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與方寸有關的文物

四、與方寸有關的文物

來自專欄 方寸

「當…當…當…」

刺耳的敲門聲將墨尋拉出了夢鄉,眯著雙眼循聲望去,只見老丁站在門口正溫和的看著自己。

「該起床了,已經九點了多了。」

「嗯。」打著哈欠,慢吞吞的應了一聲,墨尋抬手抓起了衣服。

昨夜,兩人駕車狂奔,來到老丁家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本來打算好好談談,但老丁看墨尋滿臉疲憊,便先讓他休息了,哪知墨尋倒頭一睡,便直接到了第二天的清晨九點。

「有沒有什麼吃的啊?」穿好衣服,墨尋摸著飢腸轆轆的肚子,有氣無力的蹭到了客廳。

「沒有給你準備。」來到客廳時,老丁已然準備好了早餐,幾碟小菜和一碗米粥。

墨尋一愣,指著餐桌說到:「那些東西都是給你自己準備的?」

「對。」

「啊……,這是什麼意思啊!」墨尋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瞬間感覺昨晚上不該那麼衝動,直接就跟著人家來了。

「這是學習的一部分。」老丁端起了飯碗。

「學習的一部分!」墨尋詫異的看著老丁,「你開玩笑吧,不填飽肚子怎麼學習啊。」

「真的,」老丁指著餐桌另一側的座位,「來,過來坐,邊吃邊聊。」

「邊吃邊聊,」墨尋沒好氣的說,「是你吃我看吧。」

「對,準確的說就是這樣。」

墨尋來到餐桌前,拉開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說到:「我告訴你啊,你這可是虐待未成年人,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可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老丁放下了手中的飯碗,正色說到:「這的確是學習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那部分。」

「我又不是沒上過學,哪有這樣學習的啊。」

老丁略一思襯,問到:「你會不會畫畫?」

「我不會。」墨尋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老丁為什麼這麼問。

「那你總看過別人畫畫吧?」

「那肯定啊,我好多同學都是學美術的。」

「那你知不知道,要想畫出一幅畫,應該具備什麼條件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墨尋搖了搖頭。

「仔細想想?」

「應該…應該先有紙和筆吧?」

「對,如果沒有紙和筆,即便你繪畫水平在高,也畫不出來,方寸也一樣,想要學習方寸,首先要有操控方寸的能力,只有具備的這種能力才能讓方寸根據自己的意願行動,這就是學習方寸的第一課,讓自己的第六感覺醒。」

「第六感覺醒?是不是說,我想夢到誰就能夢到誰,不需要在危機的時候才被動的夢到?」

「不太準確,」老丁端起米粥啜了一口,「心電感應現象只有在血親關係的人身上體現的非常明顯,但那也只是發生在極端條件下。所以準確的來說,即使你第六感覺醒也不可能隨心所欲的看到親人所見。親人之間的心電感應現象,只是一個人具備第六感天賦的體現。」

「那什麼樣子才算第六感覺醒?」

「隨心所欲的感知。」

「我不明白。」

「不通過視覺、觸覺、味覺、嗅覺、可以了解一個物體,這就是第六感覺醒。不要問我那是什麼感覺,沒辦法描述,只有親自體驗了才會明白。」

「嗯。」墨尋點了點頭,「但那和吃飯有什麼關係?」

「我剛剛說了,和親人之間有心電感應現象發生,只是這個人具備第六感天賦的一種體現。但從天賦變成隨心所欲的能力,需要一個激發的過程。」

墨尋皺著眉頭,愣愣的看著老丁好幾秒,才問到:「你不會是想說,不讓吃飯,就是激發的過程吧?」

「你真聰明,」老丁笑了起來,看似溫和,但隱約間也帶著一絲戲謔。

「怎麼可能!」墨尋哭喪著臉。

「真的,我這麼大年紀了怎麼會騙你,」老丁微微一頓,「不過準確的來說,這只是激發第六感的一種方式,還有其他的辦法。」

「那我們試試別的辦法吧!」

「做不到,」老丁抽出紙巾擦了擦手,「如果是在寸界,按照正常的流程入學,是有別的激發方法,但是我這裡條件簡陋,只能用這個了。」

「哎……,」墨尋嘆了口氣,滿臉失望,「那這種狀態要持續多久啊?」

「這要看天賦的。」

「這也要看天賦!挨餓而已嗎!」

「當然了,從本質上來講,這和你們上學也沒有多大區別。有的人十二、三歲就大學畢業了,有的人連初中還讀完呢。方寸也一樣,有的人餓個幾天,到了臨界點一次性就覺醒了,但是有的人餓個十幾次才成功。」

