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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

1998年

來自專欄 范蘇荷我很難跟我的侄子講清楚,去水稻田裡抓魚、用棉花沾了菜油勾青蛙、拿蚯蚓做餌料釣龍蝦、春天來臨的時候挎著小籃去挑野菜、在元宵節的時候帶上家裡的紅薯、臘肉在火堆旁烤熟……對於這些事情,我找不到一種能夠確切形容的詞語來告訴他,這些是很有趣的事情。

當然,我也十分明白,他恐怕是很難理解我這種感覺了。現在不可能,長大以後更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們對我們小時候的那些事並不見得多有興趣,他們情願吃著肯德基的薯條玩著他們心愛的愛派,在他們的思維中,大概那些五花八門的遊戲可比你的那種「鄉土」情懷有趣多了。

生長在鄉下的童年,是有趣的。當然,這是屬於我們那個年代。現在倒也不能如此形容了,因為規劃整改,很多田野變成了馬路,很多泥濘小路不見了,很多池塘不見了。滿眼望去,好像都是現代文明的產物,再也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鄉村和城市的區別了吧。

記憶中,有那麼一場洪水,我只能像個剛學會運用漢字的孩子一樣來形容它,真大。的確,除了大,我似乎詞窮了。那洪水好像是天上忽然就扣下的,把整個中國都淹了的錯覺。當然,現在的很多孩子大抵都是不知道的。

那是1998年的夏天,時光似乎有些悠遠了,如果不是扳著手指一步步往後算,我都甚至忘記了我那時到底是多大?

那是我記憶中的第一次發洪水,也是至今的唯一一次。那個時候通訊還沒那麼發達,沒有4G處處能夠接受訊息的手機,也沒有電腦愛派可以玩,所以,新聞的傳播度並不高。也或者我還小,還沒有養成關注新聞的好習慣,所以,我不知道那場洪水是不是全國性的,但它來得足夠猛烈。

水自然是多的,多到什麼程度呢?就是我外婆家門口全被淹了,隔壁大伯家和外婆家的房子是並列的,不過大伯家的房子是靠著河岸邊的,於是河岸里的水湧出來,就淹沒了兩家人的房門口。

我不知道我那時候有多高,反正10歲左右的孩子,正常的個頭,每次從家門口走出去水剛好淹到大腿根。然後,隔壁大伯不知道經誰這麼一說,就把原本系在河岸口的小船給拉到了家門口,於是一幫孩子就樂壞了,就在自家屋檐門口劃開了。

說到划船這件事,我又想起來了,那時我媽在市區上班,周末回家,發洪水把去村口坐車的路也給封了,然後外公就從家裡直接划船從田野上橫穿到路口,那時的田野大概也不能叫田野了,而是一片汪洋。而每次送老媽回來,外公的船上總會多出幾個西瓜,他說拿著叉子,隨便朝水底扎幾下,就能扎到人家種的西瓜地。那個時候,這種做法沒人譴責你,也有好多人會劃著船去扎西瓜,甚至有些膽大不怕水深的就穿著褲衩跑下去,用手摸。大家像是認可了這個舉動似的,因為都明白,大水過後這些西瓜也賣不了了,趁著還能找出來,也算是解解大家的饞了。

後來,洪水終於褪去了,田野慢慢露出原來的樣子。但是水溝里的水還是比往常多。在八月的一個午後,表姐拿著水桶跟我說:「咱們抓魚去吧。」

是一條水泥砌築的通水道,幾十米的樣子,細細窄窄,表姐站在這頭,我站在那頭,然後一人拿一個網兜,朝水道里往中間趕,等我們倆彙集到一起的時候,一提網兜,好傢夥,裝的滿滿當當的魚。

那天下午,我和比我大五歲的表姐,一人提著一個水桶,踩著夕陽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那種童年帶給我的樂趣讓我非常懷念,我常想起那時捧著西瓜在樹蔭下納涼,往身上套大人艷麗的襯衫將自己打扮成新娘的模樣,水果成熟的季節學著電視里黑衣人的樣子披上外公的大黑外套去偷桃子,路過人家大院看到朝天椒開得旺盛想抓一把回去給姨娘做藥酒卻被黃蜂蟄的一手包……此類種種,全成了如今珍貴再也回不去的時光。

那時天是藍的,地是軟的,水是甜的,蔬菜是新鮮的,雞鴨還沒有病。我們在春天裡瘋跑,睡在夏天的風聲里,秋天的桂花釀成桂花蜜,在冬天的被窩裡賴著不肯起。

想起那場大水,我竟記得的全是我和表姐去抓魚、外公一個叉子就能紮起一個西瓜,泊在屋檐下的船和來回趟著水玩的我。

那是回不去的時光,那是記憶中的舊事。像門前的桃樹,一年年的生長,好似沒有什麼不同,但今年的花瓣落去了,再也尋不來相同的樣子。

大概,這就是我能想起的樂事,帶著一點感慨,帶著一點思念。

而現在的孩子,全然是不能理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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