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孩子是如何葬送自己的官場前途的？

來自專欄 公眼觀察

公周在農村長大，不少農活都能搭把手。秋收穀物脫粒後，難免摻雜著麩皮和草屑。要想把穀粒進一步分離出來，最原始的辦法就是「揚場」。找個風速中等的天氣，用鐵杴一下下把穀粒高高揚起。飽滿敦實的部分迅速落下，秕谷隨風飄動，散落到稍遠的地方。

揚到最後，好谷入袋存儲，孬谷餵豬餵羊，各有各的去處。

在職場摸爬滾打十幾年，公周眼看著一茬茬年輕人進機關，最初都是摩拳擦掌、雄心壯志，很快卻又境遇迥然、天壤之別。如果說是因為天賦、能力不同，倒還容易理解。可有些年輕人明明天資聰穎、極具潛力，最終卻被埋沒在秕谷堆里暗無天日，甚至一錯再錯、永難翻身。為什麼？

回過頭來看這些人，不少問題都與「出身」二字有關。今天公周總結5個關鍵詞，供草根讀者們引以為戒。

1

太功利

前兩天公周跟T 大某老師聊天，他憂心忡忡地說，T 大最優秀的學生都去掙錢了，而且是掙快錢。某男生原本核物理相關專業碩博連讀，很有潛力，導師視若掌上明珠。誰知道，碩士剛讀完，他突然就改變主意，著急忙慌進了投行。據說現在加班時昏天黑地、休息時花天酒地，對生活很滿意。

這有什麼不好嗎？其實也談不上。當然是名利場、金融圈更舒服，讓人性和慾望釋放得更徹底一些。窮人家孩子，單純靠讀書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著實不容易。完全對得起「讀書改變命運」這句老話。

可這樣的人和事見多了，又難免覺得不對勁。物慾總有盡頭，人生價值、自我實現，這些去哪裡找呢？你掙百萬年薪的機會成本，是失去了最有潛力的學術發展機會。普通人嚮往年薪百萬或許可以理解，但作為這個社會最優秀群體的一分子，這真的是最佳選擇嗎？

機關里，功利的年輕人也比比皆是。

公周原單位同事Y，進機關以後特別吃苦肯干，很受領導認可，在最短時間內提拔了副處長。又幹了一段時間，面臨兩個工作機會，一是去援藏、一是去香港工作。前者時間長一點，更艱苦。後者輕鬆一些，年收入還能翻兩倍。從培養幹部的角度，其實領導很希望他援藏。結果呢，他選了駐港。我還替領導側面跟他聊過一次，看他扭扭捏捏的樣子，我就明白了。他不是怕援藏苦，而是眼饞駐港掙錢多。

結果呢，駐港兩年回來，他還是原地踏步。空出來一個處長位子，領導給了援藏回來的那位。他還不服氣，找領導抱怨自己工作也很辛苦、條件更好、貢獻更大等等。從這事兒開始，工作表現也明顯懶散了不少。又過了一段時間，他趁著駐港時熟悉的一些人脈，跳槽去了企業。一開始頗有些得意，很快感覺到落差，給領導說想回來，態度特別謙虛誠懇。

領導放下電話，搖著頭自言自語：可能嗎？

論能力，Y 這顆穀粒其實足夠飽滿。可他被撒到半空中時，卻沒有經受住誘惑，隨風而動、錯失了寶貴機會。這時，他不僅沒有反省自己，反而一錯再錯，最終走向了人生的下坡路。

再仔細想想，如果是家境優渥的年輕人，對金錢的渴望或許就不會這麼強烈，面對人生選擇時就能更加從容淡定。可嘆，可嘆。

2

太脆弱

去年這個時候，我們隔壁單位一個小夥子自殺了。

事情發生了，認識他的人才意識到，共事時間不算短卻並不怎麼了解他。只知道他家是山東農村的，孩子剛剛2歲，父母沒有工作，身體也不好，完全靠自己奮鬥到今天。平日里看他樂呵呵的，待人很熱情周到，完全看不出內心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就在自殺前不久，我們單位還有同事與他一起抽調參與重大任務，起早貪黑、與世隔絕地忙了一個多月。問起來，大家對他的印象都是積極向上。

