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分飛勞燕又相逢
來自專欄 假神棍崔漢唐的自留地
崔漢唐此時正在暗呼倒霉,他近來在五仙觀扮演道士,專與縉紳大戶來往,常同書生士子流連,日日談經論道、品茶賞畫,仗著從大圖書館找來的廣州名人年表、地方縣誌等歷史資料,為高門大戶扶乩、解簽、相面、算命居然非常靈驗,在廣州混的風生水起,搏了個「活神仙、賽劉基」的混號。加之他在「巫蠱案」、瘟疫治理中出力不小,在廣州元老圈子裡逐漸站穩了腳跟,混到了諸如:廣州市宗教辦主任、統戰部副部長、對外情報站特邀顧問、廣州市政府民情特邀顧問等或虛或實的頭銜,正是志得意滿之時。他以為在這廣州城裡是綠區,無論官民都對自己尊敬有加,絕對不會出事,所以出來喝酒時非常大意,一身裝備全都放在道觀里沒帶出來,不但嫌鎖子甲太沉沒穿,就連防身的槍支和大寶劍也沒帶,結果一時的放鬆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崔漢唐此時酒勁還沒過,他用手輕推著脖子上的劍刃倒不是十分害怕,只是覺得非常的丟人,對!就是丟人! 他覺得自己一個穿越者,有著領先幾百年的見識,明明應該有著主角光環,渾身散發王八之氣,廣州的士紳百姓應該乖乖被自己洗腦才對!可是眼前這是神馬情況?崔神仙居然被一個凡人用一把破鐵片子挾持了?蒼天啊!大地啊!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所以他很惱火的問道:「你這廝,是甚鳥人?沒聽過我「雲中子」崔漢唐的名頭嗎?」
那刺客此時將劍架在崔漢唐脖子上,正揚眉吐氣,聞言一愣,反問道:「什麼雲中子?某隻認得你是個髡賊!休復多言,只為我換回芸蟬娘來,某便饒你性命!」
崔漢唐心思活絡,聽說換人,情知自己不會有性命之憂,酒勁上頭反而放開了膽子打探起情況來:「什麼芸蟬娘?是你老婆嗎?我們大宋天軍可是從不擾民的?你媳婦找不見了,可以去報警嘛!警察會幫你找人的!我跟警察局長可是交情不淺,快放了我,我做主讓廣州的警察都幫你找人!」
崔漢唐此時胸也挺起來了,要不是脖子上有把劍,只怕早把胸脯拍得山響了。
孰料那刺客卻不領情,手中劍緊了緊,咬牙恨到:「都是你們這幫髡賊!佔了廣府還不知足,居然一路追著熊督打到梧州去,熊督急召廣西狼兵助戰,這才害了我的芸蟬娘!她乃是相思瑤寨之主,手下一千精兵悍勇善戰,遠近無人能敵,故被召來。我親見她提兵沖入髡兵陣中,所向披靡,奈何你們髡賊火器厲害,我眼睜睜看著她寨兵盡喪,人也被一夥倭兵捉了去。」說到這裡他手一抖,崔漢唐脖子上一涼就是一道血印。
眼看崔漢唐凶多吉少,自內堂跳出一個小孩來,後面還跟著一個婦人。這小孩只穿著貼身的裡衣,手裡還擎著一把小號的精鋼寶劍,一邊跑一邊還喊上了:「兀那賊人,休傷我師父!」卻是崔漢唐新收的小道童:鄺鴻。他們娘倆聽到家裡進了賊人本來正躲在屋裡,可是鄺鴻聽到崔漢唐說話,知道被賊人捉住的竟然是自己師傅頓時大急,拿著防身的寶劍就沖了出來,他娘攔都攔不住。
那刺客見了鄺鴻頓時一愣,獃獃道:「鴻兒,你叫這髡賊什麼?」
鄺鴻也呆在原地:「你是老豆,老豆快放開我師父!娘......,你快來,老豆要殺我師父!」
那婦人本來緊追著鄺鴻出來,聞言雙手捂住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她一身素白中衣,外罩一件半臂單衣,雖然才從睡夢中驚醒,衣裳倒還齊整,只是雲鬢散亂。
這婦人本來聽說有賊人進來嚇得抱著小兒子躲在房裡不敢出來,現在聽得兒子說院里的賊人居然是自家相公,再也顧不得矜持。她輕提羅裙,疾步來到那刺客近前,一把拉下了他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張略顯清瘦的臉來,不是自家相公又是何人?
