我們熟悉的飛機發明者,可能就另有其人了。
更主要的是,如果飛機的發明,一直停留在上述幾個發明者的階段,那飛機多少還是一個大玩具罷了;至少與我們現在看到的飛機,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我們現在的問題是,飛機的發明,為什麼會出現二十世紀初,並且就就短短十年多年時間內,先後有取得突破性的進展;而在此後一百多年時間裡,更是日新月異的改進、改進再改進呢?
顯然是因為社會生產力累積到了那個階段,社會相關的配套東西都存在了。在這種背景下,沒有張三發明飛機,也會有李四發明飛機。
人類還有一項重要的發明,也因為專利權爭得一地狗血。那就是電燈。
我們通常的說法是愛迪生髮明了電燈。但實際上,在愛迪生髮明電燈前20年,就有一個科學家發明了電燈,並且成功持續亮了400個小時。關鍵是,後來還有人不斷改進電燈。
因為類似的原因,愛迪生髮明電燈後,一直圍繞電燈發明的專利權,和人沒完沒了的打官司;最後各種能見人不能見人的手段一塊上,終於讓自己取得了電燈的發明權。
我這樣說,無意貶低愛迪生。我這樣說,只是希望大家知道,任何一項偉大的科技發明,都是時代的產物。
如果社會的的整個配套工程,達到相應高度,沒有張三、也會有李四把它發明出來。
反過來說,如果社會整體配套工程沒有達到相應的高度,不要說讓我們發明、改進這個偉大的發明了,就是讓我們仿製它,也是近於不可能的任務。
最簡單而言,電燈發明後,以大清帝國當時的生產力水平,能仿製出它嗎?估計是不可能的!
因為仿製它,也需要解決一些最基本的問題。比如,玻璃的工藝問題;再比如,相關金屬配件的工藝問題。這些問題,在當時的歐洲,自然有大量第一流的專家、專業機構去解決,而且也沒有什麼難度;如果在大清帝國,誰去解決它呢?這種簡單的問題都無法解決,再深的問題就更不用說了。
這就好像電子晶元,就算我們想仿製人家的,也得社會基本配套工程達到相應的高度啊,否則,一些最基本的工藝問題,就會把我們全部難住,再深的問題就更不用說了。
更主要的是,發明電燈,還需要一個最基本的配套工程,那就是電力問題。
從這層意義上,歐洲發明電燈後,以大清帝國的生產力水平,不要說無法仿製電燈了,就算從外國買來了電燈,也沒有任何價值。因為你想讓電燈得到應用,必須得修建各種發電供電設備。
從這層意義上,我們想發明電燈,甚至是仿製電燈,也需要有一個基礎的配套工程存在。
第一、我們必須得有成熟的玻璃、金屬工藝生產技術,否則,我們連生產電燈的基礎材料也無法做出來。
第二、我們必須得修建電廠,鋪設電網。否則電燈發明了,又有什麼用呢?而修建電廠、鋪設電網,豈是大清帝國當時可能做到的事?事實上,這種事比發明電燈更困難更複雜。
當一個社會整體科技水平達到相應高度時,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但是以大清帝國當時的生產力水平,我估計隨便拿出一個問題,都能難死它。
而且這些問題的解決,不要說讓某個天才去發明了,就是讓眾多天才去仿製,他們也仿製不出來;甚至是從外國買來現成的機器、設備,並有眾多外國技師協助,我們應用多年後,能不能真正仿製出這些東西,也實在是一個未知數。
我如同記流水賬一般、反反覆表達著同樣的一種觀點,只是希望大家知道,生產力水平是不斷量化積累發展的,並不是某個天才靈光一閃的結果。
任何一個天才的成就,都是建立在歷史、時代的基礎之上。
當人們的科學技術水平積累到相應的高度時,沒有張三,也會有李四完成這個質變的飛躍。
反過來說,在人類的科學技術水平沒有積累到相應的高度時,任你再是天才,也不可能實現這種質的飛躍。因為一個簡單的飛躍,通常都是建立在廣闊堅實的基礎之上。
比如,瓦特、愛迪生的成就,是建立在當時歐洲高度發達的科學技術基礎之上,如果讓這兩個人生於當時的大清帝國,肯定是沒有機會的;就算皇帝說,你們能發明這兩樣東西,我一個人賞你們一百個美女、十萬兩白銀、再給你們一個三品的官,他們也是沒有機會的。
許多在當時歐洲看來,就是小菜一碟的事,在當時的大清帝國看來,肯定是難於上青天的事。這就好像,在金屬工具普遍應用的時代,我們想加工出製作車輪的木材,那實在太簡單了,問題是在沒有金屬工具的時代,這種本事本身就難的如同上青天一樣。
我這樣說,無意否定天才人物對歷史的價值;就如我在寫政治史時,一再強調群眾史觀,也無意否定英雄人物對歷史的價值。
