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與山水，無數能人志士也傻傻的分不清

來自專欄 玉石鋪子

中國傳統的山水人文景象

山水文化，早已深入中華文化的精髓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關於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境界,其一為: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其二為: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其三為:眾里尋他千百度，回頭驀見，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

關於人生境界還有另外一種說法,即第一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境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重境界: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相比起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的說法,第二種「山水論調」的三分法似乎傳播更廣，影響更為深遠。究其背後原因，大概與中國文化密不可分。在中國，存量最大的「山水人文」形式為山水畫，其表現內容及其審美群體都影響著山水畫在藝術追求，文化意義上的發展。儘管山水畫是一門表現題材十分狹窄的藝術，表現對象十分有限，但在藝術情趣和審美追求上極高的藝術。

中國傳統的山水人文畫

山水畫作為中國特有的藝術品類，也影響著其他品類藝術創作，玉雕就是其中之一，山水題材玉雕就是脫胎于山水畫的一種創新的玉雕題材。玉雕界大抵對其認定「以玉石雕琢山水」的玉器。似乎在相當長時的一段時間內，大家對於山水題材類玉雕界定是趨同的。然而，最近幾年業界對於「山水題材」的玉雕的認定指向也有著不一樣的稱謂。

關於「山水題材」玉雕流傳最廣為人知的是揚州的山子雕，注意這裡的關鍵詞是「山子」雕。在揚州，普遍還有「山子雕」起源於宋，興盛於明清，清代達至鼎盛，但在道光皇帝之後，「山子雕」技藝逐漸失傳的共識。除「山子雕」稱謂之外，還有一種稱謂為「山水玉雕」。

典型的傳統揚州白玉山子雕作品

山子玉雕 ≠ 山水玉雕，85後小伙論調有新意

眾所周知，玉雕界有花鳥（獸）、人物、山子（山水）、器具、雜項等五大類玉雕題材的分法。同樣是五分法，筆者見到的情況，其中中間的一項，有時候是山子，有時候是山水。到底什麼是山子，什麼是山水呢？在2016年「陸子岡」杯玉雕峰會上，一位叫做韓朝興的手藝人稱其創作的作品為山水玉雕，不是山子玉雕的提法給我留下了一定的印象。玉雕評論家李維翰後來還專門找到他為其點贊、指點，他的分享也受到當時會議的主持人中國工藝美術大師趙國安的點贊。

抽象的文字概念和直觀的視覺呈現，都佐證著山水題材玉雕山子與中國山水畫之間存在某種必然的關係。到底山水題材玉雕到底該被稱之為山子玉雕呢，還是山水玉雕呢？業界似乎很少有人去探討，當然也沒有一個完整的共識，或許二者應該有聯繫，但亦有區別。

85後小伙在嵩山論玉上分享玉雕創作

山水題材玉雕與中國山水畫的區別與聯繫外在很好分辨，除了圖像載體的不同，因載體不同所帶來的差異，更重要的是二者所涵蓋的內容範圍也有著根本的區別。當然，筆者關心的不是山水題材玉雕與中國畫之間的聯繫與區別。

新浪收藏曾發文《韓朝興:反思玉雕創造，用光作玉譜新篇》，記敘著韓朝興在「嵩山論玉」有關山水玉雕的論述。「傳統玉雕作品上的山是一座一座的，沒有真正做到連綿起伏、峰巒疊嶂。」根據韓朝興關於山水玉雕的論述，韓朝興認為的山水玉雕上的山應該是「連綿起伏、峰戀疊嶂，但沒有線條痕迹的山。」

根據《韓朝興:反思玉雕創造，用光作玉譜新篇》一文中的觀點，似乎傳統的山水玉雕應該是「山子雕」，而關於「山子」最早的記載出處在《宋史·禮志十六》寫道:「大中祥符六年七月二十九日，韶輔臣觀粟於後苑御山子。」其相關解釋該「山子」意為假山。那麼我們能否解釋玉雕山子為「玉雕刻而成的假山」，倘若如此貿然地下定義確實武斷。