這婦人呆了一呆,旋即柳眉倒豎,她一把扯住那人的耳朵罵道:「好你個鄺瑞露,你縱酒荒唐衝撞了縣尊,一跑就是兩年,日里剛回來,夜裡就做出這等事來,你想逼死我母子嗎?」
鄺露被揪著耳朵本來頗為惱火,抬手欲擋,聞言一呆,覺得自己頗對不起妻兒,不由得把手一松,任由夫人施為。
鄺夫人見他不躲,也不揪耳朵了,劈手奪了他的寶劍扔在地上,兩隻手在他胸前亂打,邊打邊哭訴道:「你這沒良心的一走就是兩年,不知跑到哪裡風流快活,可憐我守了兩年活寡,那黃縣令並一幫皂吏百般刁難,若不是澳洲人來趕走了姓黃的,我們母子早就被逼死了!崔道長自到五仙觀以來,每日里積德行善,施粥舍葯、周濟鄰里,我母子都曾受他大恩,你倒好,回來以後不尋仇人晦氣,反倒去找恩人麻煩,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這澳洲人又豈是好惹的?關帝廟的花子們厲害不厲害?就因為得罪了澳洲朝廷就被斷了跟!你怎麼敢去惹澳洲首長啊?這是謀逆大罪!你這是要害死我們全家啊!可憐我的孩兒還這麼小................」
鄺露張著兩隻手獃獃的站在那裡承受著妻子的捶打,默然無語。他劫持崔漢唐是為了換回自己的情人芸蟬娘,可是現在為此惹下了滅門的禍事,當著結髮妻子的面又怎能說的出口。
崔漢唐眼見已經沒有生命危險,立刻就活躍起來。他一面打開門放護衛進來,一面嘴裡嘟囔著拉過鄺鴻:「呵!原來是小鴻家啊?我說怎麼看著眼熟!那是你爹?難怪在你家裡比我路都熟呢!」
兩個護衛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槍對準了院子里的人,剛才救人的劍客也跟了進來,此時見了院中場景也呆了一下,他茫然問到:「雪海兄,這是.........?剛才的賊人呢?」
說到一半,他忽然頓住了話頭,眼前的「雪海兄」一身夜行打扮,脖子上還掛著蒙面的黑巾,不是剛才的刺客又是何人?
他心思百轉,最後只說出半句:「雪海兄,你,你這是何苦?嗐!................」 鄺露憤然道:「原來是薛剛生!枉我將你引為至交,你卻為何壞我好事?方才若不是你從中作梗我早得手了!」原來保護崔漢唐的義士是鄺露的鄰居加好友薛始亨,他與鄺露比鄰而居,與五仙觀相去不遠,崔漢唐講經論道時他也常來聽。薛剛生年方19,素有才名,接受新鮮事物也是極快。他眼見澳洲人在廣州的種種作為大異前朝卻把廣州治理的井井有條,耳聽得崔漢唐演說澳洲道法,雖不甚明白,卻也覺得新鮮有趣,加上澳洲兵入城秋毫無犯,還救濟災民,因此對澳洲人不那麼反感。尤其是崔漢唐等道士平日里施粥舍葯,盡做些善事,又公開傳授太極劍法,無論老幼賢愚均可學習,初看時雖覺得慢騰騰好似全無用處,然而細細研習卻覺得妙用無窮。薛始亨愛劍如痴,得了這套劍法心中卻也有了數分的好感,雖不曾向鄺鴻那般拜師皈依,卻也把崔漢唐當做了半個老師,因此聽得崔漢唐呼救急忙前來相助,哪裡能料到刺客居然是自己多年的好友鄺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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