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懷恨汴梁

來自專欄 九牧長歌

「報！」

　　汴梁城驃騎府外，一名壯碩的府兵跳下馬來，驃騎府守衛接了韁繩，府兵疾奔演武場而來。

　　「稟將軍，新任監軍大人還有三十里到宣德門，小的特來稟報。」

　　「好，你先下去吧」

　　聲如洪鐘嗡作響，但見說話之人，生的一身熊虎之軀，碳面長髯，吊睛豎眉，交加一身波光鱗，好不威風赫赫，令人望而生畏。不肖多說，此人便是汴梁節度使朱永琰。

　　聽得府兵來報，朱永琰揚揚手，府兵起身退出，朱永琰稍作思忖，吩咐左右武將，莫廢操練，自己將馬回府，更易衣袂，率部前往宣德門去迎到任監軍使——楊審岐。

　　卻說這新任監軍使楊審岐，官拜左監門將軍，乃當朝大內總管陳令之的乾兒子，也是平元帝李琬成的大伴紅人，朝廷命他來做監軍，或許除了靈武節度使肇式奇，任何藩鎮都不敢有所怠慢。

　　朱永琰接了楊審岐，過宣德門很快回到大梁府，酒菜筵席也已準備妥當，朱永琰領麾下愛將前呼後喚，簇擁著楊審岐坐在了賓上。

　　三巡五味，一番介紹，幾番吹捧之後，楊審岐自樂的心花怒放，朱永琰也趁機開啟了話匣：「不知我朱某人有何才德，竟得楊公公親自前來督軍，真是榮幸之至，來，我敬楊公公一杯。」說著，端起酒來，一飲而盡。

　　「噯，朱御史說笑了，朱御史領汴、宋、亳、潁，這四州乃是中原之地，沃野千里，看我巍巍大梁，能有幾尺良田？誰能跟朱御史相比？」

　　楊審岐說著一笑，捏起酒杯，示意朱永琰說到。

　　朱永琰故作一怔，掩面愧言：「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都是皇上的，都是皇上的，我們做臣子的，不過是為皇上守疆衛土罷了，公公莫要譏笑朱某。」

　　楊審岐聽畢，哈哈一笑，目露狡黠道：「不妨不妨，不過說起這藩鎮之事，朱御史覺得這淮南之地，你汴梁可能比得上？」

　　「我去過，那他娘的可真是個好地方啊！」

　　但聞啪的一聲，朱永琰座下愛將史成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咧開嘴笑道。

　　朱永琰一聽，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史成虎這話卻著實讓他意識到淮南之地，大梁開國之時已有繁華之勢，當下更是要比他這汴梁富庶許多，但礙於楊審岐在場，還是目露凶光呵斥道：「成虎，休的無禮」。

　　朱永琰說完，轉目楊審岐笑言：「不知楊公公此話何意？但就現實來看，這劉老兒的淮南，著實要比我這汴梁強過不少。」

　　「那既然如此，讓朱御史和劉景升換個防怎麼樣？」

　　「楊公公這是何意？」朱永琰兀地一驚，不禁由喜轉嗔，麾下眾將也都一個個面色鐵青。

　　想這大梁朝國祚綿延數百年，節度使換防的事不是沒有發生過，少說也有十數次了，但若非任期屆至，節度使一旦離開防地，大多會死於非命，這皇上莫名要讓節度使換防想來與賜死並無二異。

　　楊審岐的目光圍著桌子轉了一圈，轉而哈哈大笑道：「如果是讓朱御史去死，那乾爹還會讓我來通知朱御史嗎？」，說完，又飲盡杯酒。

　　「請楊公公指教」

　　朱永琰趕緊拿起酒壺，給楊審岐添上新酒。

　　「我聽說朱御史與劉景升素來交惡，勢同水火？」

　　楊審岐捏起酒杯，凝目看著杯中美酒，故作出神。

　　「唉」，朱永琰長嘆一聲道：「三年前，劉老兒之子在青戈台重傷我兒，我兒不治而亡，令我白髮人送黑髮人，還狡稱他那黃髫小兒並非故意，要不是那時他是國舅爺，我朱某人早將他碎屍萬段了」，說完，不住嘆息。

　　「那我要告訴你廢太子李婉直已經在三日前死在成德宮了呢。」

　　「李婉直死了？」

　　朱永琰突然一愣，抬起的手也兀自懸停，想到當今皇上乃是平元帝李琬成，朱永琰心中也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想，太子李琬直既然已死，那劉景升便無所庇佑。

　　朱永琰好似意識到了楊審岐的用意，轉目盯著楊審岐問到，「楊公公的意思是要做掉劉景升？」

　　楊審岐黠眼微閉，一邊搖頭一邊飲酒，「不、不、不，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楊某人能有多大能耐，能吃幾碗飯啊，這都是宮裡的意思，準確的說是太后的意思。」

　　朱永焱雖知定然有人吩差楊審岐，但聞言還是有些震驚，不禁轉顧左右。

　　「如果劉景升謀逆，派朱御史前去討逆，朱御史可有必勝把握？」

　　朱永琰與眾將相視一番，搖搖頭問道「請楊公公賜教良方。」

　　「我今日於你處監軍，田文公公監軍感化，我們的任務是相同的，就是協你與趙近初兩鎮合力誅殺劉景升，予你報仇雪恨，事成以後，你與趙近初分統淮南，朱御史，你覺得如何？」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朱永琰聽畢，不禁大喜過望，拍手稱快。

　　楊審岐又是一笑，目光陰狡猶勝豺狼，伸出手來止住朱永琰笑聲道：「再送你一件美事，劉景升之子會於近日業畢從京師回淮，他自然不會從你這汴梁經過，不過，感化之地，如今你可與趙刺史商議用之。

　　「承蒙皇上和諸位公公的關照，我朱某再敬楊公公一杯，」說完，眾人皆笑，朱永琰攜眾將與楊審岐觥籌交錯，美自酒中來，惡從青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