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隕落的生命

來自專欄 Mandy

一個人行走在生命的路上，會遇到很多生命，無論與別的生命平行或交叉，你也知道他們仍在鮮活的跳動，正在跳著笑著相對延伸。雖然人生是一個線段，而你恰好遇到有些生命的終點，那些隕落在你生命道路上的生命，在你的身邊畫上了句點。

中國很多人談死色變，甚至避說與死發音相關的文字或數字，因為死是一個不吉利的文字。我雖然很不以為然，覺得我們應該像對待生一樣的態度對待死，但是懷著對生命的尊重，我用生命的隕落來代替死這個字眼，寧願相信那個美麗的傳說：每一個生命在天上都對應的一顆星星，那些隕落的生命都會變成星星，掛在天空，看著自己的親人。

我今天想談的就是，那些在我身邊隕落的生命。他們生的平凡，死的也微不足道，甚至不為多少人所知。他們曾經在世界上短暫的停留，謹以此文祭奠那些與他們相處的歲月，慰藉他們的在天之靈。

白雪送雪歸

我從小記事早，在五六歲的樣子那年冬天，經常下雪。我與同村的一個叫雪兒小女孩經常一起玩耍。她是他們家裡的最小的孩子，長得很可愛漂亮，全家人都很疼愛她。她經常來我們家玩雪，我爸爸尤其待見她，經常誇她可愛文靜，小小的心有時候還挺嫉妒她呢。

突然有一天，她消失不見了，很久很久沒有來我家玩。我去她家找她，他家人說他去她城裡的親戚家住了。過完春節沒多久，有一天我看見她爸爸開著拖拉機，後邊帶著很大車廂的那種，小小的雪兒就在車裡躺著，她奶奶在車裡陪著她，車子經過我家門口，但並沒見她像往常一樣跟我打招呼。

我很高興，歡呼雀躍地奔向她家，她家裡圍滿了村裡的人，卻還是沒見她從屋裡出來，不一會兒傳來她爸爸媽媽私信裂肺的哭聲。我從來沒見過個一個大人尤其是一個男人能發出這樣的哭聲，那種彷彿發自地獄一樣悲痛聲音，令我感到了害怕。

很快，她家門口同村的口匠就開始做起了棺材，那種小小的棺材，跟我平時見得同村老人家給自己準備的碩大的棺材不一樣。沒有進行油漆，四塊原木色的木板，小小的，很精緻。當天，天稍黑的時候，她的家人便把她送走了，至今她安息在出村口楊樹林里，出村必經的路旁。

從我過了不再采野花的年紀，我便不去墳頭看她了，她沒有收到過像樣的鮮花，只收到過我和她都很喜歡的不知名的野花。而她小小的墳頭，經過多年的風吹雨淋，早就不知道具體在哪裡了。她的存在和離開就像那個墳包，雖然並不明顯，但是她深深埋在少數人的心裡，後來我才知道她得的是白血病，是癌症。

而那一年那樣的大雪，我再也沒見過。

手捧假花的合照

小學三年級時，有一個女同學，玩得挺好，隔壁村的。紅紅的臉蛋，春夏秋冬都不會褪色的那種。記得那時年紀小，幾乎從來沒有沒有拍過照片，小學老師組織拍照的去我們學校拍照，我和她還有另一個玩得好的女孩一起手捧紅艷艷的假花，以身後的一排廁所為背景拍了一張照片，至今這張照片還是我最「年輕」時的一張照片呢。

那一段時間，小孩子們不知道為什麼，追趕一種潮流：喝農藥自殺，她也是其中一個。周圍村在那兩年已經自殺了一個男孩子。原因都一樣，都是因為跟家裡嗯鬧了彆扭，忍受不了家長的批評，負氣喝農藥自殺。

聽說，自殺前她留下了遺書，還認不得多少字的孩子，撕下了作業本紙，寫下對不起家人，不願意給家人添麻煩這樣的句子。他媽媽哭的死去活來，險些隨她去了。

小小年齡還不知道死是怎麼回事，生是什麼滋味，便選擇了放棄自己的生命，為什麼呢？我想，可能是想通過極端的方式引起父母的注意，然而事實上，他們成功了，他們成為父母心底里永遠的痛，他們在另外一個世界後悔過嗎？

（斷斷續續寫的，才寫了2個，太過沉重，恕我下次接著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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