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導讀(三)貨幣總論

《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導讀(三)貨幣總論

《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導讀(三)貨幣總論

上次我們講完了《導言》,現在就正式進入了手稿的正文。正文一上來是從貨幣開始探討的。馬克思首先從貨幣中看到了什麼呢?看到了矛盾。生產者生產的目的越是為了賣錢(也就是為了交換價值),——產品越是成為交換價值,那麼貨幣關係的內在矛盾,即產品本身和它的交換價值之間的矛盾就越是發展。具體怎麼發展,我們之後會詳細地講。這是馬克思的一個總的觀察。

我們人類對交換的需要,以及產品向純粹的交換價值方向的發展,其實是隨著分工的程度而發展的,是隨著生產的社會性而發展的。但是,生產的社會性越發展,貨幣的權力也就按同一程度增長,也可以說,交換的關係就越來越不依賴於生產者。它變成了一種獨立的東西,並且讓生產者反過來依賴它。本來是作為促進生產的手段,現在對生產者來說,實際上是變成了一種異己的存在。生產者在什麼程度上依賴交換,交換就在什麼程度上不依賴生產者。那麼產品本身,或者說作為產品的產品,跟它的交換價值之間的鴻溝也就按照同一程度加深。但是,這些對立和矛盾,實際上並不是貨幣造成的,相反,是這些對立和矛盾的發展,好像是賦予了貨幣一種看起來是天然的權力。

大家都知道,做生意的目的不是為了把東西直接消費掉,而是為了獲取貨幣,獲取交換價值,是為了賺錢。所以說交換就有兩種交換,一種是把東西買過來消費掉,一種是為了賺錢。這種二重化就產生了一種不協調。商人內部之間的交換,和商人跟消費者之間的交換,儘管是相互制約的,但是這兩種交換是由截然不同的規律和動機決定的。你作為中間商把東西從別的商人那裡進貨過來,然後拿去賣錢,跟消費者在市場上買東西消費,是完全不同的。這兩者之間可能發生最大的矛盾,並且已經包含了商業危機的可能性。因為賺錢是沒有止境的,但是消費是有止境的。而生產呢?生產在直接目的上也是為了賺錢,只是在間接上才為了消費。所以生產既造成了前面說的兩種交換之間的不一致,而且反過來又受到這種不一致的影響。

但是資產階級經濟學家不這麼認為。我們經常可以聽到給市場經濟唱讚歌的人說,雖然每個人在市場上都追求自己的私人利益,但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嘛,讓市場不知不覺地為一切人的私人利益服務,也就是為普遍利益服務。這其實就是我們前面說的,一種高度抽象的思維方式,但是我們從這種抽象說法中反而可以得出另一種結論——也就是其實每個人都在妨礙別人利益的實現。用馬克思的話來說,就叫做一切人反對一切人的戰爭。這種戰爭造成的結果,不是普遍的肯定,而是普遍的否定。但這還並不是關鍵,關鍵在於,私人利益究竟是什麼,又是如何達到的。實際上,現代市場經濟裡面的私人利益,已經是社會決定的利益,而且只有在社會給他的條件下,並且使用社會提供的手段才能達到。也就是說,私人利益要想滿足,就跟這些條件和手段的再生產息息相關。那麼這些條件是什麼,掌握在誰手裡,又是怎麼再生產的,這些經濟學家就不告訴你了。而我們要強調的就是,就算是私人利益,但是它的內容和實現的方式、手段,是不以任何人為轉移的社會條件決定的,而這些條件,就是我們應該研究的。

從歷史上來考察,當貨幣或者任何交換手段的力量還很小的時候,當它只是作為一種輔助手段的時候,那麼控制個人的共同體的力量就必然很強大,不管是家長制的關係、封建制度還是行會制度。而且兩者之間是呈一種反比的關係。那個時候,交換隻是附帶進行的,並沒有觸及整個共同體的生活,也沒有控制全部的生產關係和交往關係,大多數時候只是發生在不同的共同體之間,比如中國古代的絲綢之路就是這樣。中國內部當然也有商業,有交換關係,但是它決定不了作為整個社會基礎的農業生產。而我們現在的社會,每個人是以佔有物的形式來體現自己佔有的社會權力。但是當你把物的這種性質抽去的時候,就必然要賦予人來支配人的權力。人身之間的依賴就表現為人類最初的社會形式。這個時候勞動生產力還很低,還是一些很孤立的點,範圍也很狹小。

