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斯 ——偉大的角色不朽

05-20

福爾摩斯 ——偉大的角色不朽

來自專欄影子書房

1893年12月，亞瑟·柯南道爾不想再寫福爾摩斯了，他在《斯特蘭德雜誌》上發表了名為《最後一案》的短篇小說，宣告了福爾摩斯的謝幕。這位無與倫比的偉大偵探，和他的宿敵——犯罪界的拿破崙莫里亞蒂教授一起，跌進了萊辛巴赫瀑布。

讀者們非常震驚和氣憤，甚至有女士給雜誌社寫抗議信，開篇稱柯南道爾「你這個禽獸」。倫敦街道上的人們別著黑色的臂章來來往往，雜誌的發行量都急轉下降，差點關門歇業。

對此柯南道爾說「這不是謀殺，而是自衛殺人，因為如果我不結束他的性命，他就會要了我的命。」那是他人生中的艱難時期，沒有時間寫他想寫的嚴肅小說，妻子得了肺結核，酗酒的父親死於精神病院。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筆下最著名的角色，直到十年後才重新寫下了《空屋》，讓福爾摩斯歸來，最後完成了56部短篇和4部長篇小說，成為推理小說領域不朽的傑作。

後世的演繹里，福爾摩斯越來越無所不能，所向披靡。小羅伯特·唐尼扮演的他身手不凡，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版的卷福更是標榜自己是「高功能反社會人格」。然而在原著里，福爾摩斯更加謙遜得體，風度翩翩，是典型的英倫紳士，「你拉低了整條街的智商」這樣的台詞是萬萬不可說出口的。

柯南道爾爵士的筆法非常奇妙，從一開始他就選定了華生作為旁觀和記錄者，奠定了推理文學裡「偵探和助手二人組」的基礎。

他還經常在開篇一本正經地說「我的筆記里有好多案子但是礙於對國際社會的影響還不能說」、「最近有好幾件案子，但是現在這件最能吸引讀者的好奇」之類的話，好像自己真的是那名華生醫生，負責在福爾摩斯身邊跟班記錄。

即使是在著名的《最後一案》中，開頭也是「兩年過去了，這種惆悵卻絲毫未減。然而，最近詹姆斯·莫里亞蒂上校發表了幾封信，為他已故的兄弟辯護。我無可選擇，只能把事實真相完全如實地公諸於眾。我是唯一了解全部真相的人，確信時機已到，再秘而不宣已沒有什麼用處了」，非常假戲真做地把莫里亞蒂的兄弟吐槽了一番，然後表明自己出版這篇小說是為了替正義說話，才不是為了稿費。

然而作為讀者，我們很吃這一套。我們喜歡看華生和福爾摩斯坐在貝克街221B的壁爐前烤著火，看著窗外街道上來往的行人，悠閑地聊著天。

原著里的福爾摩斯，會在第一次與華生醫生見面時說「你在阿富汗待過」，並且在被驚訝的華生要求解釋時說「這趟思維列車的整個行程都不到一秒」；會高傲地宣稱「我就是上訴的最高法庭」；會嘲諷「以身試法的人們已經喪失了所有的開拓精神和創造力」；會在牆上用子彈打出「VR」來表示致敬女王；會在華生告訴他「太陽繞著地球轉」時表示要「趕緊忘掉」，以節省腦容量，這麼說來出版了《小星星動力學》的莫里亞蒂教授，真的是來故意氣福爾摩斯的吧。

關於「那個女人」艾琳·艾德勒，其實《波西米亞醜聞》的開頭就明確表示「在他的心目中，她才貌超群，其他女人無不黯然失色。這倒並不是說他對艾琳·艾德勒有什麼近乎愛情的感情。因為對於他那強調理性、嚴謹刻板和令人欽佩、冷靜沉著的頭腦來說，一切情感，特別是愛情這種情感，都是格格不入的。我認為，他簡直是世界上一架用於推理和觀察的最完美無瑕的機器」。然而作為書中唯一一個被重點描述的女性，她的勇敢、獨立和機智使得福爾摩斯兩次受挫，因此很多懷著「就想看他吃癟」的惡趣味想法的讀者總是忍不住腦補福爾摩斯從此突然開竅，懂得了愛情。

至於腐國改編版里越演越烈的基情，也只能是爵士自己種下了種子。畢竟書里動輒就是「『沒傷著吧，華生？我的上帝，你沒傷著吧？』當我知道在這表面冷冰的臉後面是有著多麼深的忠實和友愛時，我覺得受一次傷，甚至受多次傷也是值得的。他那明亮堅強的眼睛有點濕潤了，那堅定的嘴唇有點顫抖。他把鐵石般的臉轉向俘虜，那犯人正茫然地坐起來。『算你走運。要是你傷害了華生，你不用打算活著離開這間屋子。你還有什麼說的？』」、「哪兒的話，醫生，你就呆在這裡。要是沒有我自己的包斯威爾，我將不知所措」之類的描述。

《神探夏洛克》里把19世紀的英國換成了21世紀，愛在雜誌上發文的華生成了知名博主；卷福是毒舌的高功能反社會人格；麥考夫雖然不像小說中說的那麼胖但髮際線令人擔憂；瑪麗變成了王牌特工又死得莫名其妙；艾琳·艾德勒直接從女冒險家成了SM女王；房東哈德森太太霸氣側漏，作為毒梟的妻子還跳過艷舞......這樣的改編雖然誇張，但細節之處仍讓很多粉絲驚喜連連，讓考據黨停不下來。

不寫了，我要去三刷前三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