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說家遇到心理學家

當小說家遇到心理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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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村上的發條橙(來自豆瓣)

來源:book.douban.com/review/

任何職業被冠以家的時候,他就不是普通的職業人士了。

小 說 家:村上春樹

心理學家:河合隼雄

天天回家:村上發條橙

作為村上春樹的忠實讀者,我除了可以感受到村上春樹小說中表現的孤獨感,奇特的比喻句,爵士樂,一人食等標籤外,在新書《刺殺騎士團長》中還感受到了村上先生通過心理學對人物的描寫以及心理學對其寫作的影響。

「對於妻,夢總是具有莫大意義。她每每根據所做的夢決定行動或改變判斷。可是,哪怕再看重夢,也不能只因做了一場活生生的夢就把長達六年的婚姻生活的重量徹底歸零。」

類似這樣的文字比比皆是。在武志紅的心理學課中也經常拿村上春樹的小說情節與心理學的某些分析方法做對比。因此,村上春樹在我心理是接近心理學的小說家。

意外的在村上春樹自己的採訪中得知,他曾在90年代與日本知名心理學大師河合隼雄有過對話,並整理成書,名為《村上春樹,去見河合隼雄》。

興奮之餘以128元的網購價格買到了這本定價28元的對談錄。

讀後感受到兩位大家從各自專業出發對日本人,日本社會,小說與心理學的相似處等等方面進行各自的理解與探討。我現將他們書中一些有意思的地方以我的理解和大家一起分享。

婚姻與愛情:

村上春樹:那些大人都在拒絕掘井,掘井太辛苦,所以就不願意深挖下去,而是到處去找別的人,但找來找去,找的都是差不多的人。

河合隼雄:在西方,總是以浪漫愛情為絕對的前提。浪漫愛情這東西是沒法永遠保持下去的。如果想一直保持著性關係,一邊想永遠保持愛情的鮮活是不可能的。

村上發條橙:我理解所謂掘井,就是自己問題的挖掘。不厭其煩的去尋找問題的根源。例如有人總是很胖。少吃,運動,偏方試了各種,可體重如天安門城樓上的毛主席像一樣穩固。後來他發現,他的很多關係都在吸允他的精力,他因此總會感覺到虛弱,於是抵抗虛弱的方式就是吃很多。這個過程非常的快,他自我處在無意識的過程,並沒有發現他攝取了巨大的熱量。心想要瘦,但身體似乎不允許。否則身體無法支撐如多隻吸管吸允其能量的結果。所以,也許他要解決的不是控制體重的生理問題,而是切斷壞關係或者說將關係正常化的過程。但這個過程,必然觸碰他固有的關係模式,會面對博弈,相比之下,減肥就只是表面問題了。因此,很多人不會愛,結婚、離婚周而復始。朋友們向我表達過和誰結婚都一樣這句話,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就是其對自我問題了解的結果,因為面對任何人最終都是在面對自己。而沒有什麼比戰勝自己更艱難了。

河合隼雄所說的性和愛情的關係簡直太精彩了。這就如同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一樣,愛情多了似乎需要性,沒有性不正常;但性會上癮,嘗到甜頭天天吃,吃多了就想吐。很多大師和心儀女子的神交就是把性用幻想的形式保留下來,而更多的用文字的交流方式保持愛情。愛情和性在他們身上即存在,又似乎是虛幻的,如此保持長久,畢竟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的。

故事與身體

村上春樹:以我現在的狀態,故事寫的越來越長,書變得越來越厚。為此如果不去提高自己的耐力和注意力,我覺得首先就不具備必要的物質條件。

河合隼雄:最讓人無奈的就是那腦袋去創造。這肯定行不通。我經常把這個叫做「瞎編」。「瞎編」是沒有身體投入、光靠腦袋想出來的。這種東西堵著不會跟著走。

河合隼雄:所以不能沒有形成表達的力量。再有一點,可以說藝術家們具有接受時代疾病或文化疾病的能力吧。

因此雖說這是個人所懷的心理問題,但其實已超越了個人的範圍,通過接受時代疾病或是文化疾病,他的表達開始具有普遍性。

村上發條橙:眾所周知村上春樹是跑步愛好者,每年還要去參加馬拉松的傢伙,精瘦的很。他在談到身體對寫作的改變,實際上觸發了某種身體和大腦關係的話題。當年的河合隼雄就提出了身體和大腦相互獨立並非誰是誰工具的概念。村上春樹相信一個終日煙酒高朋滿座的作家寫出的東西一定和生活規律健康飲食的作家創作的作品不同,並非誰好誰壞,但我相信感知力一定有所差別,身體糟糕的人對外界的感知相對沒有身體健康的人敏感,就如同吃素者吃香蕉和終日酒肉的人吃香蕉不是一個味道一樣。很多人說現在的西紅柿沒有過去的好吃,也許有生態環境變化的因素,但我們味蕾的觸角的遲鈍也許也是原因之一吧。

