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喀納斯的閑散生活

【圖門巴系列】

關於西北，我知道的不多

為了夢想，曾經去過那裡

蘭州--喀納斯 長途旅行散記

尕尕哥家的客棧在圖瓦新村的西頭，在觀魚台的西南方向，從喀納斯河邊到客棧需要經過一片有草地有白樺的山坡。認識尕尕哥是從白哈巴來喀納斯的路上。

我本來打算徒步，但是由於準備的不充分，走到半路發覺臉上被曬出鹽粒 是初期脫水的表現。於是只好從山路折回公路上搭車。白哈巴到喀納斯，一百塊。對於那時候搭車的我來說算貴，但是再貴都比不過命。尕尕哥是保安族，他媳婦是當地的圖瓦人。我們很聊的來，於是便決定去他家做義工。

小丁是尕尕哥家的廚師，25歲，四川人，一副老實的樣子，但笑起來又有一絲調皮，憑藉一身好手藝混跡於布爾津好幾年。喀納斯有很多流浪狗，因為圖瓦人不吃狗肉，哈薩克族也不吃狗肉。 但是他們也不會主動的對流浪狗好。

而小丁卻對尕尕哥家附近的流浪狗很好，會喂它們食物，會和它們一起玩，會用手捏它們、會故意擋住它們的路，它們也會假裝撲向小丁、撕咬小丁。認識小丁以前，我都是一個人走到河邊去曬太陽，然後再一個人走回來。認識小丁以後，雖然還是一個人去曬太陽，但是身邊多了三條狗。而這三條狗是小丁介紹認識的。

某天下午， 我學著小丁的樣子，和它們一起玩。然後，我和那些狗就算是認識了。無論我走到哪裡，只要一叫，那些狗就會聚過來。於是，我每天去喀納斯河邊曬太陽的時候，身邊就多了三條狗。

以前我一直以為喀納斯就是湖，沒想過它是連著河的。我每天曬太陽的地方離湖大概有一公里，河邊有木頭棧道。一些人來來往往，不過大多都是從上游的湖邊走過來的。我覺得自己也應該順著棧道走到湖邊去看看，但是每次覺得應該去的時候又懶怠動，覺得不去也無所謂。

大部分時候我都坐在河裡的大石頭上，把腳泡在河裡，想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時不時會有人從上游漂流下來，每到這種時候，我就會覺得不去湖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有一天，我又坐在河岸邊的樹蔭下發獃。然後從橋邊過來一位大叔，他拿著袋子和鑷子在撿河岸邊的垃圾。很普通的一件事，但是引起我注意的是，他撿著撿著站到了河裡的石頭上。我仔細一看，才發現他在夠一個飄著的飲料瓶。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水蜜桃的飲料，粉色的包裝。

大叔手裡的鑷子夠不到那個瓶子，他又走到岸上撿了一根很長的枯木枝。但是枯木枝還是夠不到飲料瓶。不僅僅是因為木枝不夠長，還因為河水。喀納斯河從上游流下來，到這裡正是一個拐彎，水流加急，河裡的石頭又讓河水平添了一些小漩渦。我看著大叔在那裡打撈了很久都沒有結果，心中很是心酸。

喀納斯的雨總是忽然而至，比愛情來得還倉促。我站在河裡的石頭上，為了拍另一塊石頭。石頭上的青苔本來就滑，結果又下起了雨。我狼狽的從河裡的亂石堆爬到木頭棧道上，急匆匆的去圖瓦舊村避雨。

剛走到路上，就聽到了熟悉的鄉音，在這個西北邊陲的小鄉村裡，覺得很是親切。我去問說話的大叔，才知道這一隊人都是內蒙人，來阿勒泰開會。休息一天，組織了來喀納斯遊玩。雨越下越大，他們回到景區停車場，我則去了喀納斯小學門口的亭子里避雨。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雨越來越小，避雨的人卻越來越多。我披起迷綵衣走出去，過了喀納斯河上的浮橋後，不到100米是個看起來像派出所的地方。我走進院子里，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避雨。雨又開始變大，然後我就坐在椅子上開始寫日記。

我記得那天感觸非常多，在阿爾泰的深山裡，遠眺就可以看到碧綠的河水，屋檐上的雨滴化成了一條條線。有人從後院跑過來，看到我驚詫了一下，然後就去開房門。我走過去看著他進去的那個屋子，擺滿了各種物資。後來這個兵哥哥告訴我，這裡是軍區接待站。

有一天上午，天氣陰沉沉的。因為頭天夜裡下過雨，我便和小丁一起去山上摘野蘑菇。從尕尕哥家到西邊的山腳，走不到十分鐘。山腳下有一條小河，水不深，卻很湍急。我和小丁踩著河邊倒下的樹枝過了河往山上走。

大概是因為小河擋住了很多動物家畜的緣故，河這邊的草比另一邊茂盛許多。走了不幾步，又被圍欄擋住。第一眼看到圍欄的時候，我以為山上會有什麼猛獸，所以才被擋住。可是後來，實事證明不是這樣。不過至今我依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圍欄。

從圍欄的縫隙里轉過去，就算是上山了。越往上走，樹林越枝葉繁茂、遮天蔽日。這是我第一次進入原始森林。林子里倒著很多枯木，枯木上長滿了苔蘚，又因為之前下雨的原因，林子里變得濕滑難行。不過蘑菇倒是有很多。我分不清有沒有毒，然後小丁說：只摘最普通的就好了。

又開始下雨，我和小丁不得不回去。不過已經收穫了兩袋子蘑菇。可是怎麼都找不到過來時的那根木頭。我們只得重新找了一個看起來能過得去的倒下來的樹枝。小丁走在前面，他本來很小心翼翼的過去了，為了接我又不小心滑進河裡。

我忍住笑，捲起褲管，淌過河去。阿爾泰的深山裡，雖然是夏天，氣溫依舊很低，水溫就更別提了，大概只有十幾度。等到過了河，我和小丁的褲管都已經被水打濕了。天上還飄著小雨，我們兩個人冷的瑟瑟發抖，但是看著對方濕漉漉的狼狽樣子，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回去的路上，需要爬一個小坡。遠遠的看著坡上有點點的紅色，我以為是野花。說出來卻被小丁笑話，他告訴我那是野草莓。那些草莓只有指頭肚大，我摘了一個放進嘴裡，卻發現沒什麼味道。小丁說，現在不是草莓的季節。

某天，客棧里來了一個山東姑娘，辭職出來旅行。學醫的，吃飯用自己帶的筷子，環保。她想去友誼峰。尕尕哥告訴她，去友誼峰騎馬需要一個星期。專業登山隊去過，一般人是去不了的。她決定放棄，改去四姑娘山。她說都市裡的生活太累了，想休息一下。我給她講甘南孤兒學校的生活和事情。她要了孤兒學校的聯繫方式，不知道她後來有沒有去。

後來離開喀納斯的時候，尕尕哥開車出去辦事，正好帶我和山東姑娘一起出去。那時候我才第一次看到喀納斯的月亮灣、卧龍灣還有靜靜的喀納斯河水。

出去的路上，我們路過遠離村子的一戶人家，他家是正宗的蒙古包。站在他家蒙古包旁邊，就可以遠遠的看到喀納斯河水靜靜的流淌。北邊的白樺林擋住了喀納斯景區人群的嘈雜，河邊蔓延到南方是綠色的草地。直到現在，我仍舊忘不了這一幕。這才是我來阿勒泰想要找的地方。我找到了，卻是在我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