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軍:一些故事都是留給生命的記憶
來自專欄 絲路陝西
我們認識的時候他是市委宣傳部新聞科的小幹事,當時我在縣委宣傳部也當新聞幹事。所以平日接觸的就多。再說了,當時我們的年歲都差不多,都屬於那種青澀還有點憤青的味道的年輕人,不能說臭味相投吧,至少兩人呆在一起給人的感覺似乎不是那麼的煩心。回想起那時候我們似乎都很單純,記得他結婚不久,我們在市裡開新聞工作會。會議還沒有結束,他就悄悄的告訴我說,他新娘子在家做雞蛋韭菜餡的餃子,讓我到時候一起會他那裡去吃。那年代,能用餃子招待朋友,可算是很高的禮遇了。我當然不可能錯過,於是就答應了。開完會都到下午了,當時想趕回縣上已經是不可能了。因為當年到縣上只有一班客車,都是在上午發車,下午是沒有車子可以把我捎回縣上的。
既然不能走,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吧。開完會我就去了他家。看來他還是很認真的。還特意拍了一個黃瓜,還弄了一瓶西安特曲。當時我印象里西安特曲就是很好的酒了。不像現在,西安特曲都已經絕跡了,大家要喝酒知道要喝什麼酒。我們倆先喝了一陣子酒,最後餃子端上來了。他的新娘子當時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說,第一次做餃子,做的不好。好像很多都沒有包住。開始想我還想是謙虛呢。可端上來一看我才明白,不是很多,幾乎都是全部都沒有包住。留在盤子里的幾乎都是餃子皮。
他似乎很不在乎,覺得是妻子包的,很自豪。還對我說,是不是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餃子呢?我當時喝酒可能喝多了,腦子也有些迷糊,用筷子夾起一個餃子皮對他說,人生大概就是這樣,包住了多少還有些神秘,要是包不住,留下的可就是這一覽無餘的面片片了。最後我對他說,讓不要把餃子湯浪費了,看這樣的架勢,餃子湯肯定是會很好有味道的。那一天我們就是吃著餃子皮,喝著餃子湯,把面前的那一盤黃瓜給吃完了。很奇怪,很多年過去了,好多故事都已經都淡漠了,可是吃餃子的事情卻深深的印刻在我的腦海里,總是在無趣的時候會想起來。
說到這裡,我該說說的他的名號了。他叫陳永久,如今《渭南日報》社的社長兼總編輯。在我們這一方的新聞界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記得有一回和一些朋友吃飯喝酒,不知道誰在席間提起來永久,我當時借著酒興就說我們很熟悉。本來很是正常的一件事情,當時大家都瞪起了眼睛,覺得我是拉張大旗當虎皮呢。是想狐假虎威提高自的人氣呢。我從當時大家的眼神能能夠解讀出來,大家的心裡一定會想,一個山溝溝的小人物怎麼可能認識大名鼎鼎的陳永久呢。人家算是我們市的新聞巨頭了。開始我還想解釋的,可轉念一想,還是不用解釋了。因為大家想的,和我經歷的肯定是不一樣的。人生的路就是這樣,自己走過的,永遠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我說過的,因為就是工作的關係,我們交往的很多。有一回我們一起要去廈門大學培訓,記得當時是中宣部組織的,是專門培訓對台宣傳的知識。當時全市去了五六個人。開始還說大家一起坐飛機去,結果到跟前了,他卻說他要帶著幾個人先去廣州看看,然後從廣州再去廈門。儘管當時他和我一樣,都是小幹事,可人家是市委宣傳部的,人家說了算。不過我沒有和他先走,因為他們不坐飛機。要知道,在當時的那個年代,能坐飛機那該是多麼氣派的事情呢。再說了,我還從來沒有坐過飛機。當時他叫我了,他說飛機沒什麼好的,坐上去就像是坐在了拖拉機的頭上,就那感覺,很不舒服的。可是他說歸他說,我還是堅持自己的願望,人這一生總該坐一次飛機吧。
不過說到坐飛機,我這人可真的是有些運氣不好。當時第一次坐飛機,剛到秦嶺山上,就遇到了冷氣流。我們坐的是當時蘇聯圖154機型。當時聽介紹說這飛機六十年代可是總理的專機呢。可誰想到遇到冷氣流一點抗擊打能力都沒有,當時眼看著飛機被巨冰壓的都快要貼上秦嶺山頂了。那一刻我的心情儘管已經說過無數遍了,可我總是覺得說的不盡意。現在就是再說也還是不會盡意的。因為對於生命的那種極致的體驗,我想,人生一輩子也許遇不到幾回的。還有一回我是和當時的縣長去北京公幹,坐飛機去的。當時坐的還是波音飛機,走的時候是迎著太陽,我知道我們是要去東方的。可走了幾個小時,都到下午了,我感覺怎麼還是迎著太陽,難道說這飛機可以禁錮時光的流逝?