「你是說,餓個幾天只算一次?」

「對,好像吃藥一樣,只是一個療程。因為人的精神有臨界點,可以通過各種痛苦讓精神達到臨界點,如果到了臨界點還不停止,那這個人就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激發的過程到達臨界點必須停止,如果沒有達到效果,就要重來,一次一次的重來。」

「這也太變態了吧,誰想出來的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史書上沒有記載,但在發明替代法之前,所有人都是用這種方式激發第六感的。而且我認為,歷史上第一個覺醒者,就可能是在餓而沒死的情況下,無意中激發了第六感,才有了我們今天的方寸。」

「什麼是替代法?」墨尋心存僥倖,趕忙問到。

「直接給大腦製造幻境,在身體不受損害的情況下,讓你的精神感覺痛苦。不過你不要想了,別說我這裡,整個世俗都沒有這種設備,即使有,也不會讓你感覺變好,因為它就是為了創造痛苦而發明的。」

「好吧,」墨尋徹底投降了,「那一個療程要餓幾天啊?」

「三、四天吧,一般來說,不吃不喝三、四天就到臨界點了,所以這幾天你的主要任務就是不吃也不喝。正好我也湊這個時間,給你細緻的講一講方寸的事情,免得你以後去了不知所措。」

「既然在世俗也可以學習,為什麼非要去方寸呢?你不也好好的在這裡生活嗎?」

「我是身不由己,」老丁嘆了口氣,「但是你不一樣,你才十幾歲,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經歷,跟著我會耽誤你的。而且……你屬於方寸,只有在那裡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價值。」

墨尋點了點頭,雖然不太明白,但他知道老丁還有話說,所以沒有言語,靜靜的等著他開口。

略微思考了一下,老丁緩緩說到:「和世俗一樣,方寸世界自成一體,有自己的歷史,自己的社會,自己的風俗習慣和生存方式。整個方寸世界,有七個比較大聚居區,每一個都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普通人類很難到達。每個聚居區生活著不同種族的人,其中以黃種人為主的聚居區有四個,白種人有三個。」

「沒有黑人嗎?」

「黑人也有,只不過比較少,而且他們不喜歡群居,大多分散在那些不知名的聚居區。」

「嗯。」墨尋點了點頭,說話間肚子也安靜了不少。

「這七大聚居區大小不同,居民人數也有很大差距,但由於天各一方,每個聚居區早期發展時並沒有相互接觸過,所以每個聚居區都是各有各的特色。在西藏,有一個比較大聚居區,他們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兩千年前,根據書面的歷史記載,我甚至懷疑神話中的『香格里拉』就是指的它們,因為世俗中很多關於香格里拉的神話,在他們寸界的歷史中都能找到原型。而且真的就像神話傳說一樣,天上的雲,地上的草,河裡的魚、山崖上的花、甚至是路邊的樹,都是那種純凈的色彩,他們的寸界里沒有一絲駁雜。」老丁頓了頓,「三十多年前,我還在學院那會,去他們寸界哪裡參加過一次學院大比。我記得很清楚,進入他們寸界的第一眼,所有人都被震撼了,現在想一想,都有想再去一次衝動。」

腦中勾勒著老丁的話,墨尋順口說到:「我聽說過香格里拉,我好多同學都去過。」

「那是世俗的香格里拉,我是說香格里拉的傳說,很可能就是世俗的人,以那個寸界發生的故事為原型創造的。」

「嗯,那你呢,你住在哪裡?」

「我啊,我住在……,」老丁忽然一頓,想了想,悠悠開口,「我住在……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及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闊,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髮垂鬢,並怡然自樂。」

