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思筆記135：讀王明珂《英雄祖先與弟兄民族》隨筆

來自專欄 孫某的書桌

讀王明珂《羌在漢藏之間》隨筆

本書是王明珂先生的經典著作系列之一，與《游牧者的抉擇》、《華夏邊緣》、《英雄祖先與弟兄民族》等書一同詮釋了作者的人類學和歷史思想，在豐富的人類學調查材料之上進行的深度結構，詮釋文本以新的思想，值得一讀。為2003年聯經出版公司出版。本書的內容核心與他的其它幾本書並無大的區別，實際上作者自己也說是華夏邊緣的延續。不過，本書對羌族的歷史和認同進行了深度解讀，如英雄祖先和弟兄民族的傳說就是人們營造共同記憶以維繫相互之間關係的方式，這在漢文的史籍中也很常見，如認為匈奴為黃帝之後裔，值得細細咀嚼，邊緣、族群的概念值得不斷思索。

記憶最為深刻的是「毒藥貓」的解釋，這表面上是一種迷信的行為，實際上是人們對於未知世界的解釋，而這種解釋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在於難以解釋的災害、疫情的時候被用為維持內部的穩定，尋找一個替罪羊以壓制人們內心的恐慌和壓抑。這種壓抑存在於人們的心中，在沒有良好的替代物之前不宜將它們打翻，即使打翻了還會有新的毒藥貓代替它，不過在現代科學成了一個很好的替代品。而深究其根本，則在於族群內部的不團結，對於部分成員的歧視、懷疑，無論是內部還是外部的毒藥貓，都是人們內心的慰藉，現在毒藥貓少了，但仍舊存在，說明其生存的土壤還沒有消散，因為其需求還在。這種毒藥貓的傳說反應的其實是族群的穩定與邊界，族群的核心以邊緣人群為依託去穩固族群的核心，形成一個或大或小的團體。在族群內部，婦女是弱勢群體，也是族群的邊緣，因而她們成為毒藥貓的主要成員，也是集體施暴的替罪羊。在族群外部，人們認為「非我族類」者有很大的問題，和他們有很大的區別，正是借著這種族群的區分來展現自身的特質以加強自身的族群認同。小到一個村寨大到一個國家，人們總是藉助著邊緣來維持和凝聚族群的核心，而這些邊緣之發展和變遷則永遠處於變動之中。

在書的最後作者表達了對現在民族的看法，對少數民族長期以來的資源不足和處境進行了分析。也分析了對歷史實證論和歷史建構論的長處和不足，中華民族誠然是近代以來產生的概念，但它卻深深植根於歷史當中，無論是漢族、藏族還是中華民族都是歷史的產物，也都塑造了歷史。另外，當代的民族問題是複雜的，不同地方當有不同的策略，作者分析的羌族也是一種。

讀王明珂先生的書，最經典的就是他的族群、邊界和歷史記憶的詮釋，兩者相互交織。在族群中，民族的概念值得不斷地討論，因為其在多方面都並非客觀實體，文化認同的加入和怎樣理解還需要思考，而族群之維持、國家之變動則在於邊界之變化，核心以邊界而維持自身的凝聚力（無論是疆域的邊界還是心理邊界），同時輔助以共同的歷史記憶或者選擇性地失憶來加強內部的聯繫，這在不斷地重複自身的歷史和象徵性的儀式活動中不斷得到加強。至於邊緣，則不同於核心也不同於外界，它們擁有不同的特性，也處於流變之中。

觀察文本和歷史就要去解讀之，而解讀構建歷史之過程和動因則是一件趣味無窮而意義深遠的行為。

2018年4月24日

於陸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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