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易冷,彷彿昨天

煙花易冷,彷彿昨天

從多數中年人排斥到接受,周杰倫用了整整七年。

從R&B、Rap到中國風,周杰倫的發力一貫空前。

最初我們排斥,幾乎將他與當時染著紅毛綠毛玩勁舞團的非主流併入一類。

象非主流一樣強調個性而腦殘!

80後喜歡他,太過火,我們看不慣;90後喜歡他,太膚淺,我們不理解。

聽慣了咬字清楚、旋律清晰的耳朵,實在接受不了《雙截棍》的含混不清與《娘子》的自言自語。

但一個人紅起來,尤其是大紅,一定是有十足理由的。

※范特西

當《雙截棍》與《愛在西元前》以一種發了瘋的速度,在大街小巷的年輕人嘴裡流竄作案時,我絲毫不感冒岩燒店的煙味與隔壁是不是國術館,偶爾使我有點探究慾望的是古巴比倫與漢謨拉比法典。

不過很可惜,方文山把它們揉進了愛里。

愛這個字一定要慎用,稍不留意它會讓我自覺對那些歌詞進行忽略或過濾。

Jay真正撬開我耳朵的,是來自范特西的《威廉古堡》。

最初只是鼓點的節奏鏗鏘有力,旋律不似其它怪異形成的鑰匙。

後來隨著方文山的詞想像威廉二世的滿臉絡腮鬍,凱瑟琳公主怎麼吃AB血型的公老鼠。

吸血家族的故事成了歌曲,亘古未有!

連騎掃把的胖女巫、說法語的管家豬、拉丁文里的啦啦嗚、念約翰福音與用水晶球占卜……都成了歌詞里的意象,故事自然就揭開了帷幕。

只是故事,存乎於每個人心中。故事需要書寫,並不需要結局。有結局的故事,恰恰是不完整的。

故事的價值在於激發想像,而不是扼殺想像!

是以,講故事的人,反反覆復念叨著」銀制茶壺,裝蟑螂蜘蛛。「,」白色蠟燭,漫暖了空屋。「

沒有結局,沒有情節,只有零星的場景碎片與人物特徵意象。

背景、人物、環境都交待了,故事就留給聽眾自己去想像吧!

《范特西》實在是一張了不起的專輯。在我看來,它的了不起實在要高於後來讓Jay登臨鼎盛時期的《十一月的蕭邦》、《依然范特西》。

從《上海一九四三》里的民俗景緻與時光映象,到《爸我回來了》的社會人文;從《威廉古堡》的西方魔幻到《忍者》的日式曲風。這張專輯完全跳離了普通唱片你情我愛、嗯嗯啊啊的情愛糾纏。

那一年,我們發現,原來音樂可以如此多元。

※八度空間

每個人,都有一個夢想。

無論你是穿著Dkny、armani還是劣質粗布棉衫,無論你是戴著Patek Philippe,還是系著紅繩手鏈。

不管你做什麼,你都可以有自己的夢想。

哪怕是一個兜里只有幾塊銅板的小鐵匠,在巴洛克建築的街道旁,在煙霧繚繞的酒館邊,他依然可以為隔壁櫥窗里的那把吉它心裡確定一位主人。

這是《八度空間》里的來自米蘭的小鐵匠。

窮人的夢想總讓人鼻子發酸。

對於富人來說,許多夢想不叫夢想。

太容易實現的夢想都不叫夢想

所以小鐵匠到底能不能買到吉它,能不能弄明白那首東歐民謠是G大調還是A小調很重要,重要到人們願意為他祈禱。

這是方文山賦予Jay音樂的魅力。

這魅力與《發如雪》的鬼斧神工不同,與《青花瓷》的如詩如畫各異。

同樣的魅力在《最後的戰役》里亦表現不俗。在戰壕里想起冰棒汽水的味道,想起無所事事的青春年少,想起一起畢業的學校……

看到過一句話:任何一部優秀的戰爭影片,主題指向只能是反戰!

年輕的生命在機槍掃射聲中迅速凋謝,家鄉在淚眼朦朧中杳無訊息。生命擁抱著漸冷的身軀,硝煙瀰漫的空氣里,淚水就此決堤……

沒錯,戰爭從來都是當權者的遊戲,遊戲的盡頭牽著彼此的利益。

任何吶喊著開戰的聲音都要小心,任何復仇的情緒都要警惕。

方文山從描寫的字句里,控訴著戰爭的無情,並悄悄舉起了反戰的大旗。

※中國風

有人說,沒有方文山,就沒有周杰倫。

這話我完全同意。

當然,沒有方文山的周杰倫一樣可以出十幾張專輯,上百首歌曲。

但,絕不是這個周杰倫!

音樂有很多表達方式,可以讓人心情憂傷,讓人凌志激昂,讓人心生惆悵,讓心情愉悅明亮,甚至可以給人強烈的畫面感……

音樂唯一不能給的,是文字。

歌詞,實在太重要!

有宋以來,歌詞便大放異彩。柳永寫楊柳岸、曉風殘月;蘇軾寫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李清照寫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我們記住了句子,記住了《雨霖鈴》、《念奴嬌》、《聲聲慢》,記住了《蝶戀花》、《浣溪沙》、《鷓鴣天》、《點絳唇》、《蘇幕遮》……

唯獨我們記不住曲子!

Jay的曲調繁雜斑駁,更是難以流傳。

從《葉惠美》里的《東風破》起始,Jay開始讓中國風一遍又一遍地吹遍神洲大地。

《千里之外》、《發如雪》、《菊花台》、《青花瓷》、《煙花易冷》……

我們就中領略了方文山的古韻才氣,無論是凄冷了離別還是紛飛了眼淚,無論是月色被打撈起還是為遇見你伏筆,無論是史冊溫柔不肯下筆太狠還是情債幾本石板上回蕩著再等,方文山都以自己飽滿的筆觸詮釋著漢字的美感和語境。

然而,逐字逐句的美里,漸顯空洞之氣。

」一壺漂泊浪跡天涯難入喉,你走之後酒暖回憶思念瘦。「

這許是一個美好的開始,但也意味著某種終結。

從那時起,那個呼喚著親愛的牛兒與梯田的青年正漸漸遠去,那個寄居在童話與魔幻王國里的囈語者不見了,那個忽而節奏藍調忽而饒舌的傢伙個性漸漸褪色,終於登上選秀台,靠娛樂活躍在大眾視野。

煙花易冷,彷彿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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