「桃花源記!」墨尋驚訝,「你住在桃花源里?」

「陶淵明虛構了,也可能是世俗的傳說出現了偏差,根據我們史書的記載,東晉太元年間確實有一個漁夫不小心闖入了方寸安插在世俗的一個哨站,那個哨站就屬於我成長的那個寸界,也是整個方寸人口最多的寸界,大部分的居民來自中國大陸地區。」

「哇,那是我們的主場啊!」

「千萬不要這麼認為。」

「啊?」墨尋一愣,「我們都是一個國家的人啊,難道連點親近感都沒有?」

「那只是你認為,事實完全不是這樣。」

「為什麼啊?」

「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在當世被接入了寸界,絕大多數人是在寸界出生的,他們的家族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進入寸界。」

話音一頓,老丁想了想繼續說到:「在學院時,我有一個朋友,他們家的先人在清朝康熙年間就進入了寸界,像他們這種在方寸中生活了幾百年,完全沒有接觸過世俗的人,心裡早就沒有了國家的概念,只有方寸和世俗的分別。」

「啊,那他們豈不是完全不了解世俗?」

「正因為這樣,方寸中有很多人是敵視世俗普通人的。」

「敵視普通人,為什麼要這樣,只是因為不了解?」

「當然不只是這樣。」

「那為什麼啊?」

「人性總有自私的一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方寸中有一種很多人推崇的觀點——普通人是落後的物種,但卻擁有這麼廣闊美麗的世界,而我們這種高等的進化物種,卻龜縮在一個個小小的寸界里,這不公平。」

「哦,」墨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們覺得普通人佔有的東西太多了,心裡不平衡。」

「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根深蒂固的歧視。這也不能全怪他們,即使在世俗也有很多身居高位、手握大權的人看不起普通人,更何況一群擁有超乎想像的能力,卻又完全和世俗沒關係的人。對於他們而言,殺掉一個普通人就和殺掉一隻螞蟻沒有任何區別,這種天塹一般的差距,怎麼可能不產生歧視。」

「那這樣的話,普通人豈不是很危險。」

「何止是普通人危險,寸人也很危險,無論寸人在怎麼強大,畢竟只是一個六百多萬人的小群體,而普通人類有七十億之眾啊,要不然方寸決議組也不會明令禁止這種思潮。不過治標不治本,根深蒂固的觀念沒那麼容易消除,出台的禁律只不過是將這種思潮從陽光底下驅趕到了陰暗的角落。但是陰暗的角落更容易滋生罪惡,正是因為這樣,出現了更危險的東西。」

「更危險的東西?!」墨尋直勾勾的看著老丁,「那是什麼呀?」

「寸人至上的宗教和狂熱的信徒。」

「就像基督教那種嗎?」

「不一樣,基督教是正常的合法宗教,但是寸人至上的宗教非常極端,在他們看來普通人根本不應該生存下去,寸人才是人類的未來,世界應該是寸人的,普通人只配做寸人的奴隸,所以方寸應該討伐世俗,將一切不願臣服的普通人消滅掉。」

聞言,墨尋不禁打了個冷戰,心中瞬間飄過了父母、親人、朋友、同學的身影,他沒辦法想像這些人成為別人的奴隸,更不能想像他們被人殺害,當下怯生生的問到:「你呢?你認同嗎?」

「我……。」

剛要回答,老丁轉念一想,反問到:「你希望我認同嗎?」

「當然不希望了!」

「那如果我認同呢?」

「那……那…..我就不學了,也不進方寸了,而且我還要舉報你。」

「哈哈,」聽到舉報倆字老丁笑了起來,「你看到了,方寸很厲害的,而且這只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方寸可以改變很多事情,小到吃住大到科研,你捨得嗎?」

