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吃烏雞筍可預防睾丸癌

來自專欄 Shit Got Real

全文架空，純粹虛構。我沒有媽，媽沒有我。我媽終生丁克，我乃孢子繁殖。 文主非單身，無徵友意圖。

１。

母（從廚房出來，搓手）：一個問題。

我：講。

母：你為什麼不像我 ?

我：什麼意思。

母：字面意思。

我：你指的是體征，還是腦迴路？

母：both

我（摸下巴）：hmmmmm，你展開來講講？

母：我們家裡人都蠻清秀的，你為什麼長成這個樣子？

我（輕微皺眉）：你這個話什麼意思，我聽著有點uncomfortable.

母：按道理說么江浙人都白白凈凈的，白茶喝喝，白斬雞切切，白果吃吃，為什麼我生出來的小孩臉上會長毛。

我（扶了扶眼鏡）：Mum are you a racist? cuz you sound like a fucking racist.

父（插嘴）：drop the f word junior, by the way your mother is not a racist, she is just stupid

母（轉頭對著我爸吼）： shut the fuck up

父閉嘴, 摸了摸鼻頭，低頭開始看報紙，報紙上一行黑體大字，多吃烏雞筍可預防睾丸癌，父親驚嘆了一聲，開始專註的閱讀。

母（靠近坐下，把手按在我手上）：你讀書多你告訴我，你臉上為什麼會長毛。

我：我爺爺是哪裡人？

母（望了我爸一眼）：山東。

我：好了我解釋完了。

母： Are you a racist? cuz you sound like a fucking racist.

此時父親放下了報紙，直勾勾的看著我。

２。

母：我們家裡的人，都是蠻文氣蠻規矩的，為什麼你不能文氣規矩一點？　　

我：我self identify as a 文氣的男子。

母：ＷＯＷ

父：ＷＯＷ

我：ＷＯＷ　

母：你小時候出門不走前門， 直接從陽台跳下去你還記不記得？！？！

我：跳樓比較近。

父（點頭）：這個確實，跳樓比較近。

母：當年鄰居張阿姨在樓道里發煤餅爐的時候，問我你兒子去哪裡了，你曉得我怎麼回答伐？

我（不言語，低頭喝綠豆湯）

父（不言語，低頭看報紙，喃喃自語，多吃烏雞筍可預防睾丸癌）　

母（跳起來拍手）：我說我兒子跳樓了！我兒子走掉了！張阿姨一聽嚇得煤餅直接甩到天上去了。

父（喝了口茶）：兒子，你媽媽說的對，你從小學二年級就開始跳樓，稍許早了一點。by the way, 那個張阿姨，手臂力道蠻足的。

母（轉頭對著我爸吼）： shut the fuck up

父（拿起報紙，大聲朗讀）：多吃烏雞筍！可預防睾丸癌！

母：為什麼網上的人都在說你嫖娼了。　

我：網上的人還說我陽痿了。

母：WOW！

父：ＷＯＷ！　　

我：ＷＯＷ！　

父：For fuck sake, this household does not tolerate this kind of language! 說嫖娼也就算了，說陽痿就過分了，這個事情要重視。　

母（表情古怪的看了我爸一眼）

我：網上都是神經病。尤其那些在豆瓣知乎寫段子的，都是神經病。　

母：神經病少惹惹。

我：嗯。

３。　

媽：你女朋友找的怎麼樣了？

我：define 女朋友。

媽：準備要小孩伐？

我（按住我媽的肩）：老媽你的思路有點飄，穩一穩好伐？！我一泡尿差點被你嚇出來。

媽：我就傳達一個意思，就是什麼年齡段幹什麼事情，這話我給你說過很多次了，三十歲，就應該干三十歲應該乾的事情。我話就說到這裡，接下來我就不說了（低頭捶腿）。

我（嘆氣）：老媽你進步了，你現在講話真的很含蓄，真的很含蓄，含蓄到我直接反駁你會顯得我粗魯不優雅。

父：你媽說的對，三十歲就應該干三十歲應該乾的事情。兒子已經長大了哦對不起已經衰老了，不比小學時代了，現在跳樓張阿姨應該也不會扔煤餅了，來，去給老爸買條煙，紅塔山。跳樓的時候記得塑料袋抓緊，不然鈔票掉出來了。　

我（直起身舒展筋骨）：好的。　

媽（扔拖把）：家裡一群神經病。

我抓了把錢，穿上運動鞋，走向陽台。　

媽：兒子，你走之前，媽最後問你囑咐你一件事情

我打開陽台門，黃昏橙色的夕陽照射進來，我齊肩飄逸的頭髮閃耀著赤色的光芒，大風自我的白色體恤里灌進，我回頭一望，眼裡充盈著形而上的放鬆。

父（望著我喃喃自語）：my son is Jesus....