挖掘意識的身體與心靈:

河合隼雄:要說我到底在做什麼,我的職業其實就是在等待偶然。大家都沒有等待偶然發生的心力,就想用必然的方法去治,然後全都失敗了。我不想要去治癒,只是一直靜靜地等待著偶然的發生。

村上發條橙:這一點我感同身受。許多電影評論家分析電影,將電影解構,站在上帝視角通過文字瘋狂肢解角色,導演功力,故事背景等等。卻很少能站在角色的角度去理解導演和編劇的意圖,要麼出現過度解讀,要麼索性並未理解深刻就提筆妄議。好的心理諮詢師是耐得住寂寞,經得起質疑的,人與人之間沒有足夠的了解,不能多角度的去觀察,不能等待對方打開最後的門就急於下定義、下結論都是危險的。換個角度講,有一天你作為諮詢者也請多給諮詢師一些時間,讓他們可以去更多的了解你。

治癒和活下去

諮詢者愛上諮詢師&諮詢師愛上諮詢者

河合隼雄:而佛洛依德由此想到的是,這是把訪問來訪者幼兒期的感情轉移到了醫生身上。通過對這種移情現象的分析,就能對來訪者有更多的了解。

話雖這麼說,反過來也有心理分析師喜歡上對方的情況。這就叫反移情。反移情是絕對不可以發生的。

村上發條橙:移情在心理諮詢中是很普遍的現象。我忘記在哪裡看到的一個實驗。是說,如果兩個人在相互交流彼此的內心感受時,若能夠表現出理解。然後,在相互凝視4分鐘後,相愛的機率可以達到90%。若這個觀點是正確的,那麼這種情況最常發生的產所就是在諮詢室,發生在諮詢者與諮詢師之間。因此,他們具備相愛的可能也就大大提升了。但諮詢師是有職業道德的,如果在這樣的地方相愛,對諮詢者非常不公平,使得諮詢者完全的處在弱勢一方。心術不正的諮詢師就會利用對諮詢者的了解,達到自己的目的。因此,諮詢師如果愛上諮詢者,正確的方式是,結束諮詢工作,公平的站在情侶的角色上,進行戀愛;或直接結束諮詢,告知對方自己的真實想法,退出諮詢。正確的諮詢關係中,雙方是不能有聯繫方式的,甚至在大街上看到彼此,都應該裝作路人的模樣。這是對諮詢者的一種保護,否則會有隱私有一天被公之於眾的感覺。

談起日本當年的學生運動時:

河合隼雄:我對那個時代的學生運動,總抱有一種遺憾的感覺。學生們一點也感覺不到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多麼的「日本式」。正因為意識不到這一點,煞費苦心的一場運動,卻朝著毫無結果的方向走去。

村上發條橙:很多國家都如此。不成熟的學生並不知道自己總是拿起他們所反對的方式去反對他們所反對的。

我想用一個故事結束4月份的讀書分享。竇文濤每次為節目做大量的準備,看資料,查書,準備笑點和觀點。最後他發現最好的節目通常並非準備的充足,當然,準備本身是基礎,更多的時候是因為心態,好的心態讓人放鬆,也讓談話和觀點如流水一般自然的表達。

想到這裡,我發現自己有一天突然不再糾結讀過的書會不記得內容,因為內容本身可能已經被你吸收去了,只是在平日用不到的時候他們躺在某個角落,當你在輕鬆狀態下遇到類似話題的時候,你所閱讀的東西,會改頭換面變成你自己的語言,加入經驗之談的從你口中溜出,聽者多數也會為之一震,感覺聽到了新穎的觀點,而並非是從哪裡照搬來的東西。

這就是閱讀的意義。

作者簡介:村上發條橙,一個喜歡心理學的假小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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