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孤獨
05-20
所謂孤獨
來自專欄 蔣大嘴講故事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變得不會說話了,說話越來越多成了嘟囔,什麼話也說不明白。舌頭軟塌塌得像一隻死去的螞蝗,在飯店吃飯時總會令服務員一遍遍不厭其煩得問我點的是什麼,最後還是會上錯。
我買了一個口罩,吃飯時就直接指菜單,倘若那家飯店的菜單貼在牆上,這就麻煩了,我又開始帶著筆記本出門。 因為不常說話,舌頭已經完全退化了,變得毫無知覺,像是嘴裡多長出一團畸形肉,毫無用處,還把嘴巴填的滿滿的,好幾次吃飯時不小心把舌頭也吞了下去,差點沒有把我噎死,我把它拽出來後猶豫了許久也沒有狠下心剪斷它,畢竟就算它是肉瘤,無端從身上剜下幾兩肉也不會給我多好的感受。後面它也沒有給我造成多大的困擾,它慢慢地變小,變軟,最後完全消失,應該是融在嘴裡了吧。
由於失去了舌頭,我不太願意出門,就天天躲在家裡叫外賣,時間一長我發現失去了舌頭的損失還是挺大的,我嘗不到味道了,無論送來的是什麼美食,於我而言都沒有區別。最後,我買了一箱子壓縮餅乾放在家,嘗不到味道但是感受那一小團硬邦邦的東西慢慢脹大是個挺有趣的過程。 可以自給自足之後,我開始把自己鎖在屋子裡,我會嘗試著開口說話,一開始還會有一些嗚嗚聲,之後便什麼也聽不到了,不知道是我喪失了發聲的能力,還是不知覺中我已經丟失了聽覺。 屋子裡光照不好,加上我一直拉著窗帘,不管什麼時候屋裡都是漆黑一片,於是我就睡覺,睡醒便打開燈,當作白天到了,然後翻翻書,犯困了就繼續睡覺,如此往複,不久後我發現我關燈後就會有一隻蜘蛛在我牆角出現,堅持不懈的在那織網,我養成了一個關燈後就看他織網的習慣。在這一小片天地他就是我的朋友,到不管他織得多完美,等我看困了睡醒,牆角就只會留下幾縷殘絲。那隻蜘蛛有時候也不會出現,那時候我就會見我另一個朋友。
我把手墊在大腿下面,大致二十分鐘過後它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我用我的另一隻手去握它,彷彿他是熟人;與他擊掌,好似他是友人;捧著我的臉,好像他是戀人。 我每天只能與他會晤十餘分鐘,然後他就會難受不堪,渾身上下痛麻無比,好像掉進了十八層地獄裡的針海,這時我也不再挽留他,他又慢慢變得那麼熟悉和討厭。 我想起曾經在一列慢悠悠的返鄉綠皮火車上,我坐在一號車廂靠著窗,窗外艷麗的花朵不斷飄然而去,我突然看到一朵最美麗的花兒,我不由被他吸引了,我站起身,在擁擠的車廂中穿梭著,只為多跟她聊上幾句,多看她兩眼,終於,我走到了車位,依依不捨得向她道別,然後穿梭人群回到了我的座位,發現它已經被人佔領了,那人一臉挑釁得看著我,我沒有理他,到站時下了車,沿著鐵軌憑記憶找回了那裡,但那朵花已經不見了。 我拍了拍腦袋,拍走了這些奇怪的心緒。我感覺有點困,差不多是天黑的時候了,我關掉了太陽,在我掌握著的這個小世界睡去了。
我可以連眼睛也失去,那樣就不用自己來設定白天天黑了,只需要休息就夠了,那樣,大概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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