誰也想不到，這麼個人見人誇的小夥子，會在單位地庫里悄無聲息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後來聽說，家庭帶給他的壓力比較大。工資低、買不起房，單位暫時也沒解決周轉房，老婆沒有固定工作，父母治病也需要錢。那段時間父母來北京看孩子，與老婆之間難免發生些不愉快。他在中間左右為難，鑽了牛角尖。

其實公周特別能理解這種心理狀態。窮出身的孩子，特別渴望改變命運，特別希望得到別人特別是身邊人的認可。他靠努力考上好大學、考上好單位，原本以為徹底告別了窘迫的生活。結果呢，仍然在經濟貧困與人際爭鬥之間掙扎，奮鬥那麼多年，最終什麼都沒有改變。於是，他對未來絕望了。

你說，他的自殺，是因為家裡窮，生活條件艱苦，帶來各種家庭矛盾難以調和？還是因為艱辛的奮鬥史，造就了他敏感脆弱的神經？

恐怕兩者都是。

3

太著急

官場上，誰都想高人一等。商場上，誰都想一夜暴富。可這世上絕大多數事情，都急不得。特別是對草根出身的你我而言。

小夥子H從某大學畢業後，被人才引進到基層。地方部門對他很看重，不到1年就把他「借調」到要害部門，給1號領導服務。這位領導年齡偏大了，平日里非常低調隨和，工作節奏也是按部就班。大家都以為，領導求穩，可能坐等到齡退休了。反倒是2號領導年富力強，平日里工作比較強勢，風頭很盛。有人私底下就放風說，1號領導沒幾天功夫了，2號領導會轉正接班。

H聽到耳朵里，就暗自盤算，自己的前途才剛剛起步，1號雖然官大，眼看著就要退休了，平日里對自己也不冷不熱。2號呢，前途無量，接觸過幾次感覺很有人情味，說不定能大大提拔自己呢。於是，H開始有意無意找機會與2號接觸，主動往上貼，有時候明顯越位都在所不惜。2號領導當然能體察到H的熱情，幾次公開表揚小夥子精幹可靠。既然1號、2號領導都看重 H，大家自然也對 H 高看一眼。H 心裡，頗為得意。

誰知道，突然一天2號領導消失了，電話打不通，家人也不知道去向，大家急得團團轉。幾天後才聽說，2號被帶走了。

所有人都很驚詫，但只有H 如五雷轟頂、失魂落魄。有人會說了，就算對2號諂媚一點，也不算違法亂紀吧，至於這樣嗎？

沒錯兒。最後查實，H 向2號領導靠攏，納了投名狀。這個投名狀，就是 H 手裡掌握的涉密信息，特別是人事安排方面的信息。這為2號拉幫結夥、暗箱作業提供了可乘之機。

在1號的保舉下，H沒有被追究刑事責任，但前途完全毀掉了。

像 H 這樣的小夥子，並不在少數。只是表現形式有所不同、問題輕重有所不同而已。有的人剛到單位屁股還沒坐熱，就開始規劃自己成長進步的「路線圖」。干工作吧，眼高手低、自以為是。遇到什麼機會和好處呢，就想辦法往前湊、往前擠。對領導滿面春風、諂媚至極，對普通同事敷衍糊弄、毫不在意。工作和任職年限還不滿，就明裡暗裡開始「運作」提拔晉陞。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想要另攀高枝。說句不好聽的，就算地上有頂局長、司長的官帽子，他也敢撿起來戴腦袋上。你說，這樣的人，誰敢用？誰用得起？