而第二大社會形式,就表現為人依賴於物,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比較獨立了,這個時候才有了普遍、全面的社會物質變換,有了多方面的需要和全面能力的體系。

到第三個階段,當然是未來的階段,馬克思認為是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基礎上的,不是人依賴於物,而是人們共同的社會生產能力真正成為屬於他們的社會財富,自由個性充分發展的階段。第一個階段的家長制、封建狀態是隨著商業、貨幣、交換價值的發展而沒落下去的,然後現代社會隨著這些東西發展起來。同樣地,第二個階段實際上也是為第三個階段創造條件的。私人之間進行各種產品、各種能力和其他各種活動的交換,既同第一個階段的人與人之間的從屬關係,包括它們的分配相對立;也同第三個階段,也就是在人們共同控制生產資料,並且聯合起來以後,真正的自由交換相對立。

在我們人類第二個階段,也就是資本主義階段,雖然資本主義最初是通過支持王權反對教權,繼而通過市民社會來建立民族國家,並因此建構了一套近代民族主義觀念,但是它的生產形態又是和民族主義觀念非常矛盾的。每個人的私人利益,你從微觀視角來看,其實就是把一個民族內部,有多少成年人就分成多少個民族,而且你比如在做進口生意和出口生意的人之間的利益也是互相對立的。只有在匯率波動,或者現在中美貿易戰的情況下,你才有可能獲得一種民族商業存在的假象。但是,不管你怎麼通過金融和貿易槓桿來調整,也不可能剷除對內對外的私人商業的基礎。資產階級社會建立在交換價值基礎上,它產生出的一些生產關係和交往關係,同時就是炸毀這個社會的地雷。因為存在大量的對立形式,而從這些對立形式的性質來說,是不可能通過平靜的形態變化來炸毀的。但反過來說,如果我們沒有從社會中察覺和發現還隱蔽存在著的,未來無產階級社會所必需的物質生產條件,包括與它相適應的交往關係,那麼你一切想去炸毀的嘗試就都是唐·吉訶德(Don Quixote)戰風車的行為。

現在,我們進一步分析交換關係內部包含的對立。這個時候,馬克思引入了異化概念。這裡需要簡單說個題外話,就是所謂斷裂論的問題。法國哲學家阿爾都塞(Louis Pierre Althusser)提出過一個著名的命題,就是認為馬克思在19世紀40年代到50年代間存在一個認識論的斷裂。從人道主義轉向了科學社會主義,而前者的代表,就是《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巴黎手稿)中所提出的異化概念。我個人認為這種斷裂論是不成立的。

馬克思的確在50年代以後不再使用人的類本質異化的概念,但是且不說他自己就曾解釋過,在《德意志意識形態》完成後,他已經完成了在哲學上論證共產主義的任務,下一步則是通過政治經濟學的方法來證明。在經濟學的範疇內,當然不會再使用純粹哲學的異化概念。不可否認的是,馬克思的確認為通過政治經濟學的方式來論證資本主義內部的深刻矛盾,是更為科學,更為實證的方式,但並不意味著這與哲學的方式是互相斷裂和對立的。拿異化來說,異化的概念本身指的是作為主體對象化的東西不依賴於主體,並且反過來凌駕於主體之上。這一內涵,馬克思在轉向政治經濟學研究後,在分析資本主義經濟的內部關係上,仍然在多次使用。所以,主要任務的轉向,並不能誇大到認識論斷裂的地步。馬克思早年所談到的人的類本質,也並非阿爾都塞所理解的那樣,屬於一種人道主義的範疇。因為即使是早年馬克思,他與人道主義思想家不同之處在於,他並不將物的邏輯與人的邏輯抽象對立。因為他考察的是現實的人,而不是抽象的人。現實的人,其在一方面具有物的屬性,物的邏輯,所以後來《資本論》說,「資本不是物,而是以物為媒介的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係。」但這一屬性,這一邏輯,並不是現實的人的全部。馬克思轉向經濟學研究就在於力圖從實證的角度揭示,資本的邏輯是有固有矛盾的,資本的統治是為否定自己的統治創造條件的,所以有異化,就有異化的揚棄,而這個揚棄的動力,並不是抽象的人道主義原則,而是現實的關係,現實的需要,是從現實中產生的。(「人的需要構成人的本質」)也就是說,在現實的人身上,在他體現的社會關係中,既有資本或物統治的邏輯,又有揚棄資本統治的邏輯,這才是人的本質是社會關係的總和這句話的完整含義,也是馬克思所說的革命的辯證法的真義。

