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底藏著愛的湖泊

來自專欄 查此無人

一

在微博看到一句話，直戳心裡——

希望很多年後，他依然不被看好，依然頂著很爛的名聲，有著很爛的風評。這個時候，他就會知道，我的一句：你在我心裡一直都是最好。有多黃金萬兩。

昨天發了一篇哎 你要不要躲進我的黃昏宇宙里

其實是很久之前，一個人跟我說過的一個承諾。他說，我們以後一起走進黃昏的盡頭吧，不回頭，就盡情地感受這人間所有愛意的停駐或者消散。

挺...挺想念這個人的。但如今想來，那樣的光景大概不會有了。

猶記得有一段時間，家裡發生很大的變故，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但是對那時候的我來說，已經足夠用歇斯底里去形容，算是很糟糕的一種狀態。然後我開始整夜整夜失眠。

是他，一直在。即使看出我的疲憊和孤獨，卻什麼也沒說，還是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和我說很多話，一直陪著我，一直在。

有一次情緒爆發，心裡很壓抑，總感覺在室內就像是被什麼困住一樣，我於是摔門而出。街上人來人往，我一邊疾行一邊插上耳機點進《最後一頁》按下單曲循環鍵，或順著人群或逆著人群，不知道方向地行走。

海潮聲 淹沒了離別時的黃昏

只留下不舍的體溫

星空下 擁抱著快凋零的溫存

愛只能在回憶里完整

想把你抱進身體裡面 不敢讓你看見

嘴角那顆沒落下的淚

路過四個紅綠燈，經過七八個公交站點，穿越十幾條馬路。 耳邊的歌聲和周圍嘈雜的人聲混雜，疾行的前方好像沒有盡頭。我一直走一直走，隱忍的眼淚一滴一滴滑落，無數委屈懊惱煩躁從心底里湧上來，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感受。

就在那時候他的電話打進來，他問我在哪，然後我們聊了一些很日常的話題，我一直不怎麼說話，後來講著講著他那邊有事要忙就先掛斷了。掛斷之後，我經過公交站台，突然很想見他，想告訴他我很難過很難過。

我編輯信息，問他，生活到底要怎樣才能取悅自己？後來想了想，改成了，生活不就是玩嗎。發送成功，上車。

二

坐上車後我側過臉望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透過玻璃看到自己嘴角扯了扯，自我地搖了下頭——是啊，生活不就是玩嗎。可你是那麼好，好到我竟然不忍心，讓你承受我的低落。

而他好似看穿了我的難過，更是用七堇年的口吻跟我說了這樣一段話：一些我們不忍目睹的事情，並不會因為我們的不堪而延遲了腳步。我們需要遺忘並且繼續生活下去，儘管我知道這樣的過程對於你來說將會是慘烈無比。

就是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變好起來。也才終於察覺，我對他那明明滅滅的愛意落在了實處。什麼意思呢？

關於喜歡的人，我聽過很多種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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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是，"你喜歡的那個人也是凡人，是你的喜歡為他鍍上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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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聽過知乎上有人問，突然不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有個回答是 「他本來渾身是光。有那麼一瞬間，突然就黯淡了，成為宇宙里的一顆塵埃。我努力回想起他全身是光的樣子，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後來發現，那是第一次見到他時，我眼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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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種是，"每次聽到別人說，他其實沒那麼好，只是因為你太喜歡他，所以加了濾鏡的時候，我都忍不住反駁。大部分人是怎麼回事是他們的事兒，我喜歡的人是真的好，真的溫柔，善良，聰明，有才華。我的喜歡不是他的加分項 ，只是眾多圍繞著月亮的星星里的一小顆。"

我覺得他是第三種。他的閃耀不是因為我喜歡他才存在的，而是他本來就足夠吸引我，假若我們彼此欣賞，就會繼續相識相知相愛，再然後沉醉在愛里。他不是因我而被鍍上金身，我也不是為了他才發奮想成為更好的人。

