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客「偷香蕉」遭毆打:以惡制惡的正義是一顆怪蛋
來自專欄 姬鵬
社交媒體上,關於「遊客偷香蕉和當地居民發生衝突」的話題被熱議。按照警情的通報,村民確實存在毆打遊客的行為,而遊客也確實割走路邊的香蕉。雖然,目前具體的案件細節還在進一步調查,但就事情發生的邏輯而言,顯然早已被人們看透。
一邊是「遊客無端的偷香蕉」行為,一邊是「村民惡毒的毆打」陣勢。即便從討伐和懲治層面而言,這好像一場正義的戰爭。但不得不承認,這其中有「過度維權」和「程序粗鄙」的問題。只是,就人們對於偷盜行為的態度,好像從來都不是很寬容。
於此,就算「偷香蕉」的遊客被毆打,車輛被損壞。可輿論的隊列,還是站在村民一邊。某種意義上,這算是世俗規則里的一種「金線」。不管是古代社會,還是現代社會,只要有惡的存在,就自然允許正義的討伐。而討伐的過程中,行為本身往往不被限制,這也就很容易造成「過度討伐」的尷尬產生。
這種時候,法律層面的「規範性討伐」就顯得十分必要。雖然,利用正義「暴力」可以奪回香蕉,但這個過程卻並非是解決問題,而是讓問題複雜化的一個過程。懲治小偷是正常社會的必需之行,可在現代的法制社會裡,懲治的實施主體應當是司法機關,而非是一群舉著棍棒和刀斧叫嚷的「烏合之眾」。
而所謂的「處理」小偷的行為,也必須是合情也合法,要不然就很容易陷入正義的扭曲。比如,一個小偷在偷盜的過程中,因被主人抓個現行,這種時候,主人稍有心機就能將小偷玩死兒,而小偷也只能順著主人的意圖配合。很顯然,小偷從「施害者」一下子轉成「受害者」。而這個過程中,「道德優勢」往往就是驅動迫害行為的原始動力,這著實值得深思和修正。
甚至,就村民毆打「偷香蕉」遊客的邏輯里,也存在某種「抓住死理往死搞」的邏輯。而這種邏輯的基質里,早已失去討回公道的初衷,而是轉成藉機搞垮的惡毒邏輯。於此,對於「偷香蕉」的遊客被毆打,似乎算是一種必然。
當然,我們並非說「小偷很冤」。只是從情理層面考量,「偷」幾把香蕉到底該不該被毆打;就算是「真的偷」,遊客的處罰該由誰處理。這些問題,在某種層面上,都是直接影響正義的趨向的。可惜,覺大多數時候,人們已經進入制惡的怪圈,認為只有摧毀惡才可以贏取未來,而非打撈善獲得未來。
於此,才會發生「熊孩子」被過肩摔的慘劇,遊客「偷香蕉」被圍毆的鬧劇。雖然,從不守規則層面而言,「熊孩子」和「偷香蕉的遊客」算是咎由自取,但從懲治層面而言,他們所應承受的過失處分,卻真的不至於要付出身體受害的沉重代價。
而這一切悲劇的催生,實際上就是以惡制惡正義的扭曲。而這種扭曲的行為,在現行的世道里,已經成為一種「公憤」,只要遇到違背規則的人或事,就很容易由內而外的燃燒起來。不管是「熊孩子」被打事件,還是遊客「偷香蕉」遭毆打事件。燃燒的怒火首先是從直接「受害者」燃起(打人男子和村民),緊接著就是外圍輿論的怒火遍地蔓延,直到違背規則的人和事被烤乾,被搞死,一切才能趨於平靜。
所以,我一向認為,輿論中強調的「正義討伐」,某種意義上是一種「摧毀性討伐」。只要掰扯不出一個你死我活,就好像很難平息一切是非。而大多數人,在看待這種極端事件的時候,卻很少設身處地的思考,而只是以情緒為主導,憤怒為手段,與事件一起走向混沌。
而這樣的邏輯,正在成為一種「新聞顯學」植根於這個信息流狂飆的時代。這個時代之中,人人都有話筒,但多數卻只會叫罵。對於一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多數人只會看標題,帶節奏,卻很少站在人性之巔,情理之中,窺探其中的內核。
於此,出現類似荒唐的事情,激進的事件,即便表象再難控制,但卻難以「活過頭七」,就成為信息流中被過氣的新聞。以惡制惡的正義著實爽快,但以惡制惡的正義卻也容易下怪蛋。一個社會文明的象徵,除卻要強調結果正義,更應該強調程序正義。
熊孩子被過肩摔,結果很正義,但事情鬧得很大; 遊客「偷香蕉」遭毆打,結果很正義,但事情卻一地雞毛。而這些所謂的結果正義,實際上並沒有解決問題,反而生出問題。從事物的合理運行機制上而言,顯然是低效的,甚至是消極的。
所以,我一貫認為,在處理正義的問題上,只有人人敬畏程序,堅守規則秩序,才能換來真正的正義。而以粗鄙對粗鄙,暴力對暴力,惡毒對惡毒,終將只會走向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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