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將永失自由之味覺,但她不會放棄追尋
來自專欄 摘墨鏡
高中有一段時間窮困潦倒。
每夜晚自習騎單車下課回家,總要路過一攤烤鵪鶉蛋的餐車,圍著沾滿油漬紅圍裙的胖阿姨將生蛋打在模子里,蛋液冒著泡結為金黃,再用竹籤將它翻過來,翻過來的這一部分沾著焦黃的顆粒,撒好孜然與辣椒粉,叫囂在哪裡,等待著你把它捧在手中吞入腹中。
我每夜飢腸轆轆地路過這攤餐車,差不多夜裡十點多城管早已下班了,胖阿姨便把小攤橫支在單車道上,我得以近距離觀看這些金焦脆黃的美味。
我從來沒有光顧胖阿姨,因為我窮困潦倒。
後來我每次看到烤鵪鶉蛋,一定衝上前去買來一串。
但你要問我烤鵪鶉蛋的滋味,我好像沒有將它放在嘴裡品嘗過,即便我剛剛吞下一顆,它也似乎是沒有味道的。
烤鵪鶉蛋在我的記憶里,永遠是躺在烤爐上冒著焦脆氣泡的模樣。
去年在私立學校教初三政治,站在講台上被最不知天高地厚年紀的女學生們當猴子耍弄(若是被我初中那些老師們看到這種模樣,一定會有一種沉仇得雪的欣慰感)。
早晨睡眼朦朧走入晨會室,副校長坐在第一排中間側過頭來瞟一眼我高過膝蓋的裙子。
中午飯也來不及吃了,匆忙奔回家換上長褲。
副校長年近四十,瘦高,中分長發一絲不苟披在身後,畫著高挑的眼線,手掌與大拇指之間夾著筆記本與筆,來來回回走動著,停下腳步與人交流時總要打開本子,記錄著對方的講話內容(不過是教師互相間的小報告罷了)。
直到今天在最恐怖的噩夢裡,我回過頭去,她依然陰陰站在我身後,一切瞭然於目的模樣,扯著嘴角,要掛不掛的笑意也是陰的、冷的。
就像那顆烤鵪鶉蛋,在這短暫被捆綁的時光里,我大概永遠失去了對自由的味覺。
但抗拒被捆綁也成為了本能的反應,就像看到烤鵪鶉蛋攤車我一定要奔上去買來一串的本能反應。
噩夢中副校長並非孤獨佇立著,在她的左側,還有兩雙「愛」的雙眼,那時媽媽和「更精明於世故」的妹妹的眼睛。
即便到現在我們相隔千萬里,她們依然不放鬆地盯視著。若是在家族群中曬了美食,就要來提點你有「炫耀」遭人口實的嫌疑;若是「賣慘」哭訴鼻炎患者的悲慘,則深夜也要私信指點你的用語「是否戳到女兒患有鼻炎的姨媽之傷痛?」。
家人太明了我的脾性了,這種出於「愛」的盯視於我並不有力。
副校長的右側,站著高昂頭顱的另一些人,時時凝視,絮絮叨叨。
我太厭煩這種來自旁觀者的指點了。
他們不比副校長以盯視別人為職業,也不是家人以「愛」為名,卻依然不願停止言說,不過為了證明自身比起教訓對象更精明罷了。你以沉默應對,他亦不知收斂,一定要將自己的精明、高貴之姿宣講透徹才肯做罷。
我何時願意關心在意別人的目光?
我從來不願意進入任何一個集體,只願與芬芳的靈魂們交換感情。我以自己的姿態站在人群之外等待,你願意蹲下身交出自己,我雙手接過並回報你更多的溫暖。
你高昂頭顱又妄圖玩征服遊戲,我願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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