「捨不得也不學,」墨尋咬牙說到,「我不能和你們同流合污!」

「哈…哈…,」老丁開懷大笑,「小小年紀就能有這樣的觀點,不容易啊。」

「那你到底認不認同?」

「當然不認同了。」

「哦,所以你和我一樣也是現世進入的方寸?」

「不,我是原住民,出生在方寸。」

「那你和他們不一樣啊。」

「你不能一竿子把所有人都打死啊,雖然很多原住民是壞人,但好人也有很多啊。」

「嗯,你說的對,世界上肯定還是好人多。」

聽墨尋這麼說,老丁隱隱有些心虛。因為他清楚,很多寸人表面上不說,但內心十分渴望世俗,假如方寸決議組明天提議入主世俗,絕大部分人肯定雙手贊同,只不過為了維持表面的政治正確,沒人敢把心裡話說出來。

念及於此,老丁微微嘆了口氣,岔開話題說到:「說著說著就跑題了,還是先介紹介紹我自己吧。」

「對啊,說了這麼多,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丁老師。」

聽到這麼親昵的稱呼,老丁不自禁笑了起來,說到:「還算有點良心,教了你這麼多,終於肯喊聲老師了。」

「這不能怪我啊,」墨尋不滿的說,「你連早飯都不讓我吃,我能有心情喊你老師嗎。」

「這麼說也對,莫名其妙的去找你,莫名其妙的帶你來,還不給飯吃,換做是我也沒心情。」

「就是嗎。」墨尋重重的點頭。

「不過也是沒辦法,如果現在是九月份,我就可以送你去方林寸院了。不過,這裡條件簡陋,為了讓你第六感覺醒我也算是盡心儘力了,承你一聲老師,不算為過。」

「丁老師好……。」墨尋拉長聲音喊到。

「不至於吧。」老丁笑意濃重。

「那不行啊,尊師重道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啊。」

「算了,畢竟不是真正的老師,不如這樣吧,按照約定成熟喊我一聲叔吧。」

「好的,丁叔,你還是別糾結稱呼了,趕快說說你自己吧。」

「我啊,我姓丁你已經知道了,單名一個原野的原字。」

「丁原。」墨尋順口重複了一遍。

「直接稱呼長輩的名字是不禮貌的。」

「是…是…是,我只是為了給自己加深印象,你繼續說。」

丁原想了半晌,擺了擺手,說到:「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你知道我叫丁原就好了。」

「怎麼會沒有好說的呢,你不是說方寸不允許出現在世俗嗎,那你為什麼就能在這裡生活?」

「這個說來話長啊。」

「我們不缺時間啊。」

「說的也是。」

丁原略一頷首,轉頭看向窗外,藍天白雲間,一幕幕往事湧上心頭,許久之後,緩緩說到:「因為我曾經在外務監工作。」

「外務監?」墨尋一頭霧水,「外務監是幹什麼的?」

「外務監是方寸面向世俗的一個機構,一切世俗的事務都由外務監負責。」

「你剛剛還說方寸不允許出現在世俗,既然這樣,哪裡來的事務啊。」

「方寸不允許出現在世俗,是指不允許方寸構成的能力暴露在普通人面前,不是說不允許和世俗接觸。比如說,同樣是科學家,世俗人觀察基本粒子要通過儀器,而我們直接就可以感受到基本粒子,這讓世俗世界知道還了得?」

「我不明白,」墨尋疑惑的看著丁原,「方寸那麼厲害,寸人那麼強大,有什麼需要和世俗接觸的。」

「你年齡還小,有些事情不明白,寸人固然天賦異稟,擁有普通人看來匪夷所思的能力,但寸人畢竟不是小說中的俠客,寸人也需要吃飯也需要生存,也需要讓自己的社會變的越來越好、越來越適合生存。而世俗的普通人,在這些方面做的非常好,他們的社會制度、生產力、分配關係以及某些領域的科技水平都超出了寸人很多,所以為了讓我們自己的社會變的更好,方寸決議組專門成立了外務監,來跟蹤世俗的發展狀況,學習他們的長處為我所用。」丁原指了指自己,「三十多年前,剛剛畢業,我便加入了外務監,然後被分配到了監察司。」

