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線打卡之北海

緣起

打卡海岸線的念頭產生於一種無奈的境況。

一八年一月份，剛剛結束答辯拿到學位證，在學校已經沒有住宿的地方。事實上在這之前，已經在朋友家、妹妹家和老家輾轉了好幾趟。另一邊入站的事宜還在處理，並沒有確信什麼時候可以辦理入職。似乎在哪裡待著都不自在、也都待不久，索性定了訪友和畢業旅行的計劃。從天津到北京，從北京到上海，從上海到寧波，從寧波到廈門。即然生活讓我漂泊，索性就不斷行走。

在廈門尋思下一個目標時，對著地圖意識到，走過的城市似乎都在海岸線上，於是定下了下一個城市——北海。然而在廈門的最後一天得知可以辦入職了，快快的買了來濟南的高鐵，北海就暫時擱置了。入職其實可以緩一緩，但沒有固定的落腳之處，心裡總是不安。所有漂泊的人，都在尋找一個安穩的地方，一直往前行走，只是因為身後沒有安身之處；不能停下腳步，只是因為還沒有尋找到父親的老宅。

想法已經產生了，就如同在雨水時節的種子，悄無聲息地萌芽。當小夥伴小熊開玩笑說開車去北海的時候，蟄伏的打卡念頭就這麼被驚起：去的，要去的。對著地圖列好城市，買機票定行程，打卡之行就這麼開始了。

南邊的城市叫北海

到北海時是晚上，海風潮濕粘膩卻溫暖的與動車中冷冷的空氣形成令人舒心的對比。我們跟一個排隊等車的女生拼車去民宿。北海銀灘附近有一片爛尾的別墅區被改造成了民宿，地理位置優越，價格便宜，所以住那裡的人很多。司機大哥是北海人，一路上簡略地回答我們提出的對北海的問題，被那位拼車的女生形容為「高冷」。在民宿門口，我從後備箱提行李，司機大哥冷冷地說：「我來」。我不禁脫口而出：「果然高冷」。司機大哥靦腆一笑。於是北海的第一印象就是熱情而高冷的北海人。

第二天上午天氣有些陰鬱，到海灘時發現浪有些許大，人並不多。在海灘走了走，拍了幾張照片，就在換衣處換了泳衣下海。沒有熱烈的陽光，海水是暗暗的，少了明朗燦爛的色彩。允諾游完泳幫他們抓小螃蟹之後，將包包交給了那群孜孜不倦在沙灘里尋寶的小朋友。在海里游泳的與在江里的感覺不一樣。江水總是很平靜，深的地方就是深的，淺的地方就是淺的，它不會調皮地掩飾它自己，吸引你往更深更遠的地方去。而海是不可測的，讓人充滿驚喜的。海浪時刻改變著海的面貌與深度。前一刻可以雙腳站立的地方，隨著海浪的波動，下一刻就不可觸及了。浪翻湧過來，又將你拋在身後，絲毫不把你的存在當作一回事情。海平線總是安靜地，一刻不停的海浪無法改變它，再多的遊人也無法改變它。它沉默地有一種如山的氣質。當然我們不能一直往深處游過去。不斷在海上巡邏的救生員每次經過我們身邊都提醒我不要再往前。岸邊吹起的哨子也在召喚我們。索性回岸，陪小朋友們「抄家」去。

退潮時留下的淺灘里有螃蟹還有小魚兒。小魚兒是靈敏的，一靠近，它們就飛速地隱身，在同色系的淺灘中，如同蒸發了。螃蟹則不一樣，它們的躲藏是笨拙的。一聽到響動，就近向一個洞口爬去。只要速度稍快，就能截住它。即使它已經藏身洞中了，繼續往下挖，也總能覓得它的蹤跡。小朋友們全副武裝，拿鏟子拿小水桶的，神情認真地趴在淺灘中，與這些小生命鬥智斗勇。等我們加入的時候，小水桶里已經密密麻麻地爬著許多螃蟹了，咋一看還有些瘮人。選一個帶水的地界，只管淘就是了，一把沒有，第二把絕大多數時候是有收穫的。於是不一會兒小朋友們就圍到了我們周圍，拿著小桶等待接收下一個俘虜。

觀望了一上午的雨最終還是下下來了，於是遊人迅速撤去，海灘上不再鮮艷地陽傘偶爾隨風搖動下身姿，等著雨過天晴和下一波遊人。

天放晴得很快，吃過飯已經是有些毒辣的陽光。我們定了下午去市場買海產看珍珠。在馬路邊上向招攬顧客的年輕人問路。他介紹了幾個本地人會去的海產市場，我們記不住路，他直率地說：不會問度娘。看我們在猶豫，他索性自己拿出手機幫我們搜索。市場的名稱、在哪條路，如何過去最方便，如果嫌遠，備選的在哪個地方，坐車怎麼過去，價格會稍貴等等，最後總算交代清楚了。不可謂不細緻。打車前往市場。可能是午後，市場很安靜。老闆們看到我們過去，也都懶懶的，不顯得熱情和急迫。於是我們走進了一家向我們打了招呼的店。

老闆是個瘦小的中年人，在悶熱的空氣中，滿頭大汗，臉色顯得疲憊，眼神卻很精神。他如數家珍地介紹了各種海產，在意識到我們並不是隨便逛逛時，他才往外面拿等級更好的產品，價格也還公道。他不吝嗇地鼓勵我們嘗各種零食，說嘗過之後才知道是不是自己喜歡的想要的，說不同的廠家口味也都有差異。想來，老闆也是懂吃、愛吃的人。他告訴我們這個季節銀絲魚不當季貴且不好吃；教我們用干沙蟲在干鍋中炒到顏色泛紅透出香氣，用水浸泡之後，拿沙蟲和上層的水熬白米粥；告訴我們用沙蟲磨粉當味精用來做菜，好生奢侈！

從市場出來打了個三輪車去看珍珠。我們並不知道具體的店名，姐姐憑著兩年前的印象說要去自產自銷的珍珠店。車主大爺略一想點頭說知道。經過港口，我們提出想拍幾張照片，因為逆行大爺說可以轉回來的時候再照。到地方我要給錢，大爺表示一會兒還要載我們回去的，再給就是。於是他把車停在路邊，在大廳裡面坐著等我們。等買完出來，大爺招呼我們上車，於是往老城港口開去。當車頂卡在路邊停車場的燈柱下時，我是納悶的。幫忙把車推出來，大爺說現在查車，不敢往街上開。路程並不遠，我們提議自己往那邊走，大爺可以再在停車場等等。他不好意思地點頭，說回程車費那就收五塊吧。我給他十塊錢，他很感動，在我們回頭時，還舉著手給我們指路。

我們偶遇的港口靠近老城，攻略上稱珠海老街。去過很多旅遊城市的「老街」，北海的這條老街還是很有古舊的味道，這種味道從建築中透出來，也從人的神色中透出來。牆皮剝落的外壁顯出石灰色的牆體，窗戶門顏色暗淡的紅著，隱隱表露出對潮濕的空氣和炙烈的陽光的不滿。「廣茂商行」四個字還安穩地在商戶上頭，也不與閃耀的霓虹招牌置氣。小巷與主街交匯處起眼又不起眼的神社，開得耀眼的招搖地爬了一牆的花，神色素凈的老奶奶開的魚餅店在排著長隊的各種攤位中夾縫生存，收到紙幣後她會用手細細地捏一捏。走過了老街，也就不想再去僑港步行街看新式的仿古了。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