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以痛吻我，我報之以歌

來自專欄 廉子的晚安故事

一

蘭姐是我夢想成為的那種女人。最適合她的一個詞是：女王。

她是某集團的區域負責人。有著40歲的年齡，30歲的面孔，以及常年健身鍛鍊出來的s型身形和性感馬甲線。蘭姐的兒子已經上了高中。她還有一個很愛她的老公。

我跟蘭姐在一次工作中認識。第一次見到她，我就被她吸引了。因為她不僅有著靚麗的外表，還有著聰明的大腦。當她用甜美的聲音，高超的智慧於無形之中將質疑她的人一一征服的時候。我在心底默默為她叫好。

借著工作的關係，我跟蘭姐很快熟悉了起來。我們兩個很投緣，經常在工作之後，約著一起吃飯。

在一次工作會議上，我出了點小差錯，蘭姐悄悄替我化解了。開完會之後，為表達感謝，我請蘭姐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廳吃飯。

我們邊吃邊聊，吃飯中間，蘭姐的老公和兒子相繼打電話給她，接老公電話時，蘭姐一副嬌柔小女子的模樣，接兒子的電話，她又成了一位開明母親。打完電話，她在我面前又是另外一種模樣。

我讚歎地對蘭姐說：「我什麼時候能成為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好了。把家庭和事業都平衡得這麼好。」

蘭姐笑笑：「不用羨慕我。」

「為什麼？」

「因為我經歷了很多別人不曾經歷的痛苦，才蛻變成了現在的我。」

二

蘭姐3歲的時候，父親因為賭博賣掉了房子，不久之後，他又因為盜竊入獄了。母親改嫁，對方不願意接收蘭姐。母親只好把她送給一戶生不出孩子的夫婦收養。

誰料想那對夫婦，收養她沒多久又懷了孕，就把她送給了大山裡面的一對夫婦。起初，養父很疼愛蘭姐。蘭姐的生活還算平靜。但是6歲的時候，養父不幸因病去世了。養母認為她是個剋星，很嫌棄她，開始讓她做很多活，並且經常不給她吃飽飯。冬天的時候，也經常沒有暖和的衣服穿。她個子又長得很快，常常穿著短了一截的褲子和上衣，經常被很多小孩嘲笑。

12歲那年。蘭姐的親生父親找上門來，要把她帶走。養母同意了。蘭姐以為跟著自己的父親，應該就會有好日子過了。但是，她沒有想到，父親好吃懶做，把她當搖錢樹。13歲，她就開始在一些小餐廳當服務員，除了端盤子上菜之外，她每天還要洗很多碗。大冬天的時候，她的手指常常凍得紅腫得一按一個窩。

有一次，她端著兩個盤子爬陡峭的樓梯去給二樓的客人上菜，一不小心，手滑了一下。盤子摔碎了。老闆娘聽到響聲立刻沖了過來，當著滿屋子的人的面，點著她的腦袋把她大罵了一頓，除了讓她賠償盤子的費用之外，還扣掉了她那天的工錢。蘭姐那個時候已經是個靦腆害羞且自尊心強的少女了。她因為這件事，在店裡面好幾天都抬不起頭來。也是在那個時候起，蘭姐下定了決心要擺脫這種生活。

三

蘭姐打工的這家餐館有個稀有的私廚美食叫羊肉烙餅。店裡的廚師很年輕，他跟蘭姐關係很好，私下裡教了蘭姐怎麼做這個烙餅。在他忙不過來時，就讓蘭姐幫他做烙餅。這個烙餅，需要先烙一張薄薄的餅，再在薄餅上均勻地鋪一層調好的羊肉餡，最後再在羊肉餡上鋪另外一層餅。中間還要把餅翻過來烙一次。這個烙餅非常考驗火候和翻餅的技巧。蘭姐很有天分，火候掌握得剛剛好，翻餅時她還自創了一個讓廚師都對她刮目相看的小技巧。她的烙餅烙得不僅外表好看，而且外焦里嫩，咬一口肉汁四濺。

時間久了，有食客點名來吃她做的羊肉烙餅。

其中有一位年輕的食客，幾乎天天來店裡吃她做的羊肉烙餅。有一次，蘭姐因為生病沒有來店裡。再去店裡時，那位食客居然正等著蘭姐呢。他開始跟蘭姐聊天。告訴蘭姐他叫林漢，並詢問蘭姐的一些事情。林漢其實是個富二代，有自己的公司。經常資助一些貧困地區的兒童讀書。在他得知蘭姐才14歲，並且從未讀過書之後，他說他願意供蘭姐上學。

在林漢的資助下，蘭姐跟著一幫熊孩子從小學一年級開始讀書。蘭姐很珍惜這次讀書的機會。她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她也很聰明，小學一年級讀完，她就直接跳到了三年級。之後，又跳級到五年級。到了高中的時候，她的年齡已經快和同班同學看齊了。

四

蘭姐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林漢帶蘭姐去一家豪華餐廳吃飯為她慶祝。林漢高興得喝醉了酒。蘭姐看著他喝醉了靜靜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樣子，心底湧起了一種說不出口的情愫。