愛，有時候是一種感覺，是自然吸引的，沒有理由的，無緣無故的。所以當我聽到有人說，對於喜歡的人，你愛他一萬分，他只要一分不愛你，你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分都是費勁。

我簡直想跳起來反駁，不，不是的。但凡我有愛過他一分，這一萬分中的每一分都值得被歌頌，但凡他有愛過我一分，僅僅這一分都勝似黃金萬兩。餘下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分，管他作甚。

儘管好像每一次這樣的愛都很虛無縹緲，來得突然，但其實總會有那麼些記憶和瞬間會叫你知道，你是愛他的，你的愛，是落在實處的。

三

後來因為很多很多的原因，我們沒有再見面。直到，朋友之前在飯桌上提起好久之前一段時間，她讓我陪她去挑男朋友的生日禮物。我們逛啊逛，最後選擇了我們都挺喜歡的一家品牌「鏡」，反反覆復挑剔對比，挑了一件衛衣。

而後來的故事是，衛衣還沒有來得及送出，他們就分手了。搬家幾次，那件衛衣，都一直被她放在衣櫃里。我因此想起來他。

戀愛究竟會遺留下來什麼樣的紀念物呢？沒有送出的衛衣嗎？去遊玩的時候因惦記著他而買的情侶手鏈嗎？出街約會的時候照的大頭貼或是甜甜蜜蜜的合照嗎？還是和他嘰嘰喳喳嘰嘰喳喳每天聊個不停的聊天記錄呢？

實際上，戀愛遺留下來的真正的紀念物，是比所有這些物質化的東西更為深刻的——

「戀愛的紀念物，從來都不是那些你送給我的手錶和項鏈，甚至也不是那些甜蜜的簡訊和合照。戀愛最珍貴的紀念物，是你留在我身上的，如同山川留給地形的，那些你對我造成的改變。」

其實他也沒有做什麼。但我至今還是記得，他的溫柔他的陪伴如同春風一樣，頃刻間散去了那時候的我心裏面的陰霾。 他說，不管以後會有什麼變數，我們都一起走進黃昏的盡頭吧，不回頭，就盡情地感受這人間所有愛意的停駐或者消散。就是因了他的這些閃耀和積極，我才突然想要變好起來，也漸漸能夠懂得包容愛里的所有殘缺，從而變得更加的勇敢。

這就是他留在我身上的，如同山川留給地形的，對我所造成的改變。我一直覺得很珍貴。那對他的愛意維持了多久呢？我忘了。

很多時候，我們其實是無法斷定愛一個人會愛多久的。可能是三秒就不愛了，可能連續三天，三個月，三年，甚至有可能是三十年，三十年之後更長更長的一段時間都仍然愛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一如有人說的，以前覺得感情無常，分分合合無奈卻也正常。現在倒是覺得愛情這東西本來就是短暫的，也應該是短暫的，所以可以像混剪那樣，把那些關鍵的片段剪出來拼成一首背景音的長度。那我們最後擁有的，就是一首又一首單曲循環的甜美情歌。

形容得挺美的，有時候倒是因此也接受了感情的無常。其實吧，人們常常是一邊懷疑愛的盛大，又一邊不斷地追逐愛的盛大的，你如此，我如此，大家如此。

所以無論最後，我們和誰沒在一起，和誰在一起過，最後的結局是懸崖勒馬，從此分道揚鑣魚死網破，還是愛到春光散盡，世紀倒戈，至死方休永不分離。

那都只是一個愛的模板，我們可以把這份愛套到下一份愛里，卻不能以此為答案。

就像京說的。其實愛一個人，你會知道你愛他。你會明白心動是在哪一瞬間發生的，你會心動，會動情，會熱淚盈眶。你可以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繼續談笑風生不動聲色，可你是明白的，愛來了。如果愛他卻愛不到他，就感受愛，感受它一點一點變得濃烈，再變薄淡，直到最後愛消失了。

新的輪迴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