「怎麼又出來一個監察司?」

看著墨尋迷茫的神情,丁原解釋到:「外務監統管世俗事務,下轄三個司,分別是文統司、理邏司和監察司,文統司的職責是跟蹤普通人的人文風俗,理邏司的職責是跟蹤普通人的科學技術、監察司的職責是監視所有身在世俗的寸人,以免他們作出危害方寸的事情來。」

「聽起來好像警察。」

「差不多吧。」

「那你就一直做警察做到現在?」

「我倒是想,」丁原滿臉自嘲,「三十年前我就被踢出監察司了,別說警察,我能好好的活到現在就已經不錯了。」

「這麼慘啊,怎麼會這樣呢?」

沉默許久,丁原緩緩吐出幾個字:「幫了不該幫的人。」

「那也就是說,你現在已經回不了方寸了?」

「回不去了,在世俗都有監察司人通緝我,更別說方寸了。」

墨尋暗不可查的握了握拳頭,心頭暗爽,心道:你都沒辦法回方寸,那我就更不用說了。

似乎看穿了墨尋的心思,丁原接著說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有別的辦法送你去方寸。」

墨尋心頭一顫,剛剛升起的希望瞬間破滅,有氣無力的說到:「丁叔,不用這麼麻煩,其實我沒多大的想法,你教我……,」

「叮……鈴……鈴……鈴,」一陣急促的鈴聲驟然想起,打斷了墨尋的話,丁原起身走向房間一側,從口袋中掏出了手機。

「老師,是我。」接起電話,聽筒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哦,韓藝啊,怎麼了?」

「您安排我查的那個事有結果了。」

「是嗎,什麼情況啊?」

「案件發生的十二個小時之前,有一通非常可疑的電話,手機的持有者叫做吳嵐,是良渚遺址的考古隊員,和被害人是上下級關係。我們查了她的通話記錄,這個號碼只和她聯繫過兩次。」

「一直以來就聯繫過兩次?」

「對,一次是案發前的十二個小時之前,另一次是案發前的六個小時之前。」

「這就有意思了,這個人現在還在良渚嗎?」

「還在,考古工程還要持續很久,不出意外的話,她會一直待在哪裡。」

「雖然這樣,但是僅憑兩通電話實在沒辦法證明什麼。」

「對,所以警方一直沒有實質性的動作。」

「難辦了,我覺得還是我親自出馬吧。」

「你想去找吳嵐?」

「對,既然警方沒辦法搞清楚,那隻能我自己行動了。」

「老師,你還是別去了,你的身份太敏感,還是交給我吧,我有警察的身份做掩護,更容易行動。」

「那你最好快點,方寸不允許在世俗出現的規訓不是一條迂腐的禁令,它有它存在的價值。」

「老師,我懂,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本身沒有那麼急,根本沒有人通過這件事了解到方寸存在的事實,反倒是那件被盜走的文物值得關注。」

「是嗎?詳細說一下。」

「我覺得您還是來一趟吧,電話里不太容易說得清,有些資料,你應該親眼過目。」

「那好,我現在就過去。」

「你大概多久能到?」

「三到四個小時吧。」

「您這是又跑哪兒去了。」

「你就別管了,三個小時左右就能到你哪裡。」

「好的老師,我去準備你最愛吃的螃蟹。」

「你這孩子,」丁原笑了起來,「那我就先掛了。」

「嗯。」

話音落地,丁原收起電話,邁步來到了餐桌前,撩起掛在椅背上的上衣,利索的套在了身上。

「丁叔,這是要出門嗎?」墨尋問到。

「是,發生了一點事情,我要去看一下。」

「我也跟你一起去嗎?」

「不用了,你在家待著吧。」

「那…好吧。」

墨尋面色平淡,但內心狂喜,心想這老鬼一走,就可以吃東西了,哪知念頭剛生,眼睛一黑,咣當一聲撂在了桌上。

將寸儀收進衣袖,丁原把墨尋拖進卧室,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

「我知道你怎麼想的,我也這麼想過,不過這樣是學不了方寸的。」

自語一句,丁原下意識掐了掐右臂衣袖,感受了著已經跟隨自己身側三十多年的寸儀,轉身離開了房間。

見到韓藝時,已經是三個多小時之後了,立身門前,迎著韓藝的熱情的招呼,丁原沒有絲毫耽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起了案情。