韓朝興山水玉雕作品，主題簡單，意境不凡

何為山子玉雕，何為山水玉雕，學術界暫無定論

貿然給「山子雕」下定義，確實是不明智之舉。那麼，山水玉雕又該有何指向性，或者具有明顯的特徵呢。反觀山水畫，主流的認知且具體的共識是「畫山水並不等於山水畫」。有學者提出了這樣的觀點:「只有在山水中初步體現了對山水審美的主體意識，體現了形而上的『道』，即『山水以形媚道』，這樣的作品才是中國山水畫。那麼山水玉雕呢？筆者則不得而知，似乎也沒有人明晰過。

目前，學術界關於玉雕山子與山水區別的研究筆者不曾發現。北京博觀玉文化研究院呂志會曾撰文《古代山水畫之於玉雕山子借鑒意義探幽》試圖從中國山水畫的角度出發，探討二者在表現範圍上的本質區別，闡明中國山水畫對玉雕山子在表現內容、透視方法、空間布局、技法風格、審美追求、理論構建、藝術品評等多個方而的發展所起到的借鑒意義。但本文論證的重點在於山子雕與山水畫之間的關係，並沒有指出山子雕與山水玉雕的區別。

韓朝興獨山玉玉雕作品《山野清風》

從可以搜集到的資料來看，無論是學術性的知網，亦或者是普通媒介中不同文章中對於山水類玉雕的界定是趨同的，即「以玉石雕琢山水」的玉器。然而，在清代以玉雕琢山水的筆筒、插屏、玉牌數量眾多，此類作品並未被劃入玉雕山子一類。其中以子岡牌最為典型，創立於文人文化思潮籠罩的明朝，當時詩、書、畫是士大夫們頌詠山水、寄吟情懷的手段。我們今天看到的山水類子岡牌玉牌，無論從牌式、工藝、內容和意境都能找到其與中國山水畫藝術相互借鑒、相互滲透的影子。

85後小伙玉雕作品，利用光線創作譜新篇

韓朝興創作的山水玉雕，多以獨山玉為材質進行創作，還兼有黃龍玉、泰山玉等其他玉石品類。他的山水玉雕與山水畫一樣,在內容上也相對簡單的，但其作品對應的藝術情緒與審美追求很難讓懂行者不得不伸大拇指。

韓朝興山水玉雕作品《夜宿山寺》

中國傳統山水畫往往以有限的取景，表現著豐富多彩的自然物象，既傳遞著形神交融、天人合一的境界，又表達了對宇宙的自然感觀和審美意識。韓朝興的山水玉雕取景構圖更為簡練，以玉石為創作藍本，藉助玉石自然色澤與紋路，用傳統粗苯的圓坨坨出自然之山水。有人評價說，他已經摒棄傳統的玉雕創作理念，而開始藉助油畫創作中對光線的運用，把光源利用上。在這一點上，似乎可以稱得上是「前無古人」。

從新浪收藏發文《韓朝興:反思玉雕創造，用光作玉譜新篇》中還能得出以下信息：韓朝興泰山玉作品《夜宿山寺》就是利用光源創造的典型代表作之一。創作者把山寺放在最高處，用來描述手可摘星辰的高百尺。在這件上，確實可以找到了幾個光點，據文中介紹創作者把深綠色的放在上面，表示太陽光照在茂密的山頂；把白色的漿料當做水面，用來表現太陽光照在水面的效果；中間樹顏色的呈現效果是太陽光透過樹葉照在山上的顏色。

韓朝興山子玉雕作品代表《山高水長》

如果說，類似的創作理念出了借鑒油畫創作之外，其中對於玉料的充分利用更為稱道。之前，業界對於泰山玉的利用方面，會把泰山玉中白色被稱其為漿料的部分剔除掉，不會利用其來創作。如今，正是受益於《夜宿山寺》的啟示，白色的漿料在泰安也開始被利用上了，這一點對於與雕創作來說，可能微乎其微，但對於正在建設生態中國的來說，也存在著積極的重要意義。

但是僅限於韓朝興的觀點，筆者似乎很難給「山子玉雕」與「山水玉雕」確定一個準確的區分與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