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姐姐，請你幸福呀

來自專欄 尚別

親愛的姐姐，對不起，叫了你26年的姐姐了，突然在今天才感覺到它不再是我嘴上毫無感情的兩個字的音量，它一下沉重起來，變成沉甸甸26斤壓在心頭最殷實的分量，是我們認識26年來掛在眼眶，滾燙而又溫暖的溫度。

時光過得好快啊，我已經26歲了，一個稱得上老去的年紀了，而你也已經28，兩個孩子的媽。而你的婚姻也已經開始走向了墳墓。

我已經記不清上次欺負你的時候，你是什麼樣子的了。時光很殘忍，讓我學會了認輸，也學會了認不清親人的模樣。只是一切都太快了，再也回不到不諳世事的打打鬧鬧，親手把你氣哭的日子。自你外出讀書，外出打拚之後，你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直至今日，我才發現小時候刁蠻可人的小姐姐我是如此的陌生。

我還記得你曾給我寫過一封信，那時候的信還是最流行的方式，信里的內容我早已不記得，可是裡面有你跟閨蜜一起合影的大頭貼，那是你的18歲，那是你的非主流，那也是你最風華正茂，笑的最沒心沒肺的年紀。我還記得你曾在我16歲生日時送過我一個MP4，雖然一周時間就被偷走，可是那件生日禮物，是我人生第一件看得見用得著迫切想要的禮物。我還記得第一次來長沙時，坐錯車兜了長沙半圈才找到你，那時的你高傲而又美麗，倔強的想要追求愛情，工資不高，卻愛美，那是你最漂亮的年紀，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姐姐。

自長沙一別，再沒見過你的活潑天真，只看到你的胖瘦疲憊，與欲言又止的疼痛。依稀還記得，你20歲那年的樣子，活潑，潑辣，那是你一生中最魅力四射的樣子，你選擇了一個人，將所有的風采贈與，如今風采不在，人老珠黃，我感受不到你的疲憊，但是歲月在你身上撕扯的痕迹我卻能看的一清二楚。寧願你依舊是20歲出頭時那個潑辣的胖子，也不想見到你如今是個近30歲疲憊不堪的怨婦。

一年又過去了，你突然成了家，身邊有了一個要照顧你下半輩子的人。你盛裝出嫁時的一句再見，我至今記憶猶新，也曾為你那句離別偷偷留下過眼淚。從此多了一位姐夫，少了一位姐姐。因為看到你盛裝出嫁的樣子，所以我也開始期待自己結婚時的樣子，可是當我開始對婚姻有了憧憬，卻看到了你破碎的婚姻，我突然開始對婚姻有了恐懼，是不是婚姻會殺死那些原本美好卻不可多得的東西。既然婚姻這麼可怕，為什麼大家都這麼急著擁抱婚姻，既然婚姻這麼不幸為什麼這麼多人委曲求全活的狼狽不堪。

一年又過去了，你身邊突然有了兩個你要照顧一輩子的人。兩個外甥女是多麼聽話懂事，她們撒嬌時候的樣子多麼像你，她們倔強的時候也多麼像你。

一年又過去了，你胖了，你瘦了，你變模樣了，你開始老了。

一年又過去了，外婆也不在了，曾經因為我欺負你而把我打哭的人，曾經見著我們慢慢長大的人，曾經包容你我委屈的人，曾經給我們最暖心關懷的人，外婆的棺木連同你我最開心的童年一起埋入地底，此後，再沒見過你撒嬌的樣子，而我也失去了翻山越嶺找回童年的動力。

後來，當我到了在外漂泊的日子時，才明白，都來不及好好感謝姐姐曾經的關懷與照顧。時間就這麼以加速度的方式滾滾而來，在一年一次的見面中，彼此匆匆寒暄，彼此匆匆老去。人不斷的長大，不斷的增加了親人，也不斷的失去親人。

姐姐對不起，說來慚愧，一起長大，度過那麼多日子，從未想過你是如此的孤獨。從來沒跟你好好聊過心事，也不知道這麼多年突然就這麼過來了，你突然就累了。這麼久以來，作為弟弟的我，從沒有記住你的生日，也從來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也從沒送過你一份禮物，除了把你當姐姐，從沒做過弟弟該做的事。可是，最難過的是，那個應該照顧你一輩子的人，居然也跟我一樣薄情，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沒給你像樣的生日禮物，也從未尊重你與你好好坐下來談一談心事。

姐姐啊，原諒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有那麼的不幸福，那麼多的身不由己，那麼多的別無選擇。孤獨委屈的時候，你甚至連個傾訴對象都沒有，如果一切還來得及的話，請把我當成你閨蜜吧，把你的委屈，把你的不幸，把你的憤怒與掙扎都說給我聽吧，姐姐，你難過就哭出來吧，你開心就笑出來吧。

姐姐你喜歡什麼東西，你跟我說說吧，我們把長大之後所有好玩故事都說一遍吧。後來你到底有沒有給那個男孩子寫過信，後來你日記本里的貼紙有沒有泛黃，後來你最喜歡的鈴聲有沒有變……我介紹我喜歡的姑娘給你認識吧，我不再怪你打小報告把我跟你借錢跟喜歡的女生約會的事，後來我碰到很多比那個女生更迷人的姑娘，就如現在我喜歡的這個活潑可愛，比你長得高，比你溫柔的姑娘，你一定要替我把把關，也要替我多說幾句好話呀。我知道活在那個窮鄉僻壤一定有很多說不出的難言之隱，也有更多的世俗封建讓你苦苦掙扎，但是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我多麼想知道你過的幸福啊！

人生有很多經不起回憶的事情，但是小時候同你一起放牛吃野果，一起砍柴插秧的往事，想起了總是那麼真實，那麼開心，無論多少次回憶起，無論什麼時候回憶，那年夏天的西瓜，那年我調皮掉入水溝的糗事，還有那年的小燕子與五阿哥，這些事情總是能讓人開懷大笑，也總是讓人突然就淚流滿面。姐姐，如果你不開心的話，就想想小時候吧，在小溪摸魚的快樂，追逐一隻狗的快樂，如果你能回憶起，你一定會開心起來，對了，還有你眼中放著光而說出來的那個男孩，請你一定要想起來啊。

姐姐，你要幸福啊，你也要堅強啊，你還要勇敢啊，如果你再沒用勇氣面對世俗的非議，請你想想20歲那年的你，她一定不願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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