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紀 演嬉笑怒罵、揭浮世悲涼

來自專欄 每日電影播報

電影《荒城紀》做的很巧，很用心。黑色幽默故事的講述方式，讓人捧腹，看的輕鬆。人性的扭曲、浮世的悲涼，又在猝不及防間，血淋林的宣洩出來，又帶來很強大情感震撼。真如正賞著一段鬼馬的鄉間小調，突然被灌了一碗火辣辣的燒刀子烈酒，酣暢的撕心裂肺。

《荒城記》披著一套黑色荒誕的外衣。故事發生在山西境內，上世紀30年代民國時期，蔣委員長治下推廣普及新文化運動，全國大建「禮義廉恥祠」。因為土音相傳引發的謬誤，到了鄉下就成了讓所有人想不明白的「李憶蓮祠堂」——為什麼要給村裡不守婦道的小寡婦建祠堂？

鄉野眾生相是搞笑的。女兒是縣長小老婆的村長財大氣粗，雖然見不到縣長女婿，在師爺面前也是奴顏婢膝的樣子，但在村裡卻是跺腳震天響的主，欺上瞞下倒賣物資玩得風生水起。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族長打腫臉在鄉民面前維持著膚淺的尊嚴，時時惦記著到手多少油水，以及漂亮小寡婦白嫩的肌膚。牆頭草的鄉民則是不嫌事大的主，心裡沒有善惡，只是在無望的苟且日子裡，得到瘋癲的宣洩。

一個魔幻癲狂的浮世繪眾生相被呈現的淋漓盡致，這是電影《荒城紀》最為好看的表象。因為「李憶蓮祠堂」的搭建，而引發的物權和愛情爭奪戰，才直戳人心，寫盡瘋癲浮世下骨子裡的冷酷和悲涼。

能夠得到宗族和鄉鄰的認可，是亂世里飄零小民獲得心理安全感的並不多的途徑之一，小寡婦李憶蓮和獵戶林硭所期冀的也是這樣，但卻要以犧牲自己的土窯田地和兩者的結合為代價。土窯爭霸戰的解決方式，是斯琴高娃老師飾演的老母遠走當時的首都南京去告御狀，留下兒子林硭手持獵槍無眠休死守土窯。告御狀的鄉野老太太惦著小腳消失在綿延的荒野，死守的傻兒子終究深陷豬籠。

在涉及到安身立命的個人利益時，小民的抗爭是樸素的，在面對群情激昂、陷入癲狂的群情面前，沒有道理說得清。樸素的本能，抗爭癲狂的暴力，註定是這樣悲劇收場。

然後是傻獵手林硭和小寡婦李憶蓮的情感保衛戰。這一戰更是悲傷，因為除了幾句不服的怒吼，和無力下憂傷的清淚，沒有上演任何的有力量的反抗，而且以一種點天燈的方式慘烈收場。這也表明了連基本的安身立命都不能有所求的癲狂鄉野，想獲得心意的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夢想都是枉然。

物權的自保、愛情的守衛，都不可得，這也是癲狂亂世里身為個體的小民最為悲哀的現實。這也是電影《荒城紀》呈現出的最冰冷最為悲哀的真相。

《荒城紀》是一部非常天真但卻赤誠的電影。現實就是這樣，可以說荒城就是我們所身處的時時刻刻。上世紀30年代的民國如此，當下亦是如此。老話怎麼說來著，不變的永遠是人心。眾生相里，人人都在蠅營狗苟里苟且，都在瘋癲的活著。總在無意間成為屠戮他人的看不見血的軟刀子，也在被看不見的軟刀子所戕害。

荒城紀，The Lost Land，我們從未能夠逃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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