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目睹社會之怪狀集·特寫——焦慮時代的你、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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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慮，最近聽到這個詞的次數實在有點太多了，不絕於耳，自己也忍不住焦慮了一下下，於是在焦慮的心情下寫下這些焦慮的文字。

「我已經很久沒有在生活中見過一個焦慮水平比較低的人了。也許這個年代，也許這個年紀，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好像喘不過氣。」

這是一篇談焦慮的文章中受訪者提到的一句話，對此，我相信很多人都會深深地點頭，每天上班路上總能看到略顯焦慮的步伐，地鐵與公交上略顯焦慮的表情與面龐，尤其是焦慮值爆棚的車子、房子、票子、孩子等話題，XXX又買第二套房、第三套房子了，XXX又換賓士、寶馬了，XXX的小孩去國際學校上學了，XXX換工作月收入翻好幾倍了……。再看看自己，房子、車子全無，銀行卡里的數字更是立馬讓你懷疑人生，對象都還不知道在哪裡，有時候甚至會擔心是不是要這輩子注孤生了，簡直能讓人焦慮得還能活下去嗎，要怎麼才能活下去？

焦慮，在當下中國這個時代，正在成為一個社會癥結，或者更恰切地說，說成是一種時代病與社會病也絲毫不為過。

當我們在說焦慮時，我們到底在說的是什麼？

焦慮，對應的英文是anxiety，現代漢語詞典的解釋是：著急憂慮。單從這個解釋來說，說的是一種狀態，但並沒有清楚明確的界定到底何為焦慮。從醫學與心理學角度來看，焦慮簡單地可分為病理性焦慮、現實性焦慮，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病理性焦慮可能還離得很遠，當下的社會環境下，大家更多都是被一種現實性焦慮的社會氛圍與社會心態所裹挾與包圍著，也就是焦慮成為一種社會情緒籠罩與積聚在很多人心頭。

列夫托爾斯泰曾言：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如果借用這句話來說焦慮的話，亦是如此，焦慮的人各有各的焦慮。

A君：房產好幾套，焦慮下一代

A君，三十齣頭，畢業後一直在一線大城市某世界五百強企業工作，事業正處於上升期，算得上小有所成，收入在當地夠得上高收入人群，妻子在當地也是高收入人群。

夫妻兩人均是家中獨生子女，當然這也意味著他們至少有四個老人需要贍養，壓力也著實不小。小孩正在上小學，二胎也有了，兩人名下已有幾套房產，在目前神州大地上，能買得起好幾套房子的，或許還入不得真正的有錢人或者土豪行列，但經濟能力應該也算得上很不錯了。

或許在外人看來，尤其是一大波無房無車的社會底層草根眼中，A君早已進入了「人生贏家」行列了，婚姻美滿、家庭幸福、車房不缺，事業有成。但現實中的A君很是焦慮，時不時還能聽到他的嘆息聲，焦慮有小孩後錢不夠用，焦慮房子不夠大，想換個更大的房子，焦慮小孩以後要上哪個學校，焦慮小孩要怎麼不輸在起跑線上，焦慮身邊人又買房換車，焦慮……。

B君：有房有車，焦慮單身

B君，快至三十，就職於某大型企業，收入屬於當地中產層次水平，房車都已購置，雖然自己只是付了個首付，剩下的都是靠每月工資及公積金分期貸款，壓力應該來說是有一點點，但相對於很多想買房，卻連首付都遲遲湊不齊的人來說，在這方面B君或許沒什麼太多需要焦慮的。

對於B君而言，在大學校園沒顧得上談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一直是B君心裡的一個大遺憾，每次聊到或者憶起大學青蔥歲月，B君總是會為此唏噓幾句。畢業後，忙於工作與個人事業發展，加上沒遇到符合自己眼光的，也是一直單身將就著過，寒來暑往，年復一年，時間一愰，工作已經七八年時間了，年齡也隨之就到了快三十的邊緣。之前對此不甚著急的B君，也慢慢焦慮起來此事了。父母、七大姑八大姨也整天忙著給他張羅著相親，朋友同學同事也沒少介紹。

雖然，B君早就為相親結婚做了準備，車房早已備置齊全，但無奈相了一次又一次，見了一個又一個女生，每次都是不遂意而歸，什麼原因不得而知，家裡兩個老人為了B君的終身大事都焦慮得夜不能寐了，B君自己也是急得一再降低擇偶要求，甚至覺著直接找個人湊合著過就行了，再不行，都準備一個人一條狗一輩子了。

C君：一無所有，焦慮生存與前途

C君，剛大學畢業出社會一年左右，畢業後進入一家一線城市的大公司工作，收入水平略高於當地平均工資水平。聽C君自己提到過，除去房租水電費、一日三餐、上下班交通費、手機話費後及日常開銷外，每月工資基本所剩無幾，屬於能存一點是一點錢的情況，一年時間下來，好不容易也就剛好攢下了萬把塊。

好幾次一起聚餐或者外出玩，都聽到C君吐槽工資太低，想吃大餐不敢輕易去吃，看到喜歡的衣服與鞋子，很多時候只能不舍地掉頭往回走，甚至半開玩笑地說到因為工資低沒錢，都不敢輕易去找對象談變愛，怕沒錢去約會，簡直就是處於要活不下來的水深火熱之中。

C君說他考慮最多的事，也正是他最焦慮的，焦慮要怎麼樣才能賺更多地錢，焦慮怎麼樣讓自己更好地在這個房價漲得變態、消費高得讓人有點心慌慌的時代生存下來，焦慮怎麼樣才能快速攢下一些錢去幫給家裡和孝敬父母，焦慮自己賺錢的速度何時才能趕上當地房價上漲的速度……。

關於為什麼會焦慮，醫學、心理學有各種解答，有說是情緒失調的，有說是面對不確定性無能為力所致，有說是太患得患失引發的。但我個人更相信情感社會學的一些解釋，焦慮說到底是一種「衝突」，也就是想要達成一個目標或者擁有某些東西，但以自己的情況短期內又無能為力，從而產生了一種內心的相對剝奪感與著急焦慮情緒。

佛陀早就曰，人生有三大悲，其中之一便是「求不得」，求而不得，就會焦慮。焦慮更多是一種現實生存比較所致，看到別人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而自己卻還在為省錢是不是今晚要啃饅頭，越不如意的現實生存境況，越容易讓人動不動就焦慮幾下的。當然那種真地能做到斷舍離、真地能做到無欲無求、與世無爭地過著佛系生活的，顯然就不在此列了，但試問：世間又能有幾人。

以上故事，都是根據生活中所見所聞虛構呈現，各位看官看看就好，也歡迎寫下你的焦慮故事。

一個略感焦慮的年輕人

記於戊戌年某月某日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