下面我們回到剛才的問題。馬克思認為,貨幣其實也是一種抵押品,或者說抵押憑證。它是社會給你的抵押品。社會借用了你的勞動,然後把貨幣抵押給你,實際上就是保證還給你相同價值的消費品。它跟一般的抵押品的不同就在於它的社會屬性。而貨幣之所以能擁有社會的屬性,就是由於一種上面所說的異化,是每個人讓他們的社會關係作為對象,和他們自己相異化。

當時19世紀的報紙上每天會發表各種主要商品的行情表,比如今天雞蛋多少錢、麵粉多少錢,以及各種經濟指數等等。這個在馬克思看來反映了兩點。第一,商品或者物的社會性離開個人而獨立。進而整個生產關係和交往關係對於個人表現出異己性,也就是說它每天就像一個客觀的東西放在那個地方,並不受你的左右。並且是作為一種物的關係跟你相對立的。

第二,在具體的商業活動中,物又是從屬於個人的。因為隨著貨幣關係,或者交換關係的發展,世界市場越來越獨立,與此同時每一個個體的活動也越來越獨立。大家都是市場上平等獨立的交易者。所以說有兩種趨勢其實是一起發展的,一是生產和消費之間的聯繫和依賴越來越緊密;然而與此同時,生產者和消費者之間卻變得越來越互相獨立和漠不關心。因為世界市場發展起來以後,交換就不會局限在一個很小的時空內。你坐在家裡,使用的是來自世界各地的產品,你作為消費者,和最初的生產者之間隔了十萬八千里,中間可能經歷了N個環節。生產環節和消費環節之間從一種直接的聯繫,變成一種越來越間接的聯繫。互相之間並不直接了解對方的情況。

生產和消費越來越緊密,生產者和消費者之間卻越來越獨立,這兩種趨勢之間的矛盾,就會導致危機。所以隨著這種情況的發展,人們就試圖通過各種手段來消除這種矛盾。除了上面提到的行情表之外,還通過各種其他指標,匯率啊,證券指數啊,以及越來越發達的信息渠道,從電話電報,到互聯網乃至現在的區塊鏈技術等等,當然也包括越來越快捷的交通工具,通過這些東西,每一個市場上的個人,都希望能夠藉此獲取其他一切人的活動情況,然後讓自己的活動跟市場相適應。也就是說,雖然每個人的需求和供給都是從個人角度考慮的,但是每個人總是力圖了解普遍的供求情況,而且當了解以後,也確實會對供求產生實際的影響。

所以整個世界市場的情況就是,單個的人跟一切人發生聯繫,但是這種聯繫的條件和規律,又不以單個人的意志為轉移。這種情況發展到一定程度,這種普遍聯繫本身就包含了超越它自身的條件。為什麼這麼說呢?我們說共產主義追求一切人全面而自由的發展,但是這種全面發展的人,只能是歷史的產物,而不是自然的產物。全面發展的個人的一個前提就是,他們的社會關係是他們的共同關係,而且是服從於他們共同控制的。要使這種個性成為可能,人的能力的發展就要達到一定的程度和一定的全面性,而恰恰是資本主義,或者說以交換價值為基礎的生產模式,為這種能力的發展提供了前提和可能。因為在這種生產中,產生出了普遍的異化,包括個人同自己和同別人的普遍異化,但是也產生出個人之間的關係和個人能力的一種普遍性和全面性。因為市場總是在不斷發掘和拓展人的各種新的需要,而每產生一種新的需要,也就相應的產生出人的一種新的社會能力。就舉一個很小的例子,比如現在直播業務的發展,還包括快手、抖音、B站上面的各種人才,其實也都表現了他們在發掘各種新的能力。而在農業社會中,很多技藝其實是自娛自樂的性質,要麼及身而絕,要麼搞什麼傳內不傳外,傳男不傳女,最後結果還是失傳。但是在現在這種廣泛交換的社會,實際上是把一切的能力都變成了社會的能力,也就是真正變成了「人」的能力。

