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興被美國商務部「封殺」7年，是生存問題不是生意問題

來自專欄 貓財經

中興還是慌了，本以為只是公司矛盾，卻硬生生被自己逼升為國際矛盾……

4月16日，美國商務部宣布，美國企業不得把禁令中規定的產品（如晶元組）直接或通過其他國家出售給中興，這一禁令立即生效，持續七年。

圖片來自:東方IC

美國商務部部長WilburRoss透露稱，此舉是因為中興通訊未履行和解協定中的部分協議。

同時發布類似禁令的還有英國。英國的網路安全監督機構在同一天發出一封措辭強烈的公函，警告電信運營商不要使用中興通訊的設備，因為其所有權屬於國家引發安全擔心。

此外，德國、加拿大、澳大利亞也有不同程度的反應。

受此影響，A股市場不少科技股損失嚴重，但一些國產晶元概念股如長川科技、萬盛股份等紛紛走高。美股市場，中興在美國的絕大多數上游供應商，如高通、Micron、英特爾、ACIA、Lumentum等，其股價均有不同幅度的下跌。

4月17日上午，中興在A股和H股發布停牌公告，稱由於美國商務部工業與安全局激活拒絕令，申請17日開市停牌。

隨後，中興官網發布聲明稱，公司已獲悉美國商務部對公司激活拒絕令，現正在全面評估此事件對公司可能產生的影響，並與各方面積極溝通及應對。

中興又在內部信中表示，公司高層重視，第一時間成立了危機應對工作組。當前，公司在各個領域都在分析並制定應對舉措，全力以赴、直面危機。任何通往光明未來的道路都不是筆直的，公司國際化征程也同樣伴隨著曲折和不平。

對此，中國商務部新聞發言人也於17日回應稱：

中方注意到美國商務部宣布對中興公司採取出口管制的措施。中方一貫要求中國企業在海外經營過程中，遵守東道國的法律政策，合法合規開展經營。中興公司與數百家美國企業開展了廣泛的貿易投資合作，為美國貢獻了數以萬計的就業崗位。希望美方依法依規，妥善處理，並為企業創造公正、公平、穩定的法律和政策環境。商務部將密切關注事態進展，隨時準備採取必要措施，維護中國企業的合法權益。

中興的憂慮：從「不在乎」到「不得不在乎」

為何美國突然要拿中興「開刀」，源於兩年前的一樁案子。

2016年3月8日，美國商務部指控中興通訊涉嫌違反美國對伊朗的出口管制政策，要對中興實行禁運，同時任何企業向中興出售美國企業的零部件或儀器前，必須向商務部申請出口許可。

面對該指控，中興甚是恐慌，好在中美貿易戰還未開始。在經過幾次協商後，美國政府宣布暫時停止對中興的制裁，並給了中興3個月的臨時出口許可。8月，美國再度延長中興臨時出口期限，11月，禁令又被延至2017年執行。

2017年3月，中興向美國德州聯邦法院認罪，承認違反出口制裁規定，按照簽署的協議，同意支付8.92億美元罰款，合計人民幣約61.8億元。此外，若協議後7年內未違反協議內容，將有3億美元（摺合人民幣20億元）的延期執行罰款將被豁免支付。

除了罰款的代價外，中興還解僱了包括CEO在內的三位高管。

2016年中興全年凈利潤為-23.57億元，顯然這筆天價罰款對於中興來說頗為要命，多年來的付出全都白乾。

2018年4月16日，美國商務部發布的公告稱，中興此前向美國商務部提供了虛假陳述。按照中興的協議承諾，中興要解僱4名高級僱員，並通過減少獎金或處罰等方式處罰35名員工。但中興通訊只解僱了4名高級僱員，未處罰或減少35名員工的獎金。

按照美國方面的解釋是，中興已經犯過一次錯誤了，沒有譴責涉事員工，反而給予獎勵，那我們就只有繼續制裁了。

至於中興為何會在關鍵節骨眼兒上「掉鏈子」，外界也無從得知，中興官方也未做過解釋。同時，美國商務部官員也否認了對中興激活拒絕令和中美貿易摩擦說法。

一位中興的內部員工在接受澎湃新聞的採訪時表示，根據協議，美方是有權監控這35位員工的收入狀況的，如果中興通訊確實給予這35位員工發獎金，說明這是美方之前許可過，只是後來美方之前許可後來反悔的。目前為止，事態也不是公司完全能夠把握的，這已經上升到中美兩國政府的層面。

此前中興通訊還在2016、2017年年報中承諾，公司會為相關員工提供廣泛的出口管制培訓，對於暫緩執行的3億美元罰款不會被豁免的可能性很小。

而如今看來，中興能否解開美方的指控成為其能繼續履行承諾的關鍵。

中興被美國「封殺」7年，牽一髮而動全身

真正困擾中興的，是其對未來的憂慮。

2017年全年中興通訊的營收為1088.2億人民幣，同比增長7.5%，凈利潤45.7億，同比增長293.8%。若將2016年一次性計提的美國監管罰款8.93億美元計回相關收入，2017年同比增長也仍超過36%，現金流重回歷史高位，整體表現還算喜人。

而在中興的業務中，2017年其海外市場業務收入468.6億，在總業務佔比43.1%。

由此可以看出，中興對海外市場的依賴較大。而這並非威脅中興的本質所在。

有分析認為，中興之所以會認罰，很大程度上來自對晶元進口問題的妥協。如果沒有美國晶元進口，中興將寸步難移，其運營恐怕會陷入大面積癱瘓。雖然近年來中興也在加強晶元研發生產，在手機晶元上也用上了自己的晶元——迅龍芯。但無論是中興交換機，還是手機，其絕大部分晶元還是來源於高通等美國供應商。

說到底，還是老生常談的問題，技術不夠硬，晶元無法自給自足。

中金的報告稱，美國商務部對中興通訊施加出口許可權禁止令，若不能在1-2月內達成和解，會影響通信設備和手機等業務的正常生產與銷售，同時對當前全球和中國的運營商網路建設帶來一定影響，並有可能影響未來5G網路的推進。

目前中興佔全球電信設備市場約10%的市場份額，佔中國電信設備市場約30%市場份額。中興有1-2月的零部件存貨，若不能儘快達成和解，會影響相關業務。

分析師黃樂平在17日的報告中指出，從大的角度來看，這一事件是中美貿易摩擦的一部分，可能需要商務部等有關政府部門出面，通過外交途徑解決。

投資人「唐史主任司馬遷」也在微博上表達了他的看法：

對中興的禁售令，並不是只針對中興的。晶元是中國對美國依存度最高，也是貿易量最大的品種。挑出一個來全面禁售，是在威脅「也可以全面禁售其它企業」。這種做法，已經不是貿易戰思維了，而是冷戰思維。因為在國與國的貿易體系中，正常的兩國關係中，買賣只是價錢問題。全面禁售，是敵對國關係。

集成電路動手太晚，08年後如果著手，現在不會這麼被動……不管這次危機怎麼化解，集成電路攻關，也必然被升級到建國後「兩彈一星工程」的高度。這不是生意的問題，是生存的問題。

中興被「封殺」7年，能否解禁？國產晶元的未來又在哪裡？就像「唐史主任司馬遷」說的，這不是生意的問題，是生存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