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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為50萬二房東提供服務,七年三轉型掘金租房市場

要為50萬二房東提供服務,七年三轉型掘金租房市場

撰稿丨李君宇 程春曉

編輯丨劉雪兒

創業七年,蘑菇租房創始人兼CEO陸陸續續地賣掉4套,這位曾是地產公司高管的創業者至今還在租房住。他說:「還好吧,我妻子很支持我的。也許是相信吧,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承受力有那麼強。」

七年三次轉型,從做重模式的蘑菇公寓到現在為中國數十萬二房東提供軟體服務,馬曉軍說:

「鏈家的模式太重,成本高,客單價又低,但做純粹的互聯網信息平台會存在信息虛假問題,所以我們從技術工具切入,再引入流量與金融手段,做了個介於輕重之間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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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上下求索 最終決定做平台

馬曉軍戴著細框眼鏡,面龐稜角分明,給人的感覺乾淨利落,儼然一個溫文書生,骨子裡卻有一股不服輸的闖勁兒。

二十年前,馬曉軍放棄老家安穩的公務員工作,隻身一人闖蕩上海,從賣洗髮水干起,而後做房產中介,十年後做到了上海第二大地產中介公司——德佑地產的二把手。

可就在這時,他又坐不住了。2009年底,馬曉軍帶著德佑另一名高層、市場總監龍東平一起出來自立門戶,他們找到當時還在一家法資公司做軟體開發的田東嶺,三個人一起創立了恆家地產。

恆家地產的模式與傳統中介公司基本一致,重人力,重銷售,靠線下門店打市場。做了一年多後,馬曉軍感覺這個行業到了戰國七雄的階段,小地產中介很難生存,內功最強的是鏈家,它接下來很可能要一統天下。於是馬曉軍決定放棄地產中介。果然,幾年後鏈家通過瘋狂併購成為行業霸主,德佑地產也於2015年被兼并。

在做恆家地產時,馬曉軍本來想進軍旅遊地產中介,但是接觸後發現,實際上大多旅遊度假房已經被賣掉。同時,馬曉軍發現這些房子的空置率極高,後期管理跟不上,業主也無法獲取租金收入。於是他決定做旅遊度假公寓,把閑置的旅遊地產進行整合,然後對外出租。

2012年5月,馬曉軍開始轉型做「旅家網」,這是一家度假公寓預訂平台,會整合運營各地稀缺閑置的旅遊地產資源,可以實現旅遊地產開發商、旅遊地產置業者、遊客三方資源的流通大循環。

但是,在這個領域對手途家太兇猛了,其創始人羅軍有開發商背景,又很快拿到了攜程的戰略投資,可以共享攜程的流量。馬曉軍判斷,旅家網做得再大也只可能是行業老二。打不過就跑,他又一次開始謀求戰略轉型。

2013年底,馬曉軍開始頻繁接觸投資人。當時他們找到了平安創投,對方直言旅家網必須轉型,如果繼續做旅遊地產,就不投了;如果轉型做城市白領公寓,就立馬投。這與馬曉軍的想法不謀而合。2014年3月,馬曉軍拿到平安和IDG的3000萬元A輪融資,蘑菇公寓的第一套房子也開始正式對外經營。

蘑菇公寓號稱為「滬上首家單身白領合租公寓」,主要選擇地鐵沿線的中高檔住宅,進行統一風格的裝修,並提供保潔等服務。這種模式涉及房子的收取、裝修、銷售,典型代表公司是鏈家旗下的自如。它是一個重人力、重資產模式,需要吃掉大量的錢。

馬曉軍這樣分析自如:「自如做了五年了,也才只做到北京、上海、深圳三個城市,有20多萬間房,為什麼這麼慢?模式太重。」從訂房子到買地板買插座,自如全都要自己做,實際上自如、蘑菇公寓等不僅僅是租房公司,還是採購公司、裝修公司、維修公司、保潔公司,鏈條複雜,還是非標的。

2014年一整年,蘑菇公寓做到六七千間的規模,這在長租公寓業內已經算較大的。如果按每間投入裝修成本一萬多估算,僅裝修一項,蘑菇公寓就燒了接近一個億,這還不算採購等款項。

蘑菇公寓一度遇到現金流斷裂的問題。當時B輪融資還沒到賬,龍東平回憶,有一次裝修隊來要錢,但是蘑菇賬上一分錢沒有,裝修隊就派了幾個民工,直接睡在公司前台。白天公司員工都在上班,民工狂吼「叫你老闆出來!」

「當時內心非常痛苦,很想衝出去。」馬曉軍說,燒錢太厲害時,甚至停發了一個月的工資,他乾脆把上海的兩套房子賣了,賣了幾百萬,但仍然是杯水車薪。

2014年12月,蘑菇公寓拿到海通開元基金領投、中國平安和IDG跟投的B輪2500萬美元。有了這筆錢,蘑菇公寓似乎可以大幹一場了。然而,馬曉軍卻對蘑菇公寓的方向產生了質疑。

