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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徹陽關淚未乾

唱徹陽關淚未乾

恕我寡聞,還是第一次知道曹軒賓,第一次聽他唱《別君嘆》(據王維《陽關曲》編排),是在一個寂靜的黃昏。他以陝西方言徐徐開口,有點像秦腔里的「慢板」,一瞬間我想起了電視劇《白鹿原》里的朱先生,朱先生在獨闖清軍大營時,情知凶多吉少,也唱起這首《陽關曲》,場面相當悲壯。

陝西方言唱起來天生有一種豪邁蒼涼的韻致。秦腔便是典型的代表,關於這一點,賈平凹先生在他的散文《秦腔》里有過極為生動傳神的描述。八百里秦川,十三朝古都,歷史變遷的風雲際會,王朝更迭的波詭雲譎,使這塊土地飽覽世間太多悲歡離合、大起大落。所以平凹先生說,「秦人自古是大苦大樂之民眾」。也只有曹軒賓這樣的地道「秦人」加音樂人的身份才能將《陽關曲》演繹得恍如歷史重現。

此刻,他,就是王維,站在早春剛下過雨的清晨,渭北的塬上柳色青青,背陰處的積雪尚未化盡。送別的酒喝了又喝,終於要面對別離的時刻。他知道,朋友此去,志在雲天大漠孤煙,可是西面戰事吃緊異常兇險。此一去,野雲萬里無城郭,此一去,應將性命逐輕車。縱使元二戰事結束,平安歸來,而自己衰朽殘年,恐已相見無緣。國家的戰事、朋友的安危、別離的凄楚、生命的短促,都在送別的這一刻生生湧上心頭,梗在喉頭。他眼中有淚,卻只能故作豪壯,他心中痛楚,卻只能悄悄隱藏。這時候,只有秦人的蒼涼古調,能唱出這茫茫心事、萬千意緒,於是他把酒離席,擊節而歌曰:「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一曲陽關唱徹,想已淚落潸然。他們將最後一杯酒一飲而盡,元二孤獨的身影向西而去,消失在茫茫天地間。這一別,果然是永別,王維沒能看到他的好友功成歸來就於公元761年去世。

《別君嘆》將王維詩歌不易體察的無盡意象用富於時間和空間感的語言作了進一步闡釋,曹軒賓音質純凈溫暖,高亢低徊間既見風骨更具柔情,兼以安靜疏朗的古琴聲相和,使人如對松風,如聽仙樂。只能說,他天生就是要唱這首《別君嘆》的,千百年後,王維遇上了另一個知己,只有他能把詩人的離愁別緒表達得如此妥帖、如此動人。只聽到起首四句,我心裡竟已惆悵得不能自已,聽他唱到」春復秋往世無常「時,不但是我,台下觀眾一樣潸然淚下!從此後,外地人再不敢說陝西只有愣娃,只會大喊大叫,因為今天,所有人都沉醉在這境界廓大的盛唐之音里,被千年前的離愁引出一臉淚痕。

為什麼古時的友情那樣濃釅,也許用木心先生的詩句可以稍作解釋:「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而今天,一切快到眼花繚亂,我們再也沒有過那樣鄭重的告別。總以為聯絡很方便,再見也不難,殊不知,在慾望擁堵的道路上,我們總是那麼容易走散。

這個寂靜的黃昏,我一個人靠著沙發,聽他陽關唱遍,想起那些年黯然消失的夢想、未及揮手的告別,淚流滿面。

附《別君嘆》詞: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低吟白雪逢陽春/送君別去無知音/高台孤矗昂首望/穹凄盡兮宙宇敞/車馬縱兮雁飛翔/春復秋往世無常/幽清默兮落暗鄉/何年何月蹉跎降/莫問莫觀你莫惆悵/山石林木無易樣

文章發於公眾號:夢與流年(myln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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