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moti
我叫阿坤,是一個調酒師。
我今年二十六歲,做調酒師有兩年了。我和我女朋友也在一起兩年了,我很愛她。我是以結婚為前提的和她談戀愛,我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反正我是想和她結婚的。雖然,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大學畢業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有。我覺得調酒很帥,就在酒吧上班學調酒。存了一些錢,就去報了培訓班。後來,學的差不多了,就在這家酒吧應聘了調酒師。面試過了,試用期也過了,我正式成為了一個調酒師。
這是一家偏向歐美風格的酒吧,它在這個城市的「酒吧一條街」。這家酒吧的股東之一是個外國人,DJ也是外國人,和我一樣是調酒師的同事也有外國人,一半的客人也是外國人。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就開始工作了。兩年。我見過客人喝醉、見過客人打架、見過客人把妹、見過客人求婚、見過客人泡服務生、見過服務生泡客人。當然,也有客人撩調酒師或者泡調酒師的。他們其中,有失戀的、失業的、離婚的、單身的,有老婆的、有孩子的。他們都在音樂聲里,在鎂光燈里,放肆地跳舞。大部分的女人都是精心打扮後的模樣,紅色的嘴唇、衣領低到胸、裙子短到剛好遮住屁股。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在打量,眼神停留在一個又一個的女人身上,噢,也可能是在胸上。這些都跟我沒關係,我並不在意。我只需要調好每一杯出自我手裡的酒,雖然我的客人並不在意這些。
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那些主動泡妹的人呀,到底是他在泡她,還是她泡了他。這些其實也不重要,我只是覺得想想這些有點好笑。比方說,你成功的泡了一個女人,你在心中暗自竊喜,可萬一於那個女人而言你才是被她泡的呢。男人呀,在女人面前總是莫名的自信。有天晚上,我在樓梯間抽完煙回到吧台看到了一個姑娘。她穿了一件純黑色的T恤,就是最普通的那種。她坐在吧台中間的位置,她的左邊坐著一個無比風騷的女人,她的右邊坐著一個男人。我一眼就看見了她,感覺她和別人不一樣。她低著頭看著菜單,我問她要喝什麼。她點了一杯「相信」和一杯「長島冰茶」。我手裡調著酒,腦子裡卻在想左邊和右邊哪一個是和她一起的。調完酒才看到她的右邊坐著一個穿白襯衣的女孩子,我把酒放在她倆面前,姑娘笑著對我說了句謝謝。姑娘喝了那杯「相信」,第一口有點烈,她皺了一下眉。然後穿白襯衣的女孩子湊在她耳邊說著什麼,她笑著點頭,又笑著搖頭。穿白襯衣的女孩子起身離開吧台,轉身走進了跳舞的人群里,她成為她們中的一個了。姑娘回頭看了一眼,又低著頭喝酒。我沒再看她,那晚的客人有點多,我忙著調酒。再次見到她是星期三的晚上,之所以記得是因為她問我。她問我下周三的晚上是否上班,我想了下排班表,就記住了那天是星期三。
那天晚上她是一個人,坐在吧台的最左邊。她沒有說話,整晚都是在手機信息的會話框打字給我看。她問了我一些問題,我打字回答。她喝了三杯「相信」,三杯都是我調的。酒精度是一杯比一杯淡,她說:前兩杯是甜的,第三杯很酸。我沒有解釋什麼,她也只是看著我笑。我與她的交談並不頻繁,客人挺多的,我也比較忙。我在調酒的間隙有看她一眼,她靠在吧台抽著煙,看起來有點不開心。調完酒的休息空隙,我問她還要喝什麼嗎,我請客。她還是點了「相信」,我卻沒有調「相信」給她。我也說不清是為什麼,我把酒拿給她的時候她看著我笑,我也看著她笑。
她走的時候對我說,下周三見。
第二個星期三,剛好趕上小長假。那天晚上客人特別多,就像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我感到有些累,也有點困。調酒的間隙,我的目光在一個又一個女人身上停留,沒有看見她。那個姑娘,或許是不會來了吧。
凌晨的零點二十二分,我看了一眼手機,回了一條女朋友發來的消息,才發現已經是星期四了。放好手機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坐在了吧台的最左邊,剛好是與我面對面。她仍是拿著手機打字給我看,她說:
「你剪了頭髮,颳了鬍子,我差點沒認出你。
看了個電影,所以來的有點晚。
一杯 相信 ,謝謝啦~」
我笑著點頭,調好酒放在她的面前。我不敢再看她,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甚至忘了收錢,我其實也沒打算收她的錢。她一直在看我,我知道,我能感覺到。我在調完酒的空隙躲到樓梯間抽煙了,她沒看我。她在發獃,不知道在想什麼。
回到吧台的時候,她還是在發獃。我繼續調酒,客人可真多。今晚酒吧的氣氛很熱鬧,可她卻像是一個局外人。坐在那裡安靜的喝著酒,有人搭訕也不言語,高傲且冷漠,很好看,我只能說很好看。
像是意料之中,她一定會叫我,她一定會對我說點什麼。她仍是打字給我看,她問什麼,我就回答什麼。她笑著看著我,又皺著眉頭看手機。然後,她點了第二杯酒。還是「相信」。好像她是在證明著什麼,我並不在意,她的事情與我毫無關係。
她又是安靜的喝著酒,過了一會兒又點著煙,又過了一會兒旁邊的男人與她碰杯。
她問我下周三上班嗎,我點頭。 像是意料之中,我知道她一定會點第三杯酒。她點了第三杯酒,依舊是「相信」。我回復她說:放棄。
第三杯酒,不是我調的。我告訴了身邊的同事,他很樂意。
她看著第三杯酒,眼神縹緲虛無,她又在發獃。我走了,她看著我走的時候滿臉的詫異。可能是因為我抱著一個大大的玩偶熊,可能是因為我並沒有在客人都走光了才下班。
我走的時候是凌晨四點過五分,她會不會以為我去抽煙了呢?她會不會在等我呢?
我不知道她在那一刻在想什麼,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等我。這些都不重要,我也並不在意。可是,她沒有喝第三杯酒。
我沒有她的聯繫方式,也不知道她的住址,甚至不記得她的名字。她只是這兩年里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客人,我們什麼都沒發生,我們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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