他發現,這是一個非標的行業,每一套房子的情況完全不一樣。非標行業很難規模化,因此存在規模不經濟,而VC投資的邏輯又恰恰在於規模效應。「如果一家公司規模越大、虧損越多,那麼這家公司一定是有問題的。」2014年底,馬曉軍決定停止收房。

接下來怎麼轉型呢?馬曉軍思考了半年,在房地產行業多年的摸爬打滾讓他想清楚了一件事。長租這個領域,全靠自己做是不可能的,一方面是資本的制約,一方面是大公司與個體二房東相比的效率劣勢。

相比企業二房東,個體二房東不用交稅,決策靈活而快速,藉助社區化熟人經濟能更快出租周轉,地頭蛇經濟的力量不容小覷。

「作為二房東(本質上蘑菇公寓就是一個大的二房東),我本來想的是顛覆,要把其他人都吞下去,後來發現其實可以轉變思路,從平台切入,把做公寓的一些心得、發現的痛點、可對接的資源等嫁接到其他二房東身上,由對抗關係轉為合作關係。」

經過調研,馬曉軍發現50%左右的房源在B端市場,被二房東控制著,這讓他看到了合作的希望,2015年中,蘑菇公寓(自營模式)正式轉型為蘑菇租房(平台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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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管理工具切入B端用戶

打蛇擊七寸,馬曉軍總結了二房東的三大痛點,一是管理系統十分落後,一般都用手抄本管賬,好一點的用Excel表格,收賬時需要反覆核實,容易出錯,還存在催收員欺詐問題;二是流量耗費不起,雖然線上轉化率不斷下降,但流量價格卻大幅提高,因此獲客成本飆升;三是二房東普遍缺乏金融手段,無法使用金融槓桿擴大生產規模。

針對這三個痛點,馬曉軍選擇先從管理系統入手,做一個SaaS工具,以此切入B端用戶。

田東嶺是蘑菇的三個聯合創始人之一,主要負責技術工作。在恆家地產時,田東嶺已帶領團隊搭建了內部在線管理系統,後來轉型旅家網,系統可以實現在線訂房、管理房源、自動結算,業主可以通過系統查詢分成,這已經是一套比較成熟的酒店管理系統。到蘑菇公寓時,現有產品已經可以實現對幾千套房源的管理,包括建立檔案、裝修,直到最後出租、售後等一系列流程。

蘑菇租房管理工具的雛形是蘑菇公寓的內部管理系統,但因為自己是大B,難免會忽視小B的需求。「我們發現很多小B是初中學歷,希望用起來超級簡單。」田東嶺說。於是他們就不斷改進系統,以便適應不同層次B端用戶的需求。

同時,蘑菇很快將產品投入北京、上海、深圳三個試點城市。一方面這三個城市的白領市場非常龐大,另一方面它們也各具代表性:北京的二房東主要是被鏈家打傷的中小中介公司,上海的是通常簽約五年左右的純粹的二房東,深圳的二房東手持的大多是農民房。

憑藉蘑菇公寓積攢的資源與人脈,原來的不少競爭對手陸續成了蘑菇租房的合作夥伴。蘑菇會對每個入駐的二房東提供培訓,教會大家使用管理工具。

優家公寓是北京比較大的長租公寓,也是蘑菇租房在北京最早開拓的B端用戶之一。在入駐前,優家使用的是最傳統的運作方式。在收款時,C端用戶匯款到指定銀行賬號上,優家再打電話,反覆核對姓名、時間、地址等信息,當然客人也可以直接到公司財務處繳納現金,手續繁瑣,工作效率也低,甚至會發生錯賬爛賬的情況。

2015年,蘑菇租房北京業務拓展經理楊西佼在王慶旺那裡住了一個月,手把手教會了王慶旺使用蘑菇的系統。目前,優家公寓擁有1000套左右房源,2000到3000個租客,線上籤約率在80%以上。

「用蘑菇的系統,直接就能看到付款人的相關信息,無論是客戶交租還是我們查賬都十分方便,對業務員還有監督作用。」優家公寓負責人王慶旺對「新經濟100人」說。除此之外,優家還可以看到空房率等相關信息,從而明確每個階段的銷售重點。

而逐漸熟悉蘑菇管理系統的王慶旺,也根據自己的需求提了很多改進建議。比如將系統里的押金由一個半月改為一個月,以減輕租客負擔;將月付最短期限由12個月改為4個月,以吸引短租用戶。

早期,蘑菇產品還比較粗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悶頭把產品做出來再說,然後再慢慢改進。」田東嶺說。

