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法師

來自專欄 爐釜公會

兩位，早上好。

昨晚喬治表現的很不錯吧。

好啦，把刀放回去，我只是開個玩笑。

要一起吃早餐嗎？

麵包一塊，煎蛋兩塊，火腿三塊，還有牛奶……

請客？

可以啊！

那昨晚房費就不打折了。

等一下，你說那麼快我聽不清。

哦，就煎蛋火腿麵包配牛奶是嗎？

好的，給。

她的烤腸？

噢，那是員工福利。

還有。

你的刀應該對準盤子里的火腿而不是我的臉。

你們可以一邊吃早餐一邊聽我講故事。

我？

我已經吃完了。

吃的是蜂蜜烤牛排。

…………………………………………………

人在無助的時候最想找個依靠。

如果依靠的對象是異性則很容易發生感情。

不過當還是小女孩的索拉麵對不知應該管對方叫哥哥還是叔叔的喬治時，是不會想到這些的。

因為她現在腦子裡只有一個詞。

復仇。

「嘿，小美女，你好像很不開心啊！要死一下嗎？」

一臉笑嘻嘻的樣子，完全不懂得尊重人的說話方式，沾滿油污的衣服，邋遢的鬍鬚和頭髮。

一個玩世不恭的浪子。

這是小索拉對他的第一印象。

但好在，他是一個活人。

不是屍體。

女孩抬起頭，眼神空洞，那本該靈動的雙眸中，卻是什麼都沒有。

「喂喂，你眼睛裡面什麼都沒有哦！要抱抱嗎？」

喬治還是一臉無所謂地笑著，裝作沒看見周圍的屍山血海，以及女孩臉上的淚痕與血痕。

索拉的目光沒有焦點，不知道在看哪裡。

喬治一邊「嘿嘿」笑著，一邊自說自話地張開雙臂，把索拉小小的身體抱在了懷裡。

陌生的體溫透過單薄的衣衫傳入了索拉體內，男人的汗臭連同血污一起鑽入獸靈敏感的小鼻子，讓未經人事的索拉很不習慣，她輕輕扭動這纖瘦的身軀，但總算沒有像方才那樣愣神。

「不要怕，我雖然是個壞人，但只有把你養大以後才會對你使壞。」喬治揉了揉女孩有些枯黃的頭髮，那是營養不良的產物。

一句根本算不上安慰的話語，傳入了獸靈女孩的耳朵里，卻彷彿是打開了一個開關。

女孩突然狠狠地箍住喬治的腰，尖利指甲深深的刺進了他的腰間，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野貓。」喬治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背，「你的爪子還真是鋒利啊！」

女孩用力的雙手下意識地鬆了點，喬治的懷裡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

「對不起。」

喬治緊了緊雙臂，把口放在女孩耳邊輕輕吹氣，氣息中夾帶著一句溫柔的話語:

「覺得難過就哭好了，哭出聲音來也不要緊。」

索拉的肩膀開始輕微的聳動，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把頭埋在喬治的懷裡輕輕磨蹭。

但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喬治把下巴放在女孩的腦袋上，又緊了緊手臂。

「你比我幸運……」

這麼說著，兩滴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滑落下來，划過臉頰，划過嘴角，滑落在女孩枯黃的頭髮上。

兩個人就這麼抱著，站在一片屍山血海之中。

過了好久，喬治指著正冉冉升起的朝陽說:

「看那裡。」

索拉抬起頭，用淚水未乾的眼睛，不解地看著他。

「不管夜晚再怎麼黑暗，」喬治摸了摸女孩的頭，「太陽總會照常升起。」

「幫我。」女孩扯了扯喬治的衣角。

「我是爐釜刺客榜上有名的刺客，要價很高的。」喬治輕輕捻著女孩的頭髮。

「用我這條命，這輩子！」

「不稀罕。」喬治輕輕揮了揮手，「要說再見嗎？」

「怎麼這樣……」女孩低下頭，眼中的光彩又漸漸地淡去，「我一個人嗎？我不行的，不行的……」

「你這個孩子真是一點都不機靈。」喬治上前一步，輕輕抬起女孩的下巴，「看著我。」

索拉一言不發，輕輕抿著嘴唇，淡金色的眼睛在被迫盯著對方一臉壞笑的樣子時，忽然閃出了一抹光。

「這個顏色很棒，金燦燦的，是希望。」喬治盯著索拉的眼眸，「還有一抹粉紅色的光耶，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沒有，你亂說。」索拉想把頭別開，但無奈下巴被對方捏著，她只能選擇把目光移向別處。