「那件文物什麼情況?」

「您就不能坐在沙發上,讓我給您沏杯茶,然後在談工事?」韓藝笑意盎然的看著丁原。

「你這孩子,變的一點也不直接了。」

「不是不直接,半年多沒見著您了,總得給我個機會表現表現吧。」

「那還成我的不是了。」

「那怎麼敢呢,來來來,老師請進。」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公寓,將丁原安排到沙發就坐,韓藝走進廚房,不多時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清茶,輕輕放在了丁原面前。

「老師啊,您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居無定所的,您就不能安定下來嗎。」

「得,又開始了,這剛一見面就要教育我啊。」

「我哪敢教育您呢,主要是想見您的時候都不知道去哪裡找您。就像今天一樣,假如您有一個固定的居所,我就可以直接去您那裡向您彙報,這倒好,還得勞煩您跑一趟。」

「我覺得這樣挺好,無拘無束,夫復何求啊,倒是你啊,年齡不小了,也該找個男……」

「停!」韓藝立即打斷了丁原,「我明白了,老師,是我不對,不該教育您的,咱們就此打住,談正事。」

「這才對嘛。」丁原面露微笑,那表情似乎在說——我還壓不住你了。

「自從您給我打過電話之後,我就托省廳的同事拿到了這個案子的卷宗,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這個案子的重點應該就在那件文物身上。」

「這不用你說吧,大家都知道這個案子是考古學家被殺、文物被盜竊,那重點肯定就在文物身上啊。」

「你說的動機,我說的是文物本身。」

話音未落,韓藝起身走進了書房,不多時將一個檔案袋遞到了丁原面前,說到:「案發現場,發現了文物的鑒定報告,警方做了備份,你看一下吧。」

聞言,丁原解開檔案袋,拉出報告單,搭眼看去,才剛瞄了兩眼,便面色劇變,直直的看向韓藝。

「你確定沒有搞錯?」

「絕對沒有錯。」

丁原拎起一張報告單,報告單上印著一張照片,赫然便是良渚出土的那件文物。

「一萬兩千年前的文物?」

韓藝點了點頭。

「一萬兩千年前,人類還在玩石頭,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

「您在仔細看看文物上的圖案。」

丁原凝神看去,許久之後,震驚神色陡升,顫抖著雙手,望向了韓藝。

「這是……這是……。」

「沒錯,這是方寸。」

「這怎麼可能。」丁原有些恍惚,他很清楚,根據史書記載,方寸不過三千年。而且方寸脫胎於世俗,即使有些歷史還沒被發掘,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超越世俗的歷史跨度。

「剛開始我也不敢相信,但是你看這圖案,」韓藝抬手指向了照片,「這些跪在地上的人類,腦子裡都有一個點,而在他們的頭頂之外還有另一個點與之交相呼應,這不是方寸是什麼?而且無論是新聞報道還是警方筆錄都能看出,殺害考古學家劫走文物的人肯定是寸人,這還不夠明顯嗎?如果文物和方寸無關,兇手為什麼不惜殺掉一個普通人將其劫走,要知道殺害普通人是方寸大忌,一旦暴露就是死罪。」

丁原點了點頭,說到:「而且對我們來說,世俗的金錢和權利沒有任何意義,兇手斷然不會為了這些去搶劫。」

「所以,就這個案子來說,謀殺普通人反而是小,兇手為什麼想得到這件文物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重點。」

望著雙目爍閃的韓藝,丁原問到:「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了什麼?」

韓藝搖了搖頭,說到:「這是一個有著一萬兩千年歷史並且涉及方寸的文物,寸人有太多將其據為己有的動機了。」

丁原略一頷首,正色說到:「我覺得,應該儘快去拜訪一下這位吳嵐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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