2016年4月,蘑菇成立「貔貅」項目組,力爭攻克以PC端為主的第二代產品。在馬曉軍看來,企業端客戶大多使用電腦,他們號召力很強,對市場的影響力也更大,可以用比較正規的一套體系來打企業二房東。

隨著企業版產品的逐漸成熟,馬曉軍將進攻方向指向了80%左右數量的個體二房東,在移動互聯網時代,方便快捷的移動端項目成為社會的寵兒,App版本更適合講究高效靈活的個體二房東。

「蘑菇租房的理念是,把產品經理趕出去,讓產品經理變成二房東,讓產品經理以銷售員、維修員、財務人員等身份去上班,有切身體驗,把系統做得更好。」田東嶺說。

2015年6月,蘑菇租房獲韓國KTB Network領投,海通開元基金、平安創投與IDG資本跟投的B+輪融資3000萬美元。

在開始做工具後,馬曉軍發現,沒有像之前那麼燒錢了。「現在問題的核心變成了做技術、做產品。」這類人才從蘑菇公寓時期的30多人,擴張到140人左右。直到這時,馬曉軍才感覺自己真的在做一家互聯網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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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量+金融」助力B端打通C端

馬曉軍認為,一定要先把B端產品打磨好,讓房東用得超級爽,直到所有人都已經習慣用這款工具,就算成功了。2B最大的好處就是,遷移成本較高,使用習慣生成後別人很難切走。這時蘑菇就可以控制房源、控制交易流程、控制客戶,而最終的商業變現是在C端完成。

「在C端,蘑菇租房能提供的核心價值是真房源,這是我們與租房信息發布平台相比的最大優勢。」馬曉軍說。

如何確保真房源?其一,蘑菇租房作為一個工具,二房東沒有動機給自己做假賬;其二,一旦二房東作假,C端的投訴舉報機制就會發揮作用,最終形成像天貓一樣的評價機制,逼迫造假者退出。

肉有了,狼還會遠嗎?

馬曉軍一點兒也不擔心沒有租客來。一方面,租客進入蘑菇系統並形成粘性後,等到換租時很容易會在蘑菇的空置房源中挑選;另一方面,蘑菇可以與閑魚、百姓網、趕集網等對接埠,甚至在支付寶、微信這樣的超級流量平台開埠,給對方帶來真實房源信息,也為二房東更好地引流推廣。

除了切流量,蘑菇租房也切入金融服務。蘑菇租房知曉B端的經營情況,比如房屋位置、租金支付、出租情況等,也間接獲取C端基本情況,如租金水平、信用、租期、租房變動、支付信息等,藉由這些數據自然切入金融。目前蘑菇租房推出了面向C端租客的蘑菇月付,幫助租客輕鬆實現房租月付。

據馬曉軍介紹,上海90%以上的蘑菇客(蘑菇的C端租客)希望押一付一(市場行情一般是押一付三),只要簽一個蘑菇月付即可。 租客實際只需每月等本等息還款,二房東則第一時間點即可獲得三個月或者半年的租金預收。二房東需要收房、裝修等,有的還提供維修、保潔等工作,手頭資金常常吃緊,一次性拿到一季度或者半年的租金正好可以緩解這種情況。

「這個模式的關鍵在於二房東為租客提供擔保。」馬曉軍說,目前他們的不良貸款率在1%以下。因為B端、C端的數據都在系統里,所以一旦發生違約行為,蘑菇租房就會停掉金融業務,房東負責督促租客繳費,一旦不繳費,房東負責回購貸款。

馬曉軍舉了一個例子,假設C端租客辦了3個月的借貸,按月分期,每月交3000元,B端二房東一下子收到9000元,如果C端第二個月不交了,B將剩下的6000元交還,讓租客搬掉。

針對房屋的維修、保潔等服務,蘑菇租房顯得十分謹慎。「我們有對重模式的恐懼,不想介入太深,未來可能只會做連接的工作,為第三方提供入口。」馬曉軍對「新經濟100人」說。

在後期復盤時,馬曉軍表示這一切似乎是順勢而為的結果。

起初,大家一起搞了套管理系統,形成了一個網羅數據的漏斗,抓住了關鍵點——真實房源,然後抓住很多平台缺乏優質垂直資源的痛點來引進流量,吸引了更多的B端和C端。當在這兩端獲取了足夠多的經營與消費數據後,自然做好風控切入了金融。

「鏈家的模式太重,成本高,客單價又低,但做純粹的互聯網信息平台會存在信息虛假問題,所以我們從技術工具切入,再引入流量與金融手段,做了個介於輕重之間的模式。」馬曉軍說。

在馬曉軍看來,滴滴通過一個小軟體撬動了前後大量的資源方與需求方,蘑菇租房目前要做的是做好二房東與租客之間的連接,「讓大家住得舒適,讓租房這件事像自來水一樣,打開,嘩啦啦水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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