在人類近代以前,其實很多人也發現,跟現在的高度分工和專業化比起來,那個時候的人顯得比較「全面」。尤其是在學問方面,你可以看到很多思想家都是全才型的人物。但這正是因為社會分工還沒有那麼發達,也就是社會還不存在很豐富的關係,並且還沒有讓這種關係作為一種社會關係、社會權力,並且與個人相對立。這在馬克思看來是一種「原始的豐富」,是不值得留戀的。而現代社會呢?現代社會則是一切東西都可以交換,不但包括一切產品,而且也包括一切活動和一切關係,都可以通過貨幣來交換。也就是說,你不僅僅是可以買到物,還可以買到活動,比如可以請保姆,請司機,請律師,乃至於享受大保健服務;還可以買到關係,這方面就更廣泛了,也不用具體舉例了。這裡你們可以發現,從本質上來說,普遍的交換你可以把它看作普遍的賄賂,普遍的收買,但是從更本質的規定來說,其實就是普遍的「大保健」,或者說普遍的賣淫。大家以為賣淫比較見不得人,其實賣淫的本質就是出賣自己的一種生命活動,性活動,然而各位每天上班把自己的勞動出賣給資本家,又何嘗不是賣淫呢?直播網紅在網上表演才藝,又何嘗不是賣淫呢?所以資本主義其實就是普遍的賣淫。但是,這種普遍的賣淫,其實是人的素質、能力、才能、活動變得越來越具有社會性質所必需的,交換越是普遍,人的這些能力就越是蓋上了社會的印戳。因為交換的這種發展,讓所有不同的東西可以等同起來,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就說過,貨幣就是讓不同的東西等同起來。

貨幣是如何具有這種等同關係的呢?當你勞動生產出一種商品,也就表明你的一定的勞動時間對象化在了這種特殊的商品中。而這種特殊的商品只能滿足某種特殊的需要,就好像牙刷只能滿足刷牙的需要。但是,交換價值是什麼呢?就是某種東西只表現勞動時間的量,但是卻不表現它的特殊屬性,由於只表現量,所以它可以跟任何包含著同量勞動時間的不同東西相交換。但是,任何東西只要實際存在,就必然具有特殊的屬性,那麼這就跟要求它具有一般的性質相矛盾。這種矛盾,只有通過一種方法才能解決,也就是讓商品同時成為雙重性質的東西,也就是在直接形式上是商品,而在間接形式上是貨幣。這後一種情況要成為可能,只有把某一種特殊商品變成交換價值的代言人才行。也就是說,把這種商品和交換價值劃等號。所有商品必須首先同這種一般商品,同交換價值的化身相交換,然後才能作為交換價值同任何其他商品相交換,變成其他任何商品。貨幣就是作為這種一般勞動時間的對象化,是作為一般商品的勞動時間(前面我們提到過這裡的「一般」指的是什麼意思)。

在未來社會的共同生產中,情況則跟上面這種過程不同。在以交換價值為基礎的生產中,你的勞動只有通過交換,才能被設定為一般勞動,或者說具有普遍意義的勞動。因為你是在和貨幣,和交換價值的化身交換以後,通過貨幣的轉化器表明你的勞動可以和其他一切勞動等同,這個時候才被認證為社會勞動。但是在共同生產的基礎上,你的勞動在交換以前就被設定為一般勞動、社會勞動,也就是說,你不需要以交換為中介來參與到社會的一般生產中。共同性本身就是共同生產的基礎和前提。所以,不管你創造或者協助創造的產品是什麼,你用自己勞動所換回的是共同生產的一定份額,你不需要去交換作為特殊商品的貨幣。也就是說,你不需要把自己生產的東西作為交換價值賣掉以後,才能取得一種代表一般性質的東西。在第一種情況下,生產的社會性,只是由於產品賣掉換回貨幣以後,才在事後成立。在第二種情況下,生產的社會性是前提,並且參與產品界,參與消費,獲得這種社會性,並不是通過交換,而是通過個人活動的社會生產條件來實現的。