其實大家誰都不傻。你的著急，都寫在臉上呢。最後的結果一定是，你越著急，越讓你干著急。就你這樣的，還想一步登天？

4

太拚命

G 生病的時候，剛滿36歲。

做手術前，大家都去看他。那時候，他入院時間不久，精神狀態還不錯。半靠在病床上，手裡還拿著與工作有關的資料在看。見我們去了，他還爽朗地跟我們打招呼、開玩笑。旁邊他3歲的兒子不諳世事，吵著要吃我們帶來的水果。

看我們心情都蠻沉重，他還半自嘲半寬慰我們地說，「你們太敏感了，這都不算大毛病，我們農村人鋼筋鐵骨，奈何不了我的！」

G 特別能幹。我們單位很忙，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顧不上回家，熬通宵、黑白顛倒都是家常便飯。大家都擔心身體吃不消，稍微有點閑暇，就抓緊休息。可他不是。份內工作他做完了，就幫其他人做一點。暫時沒有著急的工作，就自己寫寫文章、看看書。想孩子了，就趁午休時間跑回家一趟，陪孩子玩半小時再接著返回來。大家常勸他注意身體，他卻毫不在意，笑著用前面那句話回復大家。

他真的相信自己是鋼筋鐵骨，打不垮、錘不爛。

直到又一次重大活動臨近尾聲，同事看他眼睛變黃了，這才不由分說把他送到醫院。這一去，就再沒有回來。

胰腺癌晚期。

大夫其實不太建議做手術了，但他堅持。他希望用自己的好體格拼一拼。大夫不忍心告訴他，他的多項重要身體指標，其實都很糟糕。根本沒有什麼「好體格」。

G 死在了手術台上。孤兒寡母，肝腸寸斷。G 是窮孩子，讀了很多書，卻始終沒有學會休息。

5

太孤獨

窮出身的年輕人，大多不會交朋友，而這又是一項非常重要的能力。

交朋友，不是讓你拉幫結派、結黨營私，更不是讓你攀附權勢、蠅營狗苟。交朋友的目的，是為擴寬你的視野、提升你的能力，是為攜手並進、提升抗風險水平，是為做事方便、爭取多方面支持配合。

同樣進單位兩個年輕人 A 和 B，A 性格爽朗、善解人意，與陌生人接觸不過幾次，就能拉近距離、建立信任。再見面時，都能準確喊出對方名字，攀談如同老友；B 性格內斂、言談拘謹，入職幾個月了，本單位人名還沒記全，你想跟他開個玩笑，簡直費勁死了。要麼你剛開腔，他那種緊張警惕的眼神，讓你瞬間沒了興緻；要麼你話說完了，他還沒找到笑點在哪裡。

工作中接觸A，讓人感覺如沐春風，插科打諢中就把事兒辦了；接觸 B，總感覺一本正經、公事公辦的樣子，不太懂得變通，說話也比較生硬。偶爾有點小問題，看得出來他的緊張，彷彿生怕自己擔什麼責任。

時間長了，A 在本單位和上下游單位朋友眾多，到哪辦事都是一路綠燈，很多時候打個電話就搞定，口碑簡直爆棚。B 呢，小事情還要親自跑幾趟，很多時候忙活半天都搞不定。他總對人家板起臉來公對公，人家只好也對他錙銖必較。幾年下來，B 像個孤家寡人。

現在要提拔幹部，只有1個名額。你是領導的話，選 A 還是選 B？

6

結語

上面這些問題，富人家的孩子就不會發生嗎？當然不是，出身是相對的，出現問題的概率大小也是相對的。公周的意思，只是說窮人家的年輕人，因為家庭背景、成長經歷的原因更容易出現這些問題。而出現問題後，帶給窮人家孩子的危害更大、更顯著。因為說到底，除了自己，我們別無依靠。

衷心希望草根年輕人都能揚長補短，有一個美好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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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年輕人都很優秀，就是越來越不會說話了

呵呵，官場從來不相信什麼985、211

一個草根腐敗家族的興亡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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