當我把自己的感覺告訴當時的縣長的時候,他看看錶都是下午四點鐘了,我們怎麼還是迎著太陽再走呢。就在我們都迷糊的時候,飛機的廣播里傳出了空姐甜美的聲音,說是降落地因為極端天氣,飛機不能降落,要暫時選擇其他機場降落,讓大家系好安全帶,保持安靜。最後我們在蘭州機場降落了。想想真有意思,走了好幾個小時,東方沒有去,反倒在西方落下來了。還有一次我是從上海回家,當時坐的是空客,據說空客算是全天候的飛機了,可是誰想到了家鄉的機場,卻因為雷電天氣,愣是在空中盤旋了一個多小時。當時我就想,要是天氣不給面子,雷電不停,是不是我們又得回到上海去呢。
一生就坐了三次飛機,似乎三次飛機都有故事。所以我現在不願意坐飛機,倒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大家。因為只要我坐飛機就有故事,而且都是些和生命息息相關的刻骨銘心的故事。我們那次上廈門大學培訓,因為我和永久都是第一次去海邊吧,所以對大海都特別的有興趣。當時正好是盛夏,就是學校放暑假的時候,廈門大學的後院就緊挨著大海。特別是到了晚上漲潮的時候,我們就能看見海水扑打著廈門大學那些古樸的大樓,真的很美很美,讓人終生難忘。
記得就在培訓的有一天下午剛吃飯完,永久就來叫我說去海灘上走走,感受一下海風的味道。我們就去了。結果到了海灘,發現很多人走在海里玩耍,自燃我們也就不那麼安分守己了。當時我的水性還是要比他好一些的。他說自己還能游幾下,可給我的感覺是連一下都不行。大概當年是在自家村子的澇池裡學過狗刨吧。可是大海里有浪,海水的節奏也和澇池的水不是一個概念,所以我們下到海里,我看他也就是顫顫悠悠的只把脖子伸在海面上,手在水裡保持平衡罷了,腳肯定就死死的扣住沙灘而已。
當時海灘上人很多,開始我們還在一起,可過了一會兒,我們倆就各奔東西了。因為都是第一次站在海水裡,肯定心情是很喜悅的。我們很盡興,當遊人都慢慢離去的時候,我們又見面了。當時我看岸邊已經沒什麼人了,就告訴他說,想要在海水裡游泳,就必須減少阻力。永久這一輩似乎就有這麼一個致命的毛病,一旦覺得什麼合理,就會馬上付諸實施。他摸摸身上,除了褲頭,沒有什麼是可以取掉減少阻力的。於是就毫不猶豫的取掉了褲頭,扔上岸,這樣他在大海里可就真的是一絲不掛了。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有時候想些事情就是一種即興。看到他一絲不掛,我就想到了做點惡作劇。也是天助我也。正好海灘上又來了一幫人下海來玩。我就趁勢上岸穿好衣服,把他的衣服包括褲頭都拿走了。
我在宿舍里都喝了還就的烏龍茶,大概都有兩個小時吧,當時我們一行中還有一位老大姐,當時也是我們市裡新聞界赫赫有名的巾幗女將,只是時間太久了,我都記不住她的名字,不過我想永久肯定會記得的。要是他看了這文字,會在後邊跟帖說那位大姐的名號的。我也就不費心思去想了。當時我來到大姐的房間,告訴她永久還在大海里泡著呢。當時大姐聽我講的故事有些心急了,說夜幕都快降臨了,馬上就要漲潮,在不上來可就有危險了。那時候我怎麼覺得什麼事情在我心裡都是不個事情。最後還是那位大姐抱著永久的衣服去了海邊。後來我聽說,大姐去的時候,他還在海里只是露個頭,岸邊已經沒有幾個遊人了。海里更是沒人了。而且海風也起來了,海浪也開始大起來了。
