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讀詩過元旦?
來自專欄 好中文的樣子
新年,無論是元旦還是春節,都只是人為的時間劃分,只具有社會文化和心理意義。自然的時間是連綿不斷,無始無終的。任何一點都可以看成是一個舊的終點或者新的起點,不一定非要等到1月1日。但是人嘛,總是要人為地造一些意義出來,所以這一天,很多新志向被立下,很多舊習慣被發誓棄絕。儘管到了1月22日,舊習慣會被請回來,新志向會被請出去,一切都恢復到從前的模樣。為什麼是22日,因為據說培養一個好習慣,或者真正戒掉一個壞習慣,需要堅持21天。
從2011年開始,我們杭州一些熱愛詩歌的朋友,每年的元旦都在杭州組織一次詩歌朗誦會,並一直堅持了6年。今年是第七個年頭,當然不應有例外,於是我們在杭州體育場路的萬華控股麒麟咖啡,舉辦了今年的詩歌朗誦會。
我一大早從上海虹橋乘坐高鐵到杭州,在進站漫長的扶梯上,聽見一個山東口音的男人在謾罵自己的妻子忘記了帶身份證,罵得很難聽,妻子在辯白,便招來更兇狠的謾罵。那男人甚至準備踢妻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踢到,只聽到扶梯咔咔響。他們一大夥親戚就在旁邊勸,但也並不真攔阻。在我的家鄉,這一幕很常見,男人詈罵妻子成為一種特權,越是當著眾人,越要顯明這項權力。也許回到家,男人會跪搓板吧,我不知道。
中文,作為語言的一種,有多種用途,每一種用途都是被允許的。吟詩未必比詈罵更高級,要看在什麼場合。如果一介忠良站在嚴嵩這樣的奸賊面前,不罵而作詩,反倒是奇怪的。在《紅樓夢》中,有很多詈詞顯示了一種尊卑之間的親密關係,相反一些謙詞客套反倒暗含殺機。人性的複雜性,決定了語言的複雜性,什麼都不可一概而論。
下午一點半,詩友們漸漸聚齊,朗誦會正式開始。這些詩歌,有現代詩,也有詩經和唐詩,無論作者是誰,背景如何,是否熟悉,都能帶來全新的體驗。
詩歌是專門對付人生的複雜性的。人類的語言,會達到一個描述的極限,再進一步,就說不得或者道不出了。這時候詩歌登場,幫人解脫困境,用它的迷離,它的模糊,它的朦朧性,多重性,來替代平常的語言,從而曲折地傳達出作者心中的信號。而這個信號,到了讀者那裡,又經過了同樣曲折的還原和重構,從而形成了一種更加難以言說的體驗。這種體驗,就是詩意。
就拿李商隱的《錦瑟》來說,千年以來,誰也不能精準地說出,詩人到底要傳達什麼,但是千百年來,人們對它的吟誦、默念、解讀從未斷絕。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這個句子被造出來,就脫離了詩人的控制,甚至脫離了語言的束縛,它孤獨地懸在語言之外,等待人們去解析。
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大西南,考察了金沙江上一座在建的中國第二大的水電站。看到人工所開挖的絕壁,下到水面之下200米的基坑,我撿起一塊江底的石頭,那只是一塊普通的卵石,但是我感覺它在對我訴說。
說什麼,我卻不知道。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詩歌保持對俗世古老的敵意,為心靈划出一塊安全區。詩歌不是必需品,但是一旦嘗過其美善的真味,就再也離不開它。有其陪伴,就輕看了苦楚,蔑視了風暴。就寫詩,散步,寫很長的信,落葉紛紛。
對於我在杭州的朋友來說,是一個團契的理由。因為元旦詩會的緣故,有不少朋友都是每年見一次,見面即過年。更為感動的是,有的帶來了自己父親,有的帶來了自己的孩子,詩歌讓三代人之間的溝通,有了新的媒介。
新年是一個全新的開始,而「黃金在天空中舞蹈,命令我們歌唱。」
晚上,坐了高鐵,回到家中,打開一本新掛曆,看到上面寫著一段話:
……用詩章、靈歌,彼此教導,互相勸誡,心被恩感,歌頌上帝。(歌羅西書 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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