「我不喜歡說謊的孩子。」喬治鬆開了手，「如果你想讓我幫你報仇，你就應該拿出你的態度來。」

說著，他就這麼直直地坐了下去。

一把椅子，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身下。

喬治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一副很悠閑的樣子。

「你知道嗎？」喬治盯著女孩的眼睛，「那裡面住的，是從前瑪歌帝國的皇家法師，當然現在已經沒有這個瑪歌帝國了。那群老混蛋根本不管國家大事，也沒有用自己的知識來保護這個國家。他們的法術很厲害，尤其是『群星之怒』馬卡勒那，他的對城法術『隕星墜』可以近乎摧毀一座中型城池。但是當他們的國家真正陷入危機的時候，他們一邊喊著忠臣不事二主，一邊卷了所有的研究經費躲到了深山裡，美其名曰隱居。」

「無恥，自私！」索拉憤憤地道，隨後又滿臉希冀的看著喬治，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從椅子上站起來，牽著她的手去懲罰那些壞人。

「對，沒錯，他們是一群王八蛋。但他們是一群偉大的魔法師，當然我說的偉大僅僅只是在學術上。」喬治隨手捏了捏女孩的臉蛋，彷彿是在逗弄一隻小寵物，「他們從皇家國庫中卷出來的錢夠在這座風景秀美的山上蓋起一座大莊園和一隊頗有名氣的魔劍士來做他們的狗，而剩下的錢也夠他們在這座莊園中安度晚年，時而開開酒會，時而擺擺筵席。至於外面的祖國也好，百姓也好，是死是活，都跟他們沒有關係。所以說，我最討厭的就是那幫假清高的隱士了。」

「那也就是說，你會幫我的對嗎？」索拉近乎狂熱的看著喬治，她微微的彎腰，眼睛剛好與面前坐著的男人處在一條水平線上。

「好啊！」喬治輕快地回答道，「那我們來談談報酬吧！」

「報……報酬？」

「對呀！那幫老混蛋的莊園裡布滿了結界，陌生人只要一進去就會被發現。而且雖然他們的法術範圍很大，在自己家裡根本施展不開，但他們自己身上穿的那打滿了補丁的法袍也是很難搞的，何況還有那幫魔劍士。大家都只能活一次，要是沒點好處，誰願意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說到這裡，女孩子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我……我沒有錢的，把我自己給你你又不要……」索拉低下頭，滿臉都寫著委屈。

「所以我剛才就說了，你這個孩子真是一點都不機靈。」喬治坐直了身體，把臉湊到女孩面前，兩隻手抓住女孩左右臉頰輕輕向外拉扯。

「嗚？嗚！嗚嗚！」臉蛋被拉得變形，雖然不疼，但也很不舒服，索拉用力的搖著頭，想掙脫開來，卻是一下子扯到了，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不機靈。」喬治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揉著女孩的臉蛋，「這裡被捏住的時候，是不能掙扎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又沒人教過我。」索拉的眼角還掛著一顆小淚珠，「而且是你在欺負我……」

「算了，你這個孩子是真的不機靈。」喬治摸了摸腦門。

「那你告訴我怎麼樣才算機靈？」索拉紅著臉吼道。

「你看你看，」喬治用力地拍著女孩的背，「生氣了生氣了！終於不像剛剛那樣死氣沉沉的了。」

索拉愣了一下，眼中的霧氣又開始升騰:「你……」

「噫~」喬治彈了一下對方的額頭，「突然擺出一副很感動樣子，好噁心哦！」

索拉翻了一個白眼，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聽著。」喬治雙手按在女孩的肩膀上，臉上很罕見的露出了認真的神情，「機靈的孩子要學會察言觀色，也要學會隨機應變。」

索拉歪了歪腦袋，兩隻大眼睛盯著喬治，看上去獃獃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認真聽講。

「所以啊！」喬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剛剛難道沒有看出來，我沒有真的拒絕你嗎？」

索拉的頭從這邊歪到那邊:「沒，我以為你真的不打算幫我。」

「以後對付像我這樣口是心非的男人，只要撒嬌就可以了，撒嬌你總會的吧？」喬治輕輕揉著索拉的頭髮。

「不會~」索拉扯了扯喬治的袖子，「你教我。」

「你看，這不是做的很好嗎？」

「幫我。」索拉又扯了扯他的袖子。

「撒得具體一點，語氣要軟一點。」喬治一臉壞笑指點著女孩如何撒嬌。

「不要。」索拉把頭扭到一邊。

「來嘛~」

「就不要。」女孩還是不看喬治，但她的嘴角，漸漸地有了弧度。

喬治看著女孩眼中灰黑的光芒漸漸淡去，也笑了。

你很不幸。

但你比我幸運。

因為你遇到了我。

「那我幫你報仇以後再說？」

「好吧。」

…………………………………………………

我喝口水，等一下再講。

新來的，去把暫停營業的牌子掛上。

我知道本來就沒客人。

表面工作總要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