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為刀俎

來自專欄 我在知乎看修仙小說（斷更就斷根！）

騙子都是人精，洞察人性的高手，他們善解人意，總能找到受害者內心最隱蔽、卻又最難以啟齒的需求。

男人的隱秘慾望，說來神秘，但不外乎：免費嫖娼、空手賺錢、坐地陞官、金槍不倒。

初級的騙子，多半從這幾點入手。甚至他們還能更進一步，為「顧客」提供諸如：重金求子，嫖娼賺錢；性感荷官，註冊送錢；血戰沙城，百萬兄弟；馬卡神油，一秒變硬。

如果你，潔身自好，無欲則剛，這些騙子自然拿你沒辦法。但真正厲害的大師級騙子，會像教父一般，給你開出一個，你根本無法拒絕的誘餌，

幫你續命。

「冰凍續命」、聯合國衛生組織新世紀重大科學項目、中美科研院所聯合支持、50萬賞金、提供終生醫療支持、絕症患者的福音。

這些字眼，連起來，傻子都知道是騙人的。

但李楊只能選擇相信，因為他是一個走投無路的絕症患者。就算對方是騙子，還能騙他點什麼？

一開始，一切都很正規，體檢、簽訂協議、還有特聘的私人律師、醫生為李楊提供諮詢。唯一奇怪的，只是，李楊向對方索要體檢報告的時候，被告知，這屬於科研機密，不予提供，而且他們電話總是打不通。想著人家都是科學家，大概比較忙，他也沒多想。

三天後，李楊和這個特派小組出發，去了對方的「冰凍實驗中心」。

路上，白大褂的科學家、黑墨鏡的保衛、西裝裙的特聘律師和李楊一起，蹲在一輛卸了后座的商務麵包車上。

山路崎嶇，小小的麵包車上又擠了11個人，顛的屁股痛。

李楊突然有種進入傳銷組織的感覺，小聲問他旁邊被顛出胸托的女律師，

「歐陽律師，咱們實驗中心這麼偏僻啊？」

女律師扯了扯襯衣下角，又扶了扶眼鏡道，

「國家秘密項目，選址當然要保密啊，咱們坐這輛車也是為了不被國外間諜跟蹤。」

胖子科學家瞪了李楊一眼，李楊下意識往女律師身邊靠了靠。

女律師又安慰道，

「小李啊，你也別擔心，咱們有專業的護衛保護。另外，你可是簽了保密協議的。不該你管的你就別多問了。《保密法》知道嗎？按規定，你來這裡是要帶頭套的。我們王博士考慮到你的身體情況，沒有給你打麻藥，已經是違規照顧你了。別著急，一會兒就到了。」

一路無語，走了4小時車程，又換了兩輛車，一行人到了傳說中的「冰凍實驗中心」。

是個老舊防空洞改的地下建築，又在深山老林，當真稱得上絕密。

隧道漆黑幽深，車子像是墜落到一口深淵，車燈恍惚，李楊生出一種想逃的慾望。但此時離開，又能活多久呢？除了相信他們，還能去哪？

下了車，是個將近3米高的廣場，大約有1個足球廠大，燈光也充足。只是天花板太矮，又身處百米地下，好像天塌了下來，壓的人胸悶。

石柱把整個空間隔成若干小空間，再用塑料布做牆，分割成房間。

來不及多看，「王博士」已經和裡面的人交接清楚，留下兩名護衛，驅車離開。李楊被另外一個「趙博士」帶到一間小房間。

「趙博士」到沒有「王博士」的暴脾氣，反而，對李楊很關心照顧。先是一頓好吃好喝招待，與他聊聊家長里短，隨後又為他吊上藥瓶，可謂關懷備至。只是守衛們一刻不離跟著兩人，叫李楊有些不爽。

次日，「趙博士」就為李楊安排了「冰凍術前手術」，說了一大段他聽不懂的醫學術語。李楊也沒法接話，反正人家叫我幹嘛就幹嘛吧。

手術床上，麻藥推入靜脈，李楊緊繃的四肢逐漸鬆軟。

「趙博士」、「王博士」圍著李楊。

「趙博士」對李楊問，

「怎麼樣？」

李楊答，

「想睡覺。」

「趙博士」眯著眼道，

「嗯，睡吧，醒來病就好了。」

不知道是麻藥計量不足還是李楊體質有問題，等了十多分鐘，他還是睜著眼，沒有入睡。

「趙博士」道，

「小楊，你睡了嗎？」

李楊好似夢魘，全身動彈不得，卻又清醒異常，無法說話，值得努力轉眼球，讓「趙博士」知道他還沒睡。

看了一眼李楊，「趙博士」對「王博士」道，

「還有不到50分鐘的時間，麻藥就會結束，既然肌松劑起作用了，咱們就開始吧。」

「王博士」搖搖頭，掐了一下李楊的大腿，道，

「李楊，你疼的話，就上下晃晃眼睛，不疼就左右晃。」

李楊拚命上下晃眼睛。

「趙博士」一把扯開手術巾，蓋在李楊臉上，決絕道，

「老王，別磨嘰了，反正也是個死人了，趕緊的。」

臉被黑布一蒙，李楊絕望至極，麻藥沒起效就要動手術？還是說，這不是一個動刀的手術？「反正是個死人」是什麼意思？要那我做實驗嗎？

來不及胡思亂想，李楊小便失禁。

「媽的，算了，這小子還尿了，麻煩。開始吧。」

「王博士」的一句話，讓李楊落入冰窟，只覺得頭皮麻到發痛，身體的每個毛孔都緊張起來，不知道接下來會是開膛破腹還是凌遲受刑。

被遮上眼睛的李楊，癱在手術床上，倒是和麻藥起了作用一般。

下體突然刺痛，好像被人用毛刷子捅進尿道！

「趙博士」隨手給李楊插上尿管，笑道，

「你看，這不是一插就完事了，有啥麻煩的。來，你擦碘酒，我準備器械。」

「王博士」也輕鬆起來，道，

「你個變態，插尿管也不塗潤滑油。哈哈。」

李楊的眼淚，順著耳根，滴滴嗒嗒，落在皮質的手術床上。

下體的刺痛隨即變作火辣，像是整個大象（JB）都燃燒起來。

他只希望，這兩個禽獸趕緊給自己一個了斷，死後，變成厲鬼，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腹部傳來一整冰涼，將李楊的燒灼感減輕。

