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小王的普通一天

來自專欄 雜文而已

小王90後，父母農村，高中選了文科，考上了一個省會211，專業非經濟類，在大四意識到虛度光陰的時候，努力已經來不及，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參加了考研和考公，結果沒有奇蹟，於是大四下頻繁的跑北京，終於找到了一份工作，那是2015年。一開始薪水有6k，後來跳槽一次，現在每月到手10k少一點。一開始和同學一起租房子，後來同學回鄉考了公務員，留著小王一個人在北京，越搬越遠。已經工作兩年多了，衣食住行之外，並沒有存下來多少錢，17年下半年在同事的攛掇下買了幣，之後睡覺時更多半夜醒來。過年回家時三姑六婆也不再稱讚他考了個好學校，父母也不再問他今年存了多少錢，只是告訴他哪個哪個親戚的孩子買的房子又漲了多少，這兩年里，小王學會了抽煙，快一天兩包。

早上6點，鬧鐘響起，小王昨晚看網文到一點才睡，雖然他打心裡覺得網文沒什麼意義，然後晚上也沒其他可做，除了打遊戲之外，本科階段是有個女朋友，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畢業之後再也沒有聯繫過，空窗期對於小王是個奇怪的詞語，因為他有時候晚上抬頭盯著天花板的時候覺得也許這一輩子都會孑然一身。小王覺得頭有點沉，已經習慣，匆忙洗漱後趕緊在樓下騎上一輛小黃車趕到地鐵站，好不容易擠上地鐵。

經過換乘時人流洶湧，小王即是閉上眼睛也不會走丟，甚至左右小跑的人都有點面熟。出了地鐵站，又擠進去一個早點攤，阿姨都認識小王，也知道小王每天早餐都一樣，兩個包子一根油條，共四圓，小王已經在支付寶上面添加早點阿姨為好友。

公司的門衛小王聽同事說一家都在這裡，門衛不上班的時候會給美團送外賣，騎上電動車精神百倍，而此時醬紫的臉色，比醬紫淺一點的嘴唇，眼袋耷拉，眼睛無神。小王點了下頭，一路小跑，油條已經吃了，有點干，小王像個鵝一樣伸直著脖子吞了下去。

母親發語音，小王一直等到午休的時候才聽，原來村口的張二蛋的兒子賣什麼保健品，小王的媽媽合計買一盒，只要1.5k，比之前的蟲草黑枸杞便宜多了。小王的媽媽還說小王給她買的手機外放的聲音有點小，不知道能不能調大點。小王吃著美團上定的烤肉飯，他的鼻翼比烤肉還要油。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知道今晚沒有加班，在他走出公司大樓的時候夕陽的陽光溫暖明亮，小王在這時候有了點生氣，彷彿一天中都是無意識的，習慣性戴上降噪耳機，擠上地鐵。太陽落下很久小王才回到他住的樓下，一天的喧鬧已經過去，小飯鋪有點刺眼的燈光下狗卧在地上。小王走進沙縣小吃點了碗粥，微信支付的時候免單了。

回到住處，門後掛著的網球拍上積著一層灰，籃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癟了，對面樓的住戶又在吵架，不知誰家的熱油剛剛下鍋，次啦一聲菜也下鍋了，小王抽抽鼻子，嗅覺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失靈了，只是鍋鏟嘩啦嘩啦的聲響，小王從這裡面突然覺得這聲音背後有個家。

他癱坐在椅子上，桌子上的白色的kindle上有指印和灰，那個kindle本來是想送給公司里一個女同事，直到有次下班，他像小偷一樣瞥見女同事上了一輛棕色賓士，那一秒鐘里他的腦海里蹦出幾個可能，最後也不了了之，總之kindle就留在小王手裡，無用且膈應。小王今天突然覺得有點空虛，盯著kindle回想起本科有女朋友的時候，過去像鏡子一樣模糊起來，小王突然也覺得時間是把殺豬刀，雖然他本科時候不屑這種說法，他稍微滿意今晚的發現，之後又躺著看網文，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他夢到地球毀滅，只剩他一個人，他走進一個地下宮殿，怎麼也走不到地面。