大姐回來給我說,她叫永久趕緊上來,可永久待在那裡一動不動。大姐急了說再不上來可就要面對海潮大浪了。這時候他才歇斯底里的喊著說上不來,因為自己一絲不掛。哈哈,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好玩。後來他是怎麼上來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儘管後來傳說的版本很多,但我想那一定是大家覺得有意思好玩。所以現在我們能聽到的故事未必都是真實的。可是不管是不是真實的,是故事都會愉悅心情的。當然了,在廈門我們還有奇遇,只是現在不能說了,因為說出來我這稿子就發不出去了。不過大家能夠想像得出來的。當時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又在廈門大學學習。老家來人了,誰會關心呢?好了,這個故事就說到這裡為止,算是留給懸念,也算是賣個關子吧。
再後來永久做了市外宣辦的主任。記得有一年他主持出什麼畫冊,給我打電話要些資料,我去送了,他看了文字沒說什麼。可對我拍的照片大放厥詞,說我都把好相機給虧了。照相怎麼連構圖都不懂呢。其實我知道,就他的那攝影的技術我還從來都沒有上過眼呢。可人家當時已經是副處了,我一個小科級還能說什麼呢。我說那就回去再好好構點圖吧。我嘴上是這樣說的,可心裡想,愛用不用呢。結果我剛出門,他就對身邊的人說,趕緊編輯吧。他身那邊的人有些不理解,說不是讓回家重新去搞點片子嘛。他對身邊的人說,那小子的話還敢相信,還是將就著用吧。
看來我們真的是很知心的。當時我就想了,他肯定會用的。只是當著自己人的面給自己捍衛一回尊嚴罷了。他不收拾我,又能收拾誰呢。直到有一天他做了《渭南日報》的總編輯,我打電話給他,結果他問我是哪個李軍。我知道他是在調侃,因為我這名字也是的,不要說在市裡了,就是現在在我們縣,開個會經常也弄誤會。經常我就坐了別的李軍的位置,讓人家來了很尷尬。
永久到了《渭南日報》,我們偶然也能見上一面,不過見面的機會很少。因為我早就不在從事新聞了,見他似乎也沒有什麼理由。偶然我們會在微信上聊幾句。不過我感覺他不喜歡聊微信,就喜歡在微信上發自己寫的毛筆字。他喜歡書法在我的印象里很多年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的字就和他的人一樣,看起來總是迷迷糊糊的,可真的品味起來的時候就會覺得很有味道。這些年,他在《渭南日報》,報紙的變化還是很大的。說別的我不敢說,因為我是外行,可是讀報紙我還算是有心得的。現在的《渭南日報》在我覺來算是一張真正的報紙,特別是最近他們開發的全媒體報紙更是令人耳目一新。
這大概就是永久的特色,只要他還在,渭南日報的特色就會一天不回褪色的。昨天們周末,他突然要和我視頻,當時我還以為誰盜了他的微信號呢。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和我視頻過。我接通了,果然是他。好像是坐在車子里的。我問他幹啥,他說突然想我了,就想見見。我說那我去見他吧,人家是正處嘛。他把頭一扭說,他就在方向盤的位置上,不用麻煩,讓我給他發個定位就可以了。我照辦了,半個小時他就到了。我下樓,他坐在車子里。我們就在他的車子裏海闊天空了一番。最後他說還有事要走,我也就不留他了。他永遠都是這樣風風火火的,來無蹤,去無影的。
看著他遠去的影子,我心裡在想,光陰可以淡漠很多,卻淡漠不了生命的情誼。人生也會經歷很多,但是卻不會丟棄屬於生命記憶的那些故事。他走了我才想起,本說討要他一幅字的,不管怎麼說,我的辦公室里應該有他的字。我一直覺得字其實就是人。就像平凹一樣,字真的不怎麼樣,可是值錢。那是因為人很值錢,所以字也就值錢了。永久的字在我心裡也一樣,有真情,字在我心裡也就很重很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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