母（堅毅的語音）：Stop fucking around, find the right woman, get laid oh Im sorry, get married.

我： You know last time it doesnt work for me right?

父 ( 大力激動的點頭）

母（含蓄緩和的點頭）

我（一連困惑的跟著點頭）

母：古人說，越挫越勇，百折不撓。

我：百？！　

母：its a figure of speech

父：呸呸呸呸呸呸！　

母：你要告訴姑娘和姑娘全家，你是一個離婚的貧窮的胖子，除了耍嘴皮子之外基本無堪大用。你要勇敢的告訴他們你的所有缺點，斷不可有絲毫之隱瞞。當對方全家臉色難看烏黑冒煙之時，一個響指打出來， 擺出你的兩個優點，力挽狂瀾，完成大逆轉。

我：母親，我不會打響指。

母：那就拍手！拍手會伐？！

父（疑惑）：兩個優點？

我：母親，你是要誇我了嗎？哦我的上帝啊發生了什麼？

母：告訴姑娘，你有兩個優點：第一個優點，誠實。

父（獃滯）

我（獃滯）

母（深吸一口氣）：第二個優點，毛髮濃密年逾三十未禿頭！

我（雙手插入自己的頭髮，熱淚盈眶）：WOW，this is HUGE !

父（撫摸著我的頭髮，熱淚盈眶）：WOW, I am now officially a Christian.

母：當媽的只能幫到這裡了。你後半生的姻緣就指望你這頭秀髮了。

我：萬一，我說萬一啊，我羊肉串吃多了激素紊亂了，我開始禿了呢。

母：那你得告訴姑娘和姑娘全家更新的版本，即你是一個離婚的貧窮的開始禿頭的胖子，除了耍嘴皮子之外基本無堪大用。

我（皺眉）：雖然是很忠實真切的描述，聽上去好像不是很有吸引力的樣子。難道不能稍微拋光一下，加一點軟屬性，like均勻節律的鼾聲暗示著穩重成熟的高尚人格？

母：哪國成熟穩重的高尚男士出門跳陽台的？

我：……

母：你最後的優點是誠實，to achieve that you have to be consistent

我：Even though I may end up dying alone in a basement in suburban Toronto?

母：Even though you may end up dying alone in a basement in suburban Toronto, childless.

我：WOW, I didnt expect you to say that

母: well, if you are turning your life into a story, be it a tragedy or comedy, at least do it with honesty.

我（沉默）

母：還有就是在網上寫我的時候，不要把我描寫成只會拍手的傻比老阿姨，要深層次挖掘我的人設，不要臉譜我，要把我描寫成老阿姨with wisdom，老阿姨with grits. 曉得伐？（和緩的拍手）　

我（點點頭）：曉得了。　

母：好了，去買煙吧。

我（邁向陽台）：那我跳了，老媽你有什麼東西要帶的。

母（轉頭走向廚房）：給我帶點生薑回來，家裡生薑沒了。

我：好。

我拉開窗門，縱身一躍，踏上陽台下一樓住戶的石棉屋頂，貓著腰西西索索的潛入夜色。

樓下隔壁的貓弓著背脊在牆頭盯著我，警惕的叫了一聲。

父親踱步回了房間，往菩薩像前扔了個橘子，略顯恍惚的坐下。伊戴上老花鏡，繼續翻開報紙，看到標題，多吃烏雞筍可預防睾丸癌，父親驚嘆了一聲，開始專註的閱讀。不一會，伊沉沉的睡去，起了鼾聲。

母親繫上圍裙，開始洗菜。最後一絲黃昏的亮色褪去，窗外入了夜，樟樹的葉子嘩嘩作響，穿過樹枝的電線開始晃動。

母親抬手打開了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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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提醒，原來世界上並不存在一個叫做烏雞筍的植物，這個東西的正確讀音是萵苣筍。湖州話里萵苣和烏雞同音，所以在我人生的前三十年里我一直活在一個筍叫做烏雞筍的幻想當中。此刻得知真相的我情緒上有輕微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