我只是想說,如果我們在研究政治發展史、科技發展史時,如果只把目光盯在幾個偉大人物身上,那我們看到的歷史,無非是一個個故事段子罷了。
這兩節的內容,我都是在極力證明,生產力的發展,是不斷量變積累出來的;看似偶然出現的質變,其實都是不斷量變積累出來的必然結果。
但是,在這個漫評唯物史觀的長篇中,我想要表達的主要觀點並不在這裡。我之所以不厭其煩的證明上述論點,只是為了讓大家知道,既然人類的科學技術發展,是無數量變不斷積累的過程,那人類社會的科學技術持續進步,就是必然的。
這種結論,其實是最基礎的歷史常識;按理說,它不需要我反覆論證,更不需要我反覆強調的。
問題是,太多人的歷史知識,都是從各種故事段子里得來的,所以在他們的腦海中,總有一種奇怪的認識,那就是人類歷史的發展,是毫無軌跡可言的,一切就是看偉大人物思想道德才能了。
總而言之,某個只手托天的英雄人物出現了,它讓人類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沒有這個只手托天的英雄人物,歷史就會徹底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再總而言之,某個天才人物靈光一閃,於是人類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沒有這個天才人的靈光一閃、刻苦研究,歷史就會徹底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如果大家對歷史的基礎知識了解,就停留在這種階段,不論他會背多少唯物史觀的基礎概念,也不可能真正理解唯物史觀,到底說了些什麼。
在說到歷史的發展時,人們常常有一個困惑,那就是為什麼有的地區發展快?有的地區發展慢?
在回答這個問題時,許多人難免會把它的原因歸於人們的思想意識,甚至是英雄人物、天才人物的思想意識上。
總而言之,這裡出現了偉大的思想、偉大的制度、偉大的發明,所以這裡發展快了。
問題是,中國黃河流域的文明,一直遙遙領先於江南、東南;但是在後來呢,卻是被江南、東南一再趕超,原因是什麼呢?按理說,他們普遍時期都是處於同一個政權的統治下,擁有共同的制度、思想文化,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差距呢?
其實呢,一地發展的快慢,更主要的是原因是自然條件、地緣。
我這樣說,有人難免會說,如果一地發展的快慢,取決於自然條件、地緣,那為什麼有的地方開始發展快,後來就會發展慢了呢?為什麼有的地地方開始發展慢,後來就會發展快了呢?難道是因為他們的自然條件、地緣發生了變化?
是的、一個地區的自然、地緣價值,總是會不斷發生變化的;而且這種變化是驚人的。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
上海的自然條件、地緣,在歷史上發生過變化嗎?
拋開人類社會的角度看,它自然沒有發生過什麼明顯的變化,但是處於人類社會的角度,它顯然是發生了變化,而且是翻開覆地的變化。
在人類生產力水平相對較低時,鐵器沒有普及時。上海的自然條件、地緣價值,遠不能與黃河流域的一些地區相比,甚至而言,實在差得不可同日而語。
問題是,在人類生產力水平非常高時,我是說大洋貿易成為普遍時。上海的自然條件、地緣價值之好,不要說中國了,就是整個世界,也是能排在前面的。
類似的地區實在太多了。
總的來說,同樣的地區,同樣的自然條件,同樣的地理位置,在不同的生產力條件下,它的價值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在生產力相對落後時,上海地區的行政長官再牛,上海的技術人才再牛,上海人民再牛,上海也不可能與洛陽、西安相提並論;如果在當時有人敢拿上海與西安、洛陽相比,實在如同有人拿夜郎,與大漢帝國相比。
但是生產力高度發達時,上海就是可以從一個非常落後的地區,迅速成長國際大都市;此時從前極盡輝煌的長安、洛陽再與上海相比,似乎也差著一大截。
希望大家關注下一節 不同的生產力階段 同一地區的價值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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