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里藏著一切

來自專欄 遠方美文

一方陽光，山高水長，一段段的記憶，日子不知不覺過去，驚詫於時光的流轉竟是這樣忽忽如夢。

久雨初霽，陽光顯得鮮活而似曾相識。蒸發出氤氳的水汽，像翻開了一部陳年的舊書。牆外的樹是在這個雨季中悄然泛綠的，好似默默長大的孩子，不經意間就有了鬍鬚。

這晴天的到來，意味著春天業已踏著雨水遠去，我進入了又一個夏季。

陽光使我淡忘了身後所憑依的這面逐漸廢圮而紛紛飄灰的老牆，視線懶洋洋地飄忽在那漫天的金色麥芒之間。裊裊晴絲中，我所經過的幾十個夏天次第重現，陽光亘古常新，溫暖如昨，凋去的只是從前的太陽下那個孩子的心。

對今天的我而言，逃避現實的唯一良方是沉湎於回憶，懷舊所喚起的歡樂抑或感傷，在很大程度上充實了眼前的空虛。

當我檢點個人的情感歷程時，我發現，那可以稱之為純潔美好般熱戀的一個片段，恰好也和陽光聯繫在一起。那時，我們在開滿紫荊花的校園遊盪，聽晚風把樹葉喚醒，說著各自的夢想與驕傲。這種巧合使我在這個對太陽的無限嚮往的日子裡，加深了對那一段遙遠戀情的緬懷。那些美好往事如同過眼雲煙，從腦海中浮掠而過。

一種遠意，叫人愁煞。院中兩顆桃樹的花才落，滿枝子綠葉蓁蓁，月色似水流年，無聲無息從我們年輕的身上划過。那一瞬間，我感覺到我的內心深處猛地洶湧出一股酸酸的東西，它強烈得使我的眼睛發澀。我看見夕陽的最後一抹紅暈抹紅了她的臉，她紅色的臉上掛滿了愛情的滋味。

夜裡，她又回到我腦子裡來了。一時間我透不過氣來。原來過了這麼久，一直以為不去想就會忘記的人，一直在我心靈深處，侵蝕著我的神經。我呆坐在窗口，聽夜色一點一點地爬過，一整夜，我沒有合眼。

這世上總有那麼多分開的人，彼此認真對待過，最後也無奈的說了再見。是，那個人曾走進過你的心裡，也再不會離開。可是那有什麼要緊呢，她從光明的繁花盛開處，走到了那個偏僻的小小的黑木屋。她就像那一根曾經撞過的電線杆。或許你還記得撞了一下的那種疼，可是再也沒有必要去撞第二次了。而再久一點，疼也會被忘記。只留電線杆仍然矗立，不來不去，無聲無息。即使互相虧欠，也別再藕斷絲連。

這個城市每天有這麼多人離開，又有這麼多人回來。他們神色匆匆，腳步從來不為某個陌生的誰而駐足停留。而我慶幸，我至少有那麼一個人可以等待，可以追逐，可以好好守著念著。我要的幸福，那麼小，小得只有一個你就可以滿足。可是我心裡明白，若要不相欠，唯有不想見。我愛過的她，消失得像一個夢境。閉上眼睛，感覺有什麼東西從眼裡落下來，沉沉地砸在自己的腳面上。

也許，我有一天會在歲月的輪迴中歸來，眼神荒涼，滿是風塵和凌厲；也許，我永遠都不會回來，餘下的時光，我將伴著自己的影子慢慢挨。

與塵封在歲月里的記憶相遇，是一種美好。每每想起這些，總會有些明媚的悲傷，這悲傷已逆流成河，不時在生命里泛出浪花。與青春纏繞一起的記憶，似乎與青春一起消失了。這一切都在光陰里，光陰里藏著一切。我多想幾十年後都還宛然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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