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仙姿(李存勖X劉玉娘)50請君入甕落花計

來自專欄 雪心個人小說集

四月芳菲落盡，東風終是換作南風。

劉玉娘看著手中的半釵，另一手撫上隆起的肚子。

已是如此，對那個人，似也沒什麼可想的了。

此後，又過了兩日。

這一日，未時三刻，英兒從尚功局回來，見馨兒正洗著滿手的泥。

她好奇問去，馨兒只說，「夫人吩咐，趁著芒種，把花瓣攏起來埋了，省得飛得到處都是。」

芒種送花，在民間，無非是趁著雨季，翻土、堆肥。

都城中的文人雅士，無地可種，便以落花為肥，期盼來年花色更嬌。

到了廟堂，自又成了禱告春苗茁壯後，能繼續結出碩果的日子。

深宮寂寞，更是變著法子過節，給自個兒尋些樂子。

英兒當即點點頭，似也沒多想，進了屋後，如往常般，和劉玉娘報告今日尚功局的情況。

特地選未時三刻來，便是為了不打擾劉玉娘的午時小憩。

劉玉娘近日來總有些心不在焉。

可能是氣候漸熱，還沒適應的緣故，劉玉娘這幾日身子特別乏。

沒聽多久，又是昏昏欲睡。

英兒見狀，放低了聲，「夫人……，夫人要不……去榻上歇一下吧？」

劉玉娘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由英兒服侍著躺下。

英兒放下透氣涼爽的夏布帳子，上面用銀絲織就條條豎紋。

遠遠看去，好似一幅氤氳在濃霧中的細水晶帘子。

那是一個安詳的午夢，劉玉娘睡得渾然不知周圍的動靜。

那個下午的細微動靜，以及埋葬的落花，終是釀成一場疾風驟雨。

沒過幾日，王妃突然帶人闖入院中。

劉玉娘扶著肚子跪在細雨中，王妃帶立在檐下，冷冷地看著院里忙碌的人。

原本院里的人，全被王妃控著，美其名曰「不走漏風聲」，「給你，也給王爺留點顏面」。

污泥和著朽花，翻成一地狼藉。

一枚裹在錦布里的銀簪，被挖了出來，丟在劉玉娘面前。

那是一支鎏金銀釵，只剩半邊。

「另外半邊在哪裡？」

王妃冷聲，劉玉娘沉默。

很快，李存勖冒著雨闖了進來，喝令王妃韓夫人退下。

韓夫人瘋了一般，要去扯劉玉娘，「王爺，你到現在還護著這個賤人，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

見是韓夫人全然不顧體統，李存勖終是一巴掌甩了過去。

然後抱起劉玉娘，朝屋裡走去。

劉玉娘拉住李存勖的衣襟，小小聲道，「玉兒，不可讓王爺失了顏面。」

李存勖停下，劉玉娘的聲音，隔著李存勖幽幽傳來，「姐姐著實誤會妹妹了，這簪子是舊時姐妹出嫁前分的，若姐姐不信，可去尋昔日宮內的秋娘問問。」

進屋後，換去濕漉的衣物，馨兒又趕緊吩咐灌了兩個腳婆，好讓床褥迅速暖起。

劉玉娘無力地笑了笑，「都已入夏了，哪裡就這麼冷了。」

馨兒卻擔憂道，「王爺，夫人，可否要請安師來診？」

李存勖揮手，「速去，別驚擾到老夫人。」

馨兒道了聲「是」後告退。

李存勖看著黯然神傷的劉玉娘，忍不住起身，踱了兩步，最後一拳砸向柱子，咬牙切齒道，「這些搬事的狗奴！」

劉玉娘默然淚下，「這也是玉兒曾犯下的錯，自作自受，怨不得人……，王爺不計前嫌……，還替玉兒遮掩，玉兒……只覺愧對……王爺……」

李存勖又是回到床榻邊，抱著她連聲安慰，「本王知你，你知本王，從前的都過去了……，對了，那個秋娘，可信得過？」

將半釵的來歷推給秋娘，自是信得過秋娘。

「信得過，秋娘姐姐，幾番規勸玉兒收心，也從不探聽玉兒之事，玉兒在她教誨下，終是沒有釀成大錯。」

李存勖點頭，很快又恨恨道，「王妃的見識氣度，竟是連一個小小府伎都不如。」

劉玉娘道，「王爺休要如此說，王妃怕也是一時糊塗……，王爺還是出去看看吧。」

劉玉娘雖是這麼說著，身子卻緊緊依偎在李存勖懷裡，沒有動作。

（原創故事，轉載請署名「姞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