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因為你無路可走而選擇出逃

來自專欄 北方人在杭州

前陣子，「離開北京」這個話題再次變熱。我的知乎上也收到幾封媒體的私信，說想採訪我，寫個故事。其實剛離開北京就接受過一次採訪，體驗很不好，不僅佔用了很多我的私人時間，之後有沒有發表，具體內容是如何，後續如何，就沒有再聯繫我。所以後來我對於這種採訪完全持拒絕態度，第一，這不是付費轉載，第二，說好聽一點是採訪，實際上是讓我免費給他們提供真實素材而已。這些私信里寫著如果被我的故事打動的人，卻既沒有關注我，也沒有給我點過一個贊（沒錯我特別小心眼），所以我越想越沒勁。

接受的兩個採訪中，我發現很多採訪問題都特別僵化，問題的設定性非常強，基本上問出來我就知道他們期待的回答是什麼。比如，「你覺得北京是你的第二故鄉嗎？」「覺得北京缺少人情味兒嗎？」 他們大多數無非就是想講一個個如何在北京留下美好回憶最後無奈離開的故事。故事越生動、越鮮活，讀者就覺得越真實，容易引發共鳴，繼而轉發，然後閱讀量就蹭蹭地漲，各位編輯們的KPI就完成了。

說個一個小插曲，這件事讓我突然對36氪的印象變得有點差。跟我聯繫的媒體里有一個36氪的小編，自我介紹一番，在我拒絕她以後，撒嬌賣萌，讓我考慮一下，我最後還是選擇禮貌回絕，她也沒再回復。後來過了兩周，朋友轉給我一篇36氪公眾號的文章，我讀著讀著突然發現裡面有個圖片是我曾經發在朋友圈的，但是看最後注釋寫的圖片來自豆瓣，覺得很奇怪。看文章作者就是當時想採訪我的小編，就到知乎私信問她，結果發現，由於對方隱私設置，我沒辦法給她發私信。轉念想想，做新媒體編輯不容易，而且確實很多人都不太注重圖片的版權問題，也不會去問作者要授權，加上那個圖片也不是很重要的圖片，就是我隨手拍的我家霾表爆表，所以也就不想追究了。但是整個事情讓人覺得36氪有點不專業。

離開北京時間越久，我就越覺得這件事本身真的沒什麼。就像換個工作差不多，或者從西城搬到了順義。很多人都跟我說，「哇好佩服你的勇氣！」問題的關鍵在於，我並沒有覺得從北京搬到杭州是一件需要很多勇氣的事情。在我看來這個決定就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了。換句話來說，如果你糾結的不行，真的很捨不得離開北京，鼓起勇氣也做不到，那就不要離開。我很反感把離開北京搞得像行為藝術一樣。

上個月我讀到很多文章，基調變成了「北京辜負了我的青春和付出，我好寒心」。如果你還愛這座城市，打算繼續待在北京，那就積極地去做有利於定居北京的事情，即使很難，也要做。憂傷地說一句「北京你辜負了我，我要負氣出走，從此以後你就失去了本寶寶！」並不能有效地解決問題啊！

我想對那些還在彷徨的朋友說，千萬不要因為你無路可走而選擇出逃。

出逃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拿我自己舉例，從北京搬到杭州，該有的問題還是會有，有問題，就解決問題，不要胡思亂想把問題歸因到城市本身。在我看來，現在全國大部分一二線城市其實都差不多，只要能找到工作，把我放到哪裡都能開心地生活。第一，因為我宅，除了工作就是在家打遊戲刷劇擼貓。第二，因為我要求低，休閑生活只要可以逛商場買東西，吃美食，周邊有比較不錯的小景點，那就足夠。畢竟，現在高鐵、網購這麼發達，謀生手段這麼多，一個普通人想活得開心舒服，真的並不難。第三，我這個人的生活態度有點「遊戲人生」的意思，你可以理解為我心大，雖然人生是不可逆的，做了錯的選擇會有壞結果，但其實很多事情很多選擇，並不是非黑即白。我在北京買不起房子，換個城市到了杭州，杭州的房價也飆升了，我能說搬到杭州就是錯誤的選擇嗎？（尷尬地苦笑）可能當初有一兩個因素觸發我的選擇，但是現在選擇留下來，又有更多其他因素。我這個人愛瞎折騰，一旦生活趨於平穩，我就開始心慌，屬於典型的 no zuo no die 星人。一直到現在，我也不會排除我會回北京的可能性，有人看到這裡可能覺得我有病，但是誰又能預測以後的事呢？更何況，我不會因為要回北京這個比較小的可能性，而影響到我當前在杭州的生活。

今天杭州 PM2.5 達到了130，我很不開心。跟室友開玩笑說，為啥我們走了以後北京今年空氣這麼好，杭州還有霧霾，我不開心，我要回北京！室友沒說話，過了一會兒跟我說，他向杭州市環保局申請了一次政府信息公開，因為北京環保局是能查到空氣環保局月報的，杭州環保局居然沒有這個信息，那就申請公開。當下我們共同的選擇依然是留在杭州，那麼就去做所有對於我們這個決定有利的事情。

關於選擇問題，我今天啰嗦這麼多，有一部分原因是很多朋友在我文章下面留言，糾結去留問題，北京，杭州，上海，問我的建議。這是個「小馬過河」的問題，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只知道，在選擇面前，當你不知道哪個是對，哪個是錯，那就感情用事吧！

題圖的拍攝者是我的朋友Steed，他每天上班都會路過天安門廣場，我看他拍的各種各樣的天安門廣場的照片，有萬里晴空，也有霧霾沉沉。如果你是天文愛好者，可以關注他的公眾號「Steed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