「王博士」塗好碘酒，又酒精脫碘，隨後道，

「你來還是我來？」

「趙博士」拿起手術鉗為手術刀上好刀片，咔嘣，刀片上好，道，

「這次原料質量不好，也不知道客戶能不能滿意，取肝臟還是我來吧。」

「王博士」準備好醫用器官保存箱，帶上手套，準備給「趙博士」打下手。

東漢安世高所譯的《十八泥犁經》中，地獄分為十八層，第十八層，名為刀鋸地獄。意思是：把來人衣服脫光，呈「大」字形捆綁於四根木樁之上，由襠部開始至頭部，用鋸鋸斃。

用十八層地獄來形容此時的李楊，再合適不過。

想喊叫不出，想暈暈不了，想求饒，想求死，但，只有清醒的恐懼和煎熬。

「趙博士」熟練的劃開李楊的腹部，「王博士」快速止血、擦拭，給前者一個乾淨的手術環境。手法趕緊利落，血管結紮準確、利落。二人配合默契，很快將李楊的肝臟從腹腔剝離出來，只留下連接上下腔動脈的幾根血管。像是一顆掛在樹上的蘋果，只要願意，隨時可以摘下來。此時，兩人相視一笑，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將整個肝臟翻起，又放下。

如果這時候，掀開蓋在李楊臉上的布巾，你會發現，他在笑。

這是劇烈的疼痛，反覆、持續的刺激大腦，腎上腺飆升產生的詭異快感。

但，麻藥卻控制著李楊的心率，不讓他昏死。

這是絕望到極致的人，清晰、敏感的感受著自己生命一寸一寸離開自己，馬上就能解脫的扭曲爽快。

但，這兩個「博士」顯然還不想讓李楊這麼快死去。

「王博士」道，

「你說，這小子癌細胞轉移有大半年了，腎臟全是包塊，為啥肝臟還這麼乾淨？」

「趙博士」笑笑，

「管那麼多，反正客戶上，48小時不死，這單200萬就算是成了。」

「王博士」又道，

「嗯，這小子一點意思，你看，他大血管和一般人都不太一樣，不如把他屍體給我，我做個標本。」

「趙博士」抿下嘴，口罩突起，道，

「嗨，都說我變態，我看你才是真變態。行，給你，趕緊裝箱送貨吧。」

兩人剪下李楊的肝臟，裝在器官保存箱里，交給門外一人。「趙博士」吹著口哨離開，留「王博士」處理標本。

沒了肝臟，「王博士」又給他靜脈推了致死計量的氯化鉀。很快，李楊沒了心跳。

一切，似乎就這麼結束了。

「王博士」把李楊的屍體放入冰櫃，倒是完成了他們的承諾，「人體冰凍計劃」。

3小時後，另外一幫帶著私人武裝的車群來到地下大廳。另外一群醫生在他們自己的醫療車上，為一個老頭，換上了李楊的肝臟。手術同樣順利。老頭體征平穩後，那群人離開了。

第三天中午，趙博士離開「地洞」，去地表透氣，同時準備接48小時前，移植李楊肝臟的，那個富商大佬的電話，順便收個款，美滋滋。

電話準時響起，趙博士接起，

「趙博士，你這次給我的貨也太爛了吧。」

「怎麼可能，那肝臟你手術也見了，沒問題啊？你不是想賴賬吧？」

「老頭死了，至於原因，我發給你，你自己看吧。」

趙博士一臉不信，掛了電話，查看郵箱。

但見一份病檢報告，是對李楊肝臟的多出取樣，上面寫著：

均為癌細胞特化組織。活檢培養，5小時完成原始細胞到特化細胞迭代。

啥意思？李楊的肝臟也癌變了？

「這他媽！整個肝臟就是癌細胞重新長出來的！而且5個小時就能長出來！」

趙博士驚嘆！

此時，他已經不再去想那200萬酬勞，他只想去看看李楊的屍體。

不知道李楊體內還有沒有其他器官也是這樣，這發現，可是能得諾貝爾獎的！

發動車，沖回地下大廳。

趙博士吼叫著：

「老王！」

無人回應，一名守衛道，

「王博士昨晚就去冰凍室了，還沒出來。」

「老滑頭，怕是早就發現了這寶貝吧，還跟我藏著！」

趙博士心道，隨即歡喜地，衝進冰凍室。

打開厚重的隔熱布，寒氣逼人。一時什麼也看不清，隱約看到解剖床上躺著個屍體，該是那李楊無誤。

趙博士擦擦眼睛的霧氣，再帶上。

只見，解剖床上躺著王博士的屍體。

如同被野獸啃食，胸腔被掏空，全身無一處完整的皮肉！

腸子、肚子、肝子、肺子、腦花、膽汁、尿泡撒了一地！

黃的、褐的、紅的、粉的、白的、黑的各色液體在噴洒在牆上！

腥臭撲鼻，殘忍暴虐！

趙博士腿一軟，就要往外跑，卻被地上凍成冰的血滑倒。

他想爬出去，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咆哮。

像一隻餓急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