她在想，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得到過呵護的她，被林漢這樣無私地資助了這麼多年，應該怎樣回報他呢？她其實早就發現了自己對林漢擁有特別的感情。這個時候的蘭姐剛剛20歲，她已經出落成一個高挑美麗的大姑娘。在讀書時，經常會有男生追求她，但是她全部拒絕了。她心裡早就住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就是林漢。

她扶著林漢進了旁邊的一家酒店。

她把林漢扶到了床上，替他蓋好被子，看著林漢睡得像個孩子。她忍不住偷偷親了他一下。

半夜的時候，林漢醒了。他看到了趴在床邊睡著了的蘭姐。他把蘭姐叫醒，讓蘭姐睡到床上。然後他洗了一把臉，走了。

在林漢走了之後，蘭姐一個人悄悄地哭了。

五

蘭姐要去另外一個城市上大學了。臨走之前，她鼓起勇氣，向林漢表白。林漢沉默了好久，然後告訴蘭姐他是有老婆孩子的。蘭姐很傷心，沒有再說話。

到了大學之後，蘭姐一邊讀書一邊在業餘時間打工，她想著能夠早點獨立，不再讓林漢資助自己。

當同宿舍的女孩忙著約會談戀愛的時候，蘭姐一個人在自習室默默的努力學習。

當其他女孩相互攀比著逛街買回來的漂亮衣服時，蘭姐站在熱鬧的街上，一張一張發著傳單。

當別人都還在睡覺時，蘭姐騎著她的二手單車，在小區里挨家挨戶送牛奶。

暑假的時候，別的女孩都回家享受愉快的假期了，蘭姐要麼在做家教，要麼在商場門口穿著厚厚的卡通人偶衣服做促銷員。40度的天氣，人在那種衣服里一呆就是半天，常常悶熱得透不過氣來。

林漢給她的生活費並不低。她全部都攢了起來。

大學一畢業，她就回到了林漢所在的城市。她應聘上了現在她所在的這個集團公司的銷售職位。林漢也停止了對她的資助。

林漢偶爾會來看蘭姐一下。蘭姐發現林漢換了輛價位是以前的零頭的車。

六

原來，在蘭姐讀大學的這幾年，林漢家的生意遭遇了一次毀滅性的變故。這場變故直接導致了林漢的公司幾近破產。林漢的老婆跟他離了婚，帶著孩子去了美國。蘭姐看著林漢，眼前的這個男人，跟她非親非故，卻把所有的苦難都一個人扛下，還依然每個月都一分不少地資助她。她欠他的，大概這輩子都償還不清了。蘭姐把大學攢下來的所有林漢給的錢，全部還給了他。然後她開始拚命工作拚命掙錢。

現在林漢單身了，她也開始有事沒事就往林漢那邊跑。她幫林漢打掃房間，給他洗衣服做飯。林漢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就講各種笑話逗林漢開心。起初，林漢還總是趕著讓她早點走。後來，漸漸地，林漢開始不再排斥她。

一次，蘭姐給林漢做了羊肉烙饃。趁林漢吃得心滿意足時，跟林漢說我以後天天來給你做羊肉烙饃吧？林漢順口答了一句：好啊。蘭姐高興得跳了起來。林漢才反應過來，想反悔都來不及了。因為蘭姐死皮賴臉地說他已經同意了。大丈夫要言而有信，不能出爾反爾。兩個人就這麼走到了一起。

沒多久，林漢的生意也好了起來，他跟蘭姐求了婚。兩個人有了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

靠著從小寄人籬下、長大為求生到處打工、接觸各種閑雜人等，而養成的很會察言觀色的優勢和社交經驗，蘭姐的銷售業績在一年之內翻了3倍。第二年，她被提升為了部門主管。她剛剛當部門主管時，一些資歷比她老的員工並不服氣，在她開會時，故意來遲或者到了之後，故意找她茬，讓她下不來台。蘭姐沒有說任何話，當大家都認為她是個慫包時，她把當月的銷售業績甩給了大家。她的銷售業績是部門第一，佔了部門銷售總業績的一半。全部門員工看了之後，沒一個人說話，然後蘭姐放出了一句話：下個月，你們有誰的業績能達到我的一半，我就把這個位置讓給誰。你們要是達不到的話，從此以後就全部按照我的來。

沒有等到下個月。這次會議之後，所有員工在開會時全部按時到齊，沒有一個人遲到，也沒有一個人再對她不敬。

「從這次事件之後，我就知道了，要想別人服你，你就得有真正的實力。你的面子和尊嚴是你自己給的。也許你可以暫時裝出很牛的樣子，但是氣場這東西，是裝不出來的。沒有卓越的實力的話，很容易露餡。而實力來自於你一次次戰勝生活所給你的難題。一次次超越自己，讓自己變卓越。

我也曾因為正經歷著別人未曾經歷過的挫折和苦難，而想不通為什麼偏偏是我？可是，當我一步一步挺過這些的時候，我就發現，我比別人對生活更加有信心和底氣。這麼難我都挺過來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生命以痛吻我，我報之以歌。」

（完）

廉子，小說閱讀網簽約作家、傳播學碩士、編劇、編導

一個會做飯、有馬甲線的小說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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