我們再回過頭來談資本主義同它以前的社會的關係。在交換、交換價值和貨幣制度不發達的前現代社會中,個人之間的關係比較明顯地表現為「人的關係」(與資本主義「物的關係」相對應),但是這是帶有某種特殊規定性的「人的關係」,比如封建領主和臣僕,地主和農奴,或者是屬於某個等級和某個種姓等等。

但是在發達的資本主義貨幣關係中,人與人之間的那種從屬性的紐帶,包括貴族與平民之間藉以區分的血統、教養這些差別事實上都被打破了,每個人好像都是獨立自由地互相接觸,並且在這種自由接觸中互相交換。但是,這種獨立自由其實只是一種錯覺,它事實上只是在彼此冷漠,彼此漠不關心的意義上才是正確的。因為人是在社會中生活,考慮人的獨立自由,就不能不考慮人們相互接觸的條件,也就是人的生存條件。但是我們一旦考察這些條件就會發現,這些條件完全不依賴個人而存在。雖然它們是社會產生出來的,是一種歷史的結果,但是對於你本人來說,從你出生開始,它們卻表現為一種自然條件,自然前提,就好像一頭出生在森林裡面的動物,那種展現在它面前的自然前提一樣,是絲毫不受你控制的。

所以人總是在限制中生活。在前一種社會,也就是資本主義以前的社會中,一個人表現為受其他人的限制;但是在後一種社會中,則表現為受物的限制。也就是受那些獨立存在的,不受他影響和控制的那些關係的限制。只不過在程度上,一個人可能很難擺脫自己作為低等種姓、賤民、農奴這些身份性的烙印,但是在資本主義社會中有可能克服和控制自己外部的關係,比如你創業成功,你就從工人變成了老闆。所以在後一種場合下,你的自由看起來會比較大一些。這就是右派朋友們鼓吹的機會平等。但是,只要對這些外部關係和條件進一步考察就可以表明,一個階級的人作為整體來說,如果不消滅這些關係和條件,那麼就不可能真正克服它們。個別人當然是可能克服的,就像我提到的,在創業失敗率99%情況下,那1%創業成功的人就是。但是受它們控制的絕大多數人卻不能克服。因為它們的存在本身就表明了這一點,比如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這兩個框,第一個框佔1%,第二個框佔99%。所以註定必然要有99%的人屬於後者,否則就不會有這兩個規定存在。

上面所說的這種統治人的關係,在人的意識中直接反映為觀念。所以從意識形態上容易犯的錯誤就是,很多人把推翻某種觀念的統治和創造自由個性看成一回事。比如很多女權運動,白左運動就是如此。與此同時,關於物的關係,或者說關於資本主義的生產關係、交換關係具有永恆性的觀念,統治階級自然是會千方百計向你加強和灌輸的。這裡也要提到,有一種人在批判「物的關係」的時候,又開始讚美資本主義以前的「人的關係」,認為這種關係比較純粹,不受金錢銅臭這些物質的污染。比如現在中國新儒家的一些復古狂正是如此。我們要明確指出的是,他們所說的那種封建時代的「純粹人的關係」,在它自己的範圍內,在一定階段上也具有物的性質,就好像八旗制度最先作為一種軍事隸屬關係,到後來也有了地產關係的色彩。其次,因為封建人身關係沒落而產生出的物的關係,其本身從性質上來說是很狹隘的,受自然決定的,就比如中國地主和農民的關係,在人身依附性質減弱以後,雖然出現了所謂永佃權的關係,出現了各種形式的借貸關係,我們還是把它歸為一種人的關係,而在資本主義現代社會中,人的關係只是表現為生產關係和交換關係的純粹產物。這同時也就再一次涉及了上一篇所提到的歷史唯物主義作為方法論的適用範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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